寧儀被這兩句質問地不爭氣地腿軟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來。 他也隻會對家人屈服了,但這次不行。 -我有我的理由,生完我就會帶寶寶回來的。 寧儀胡思亂想著,到時候等寶寶出生,如果真的是個蛋,那怎麽著也要孵上一段時間,等他破殼,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剛剛對時間的許諾大概就要咕咕了。 付銳修停頓半晌,根根分明的睫毛根部顫了顫,幾近咬牙切齒。 -接我電話。 -不。 寧儀立刻拒絕。 他實在怕被付銳修說兩句,不管是訓兩句,還是哄兩句,他都會很快投降,然後前功盡棄。 他可是昨晚想了整晚一秒也沒有睡,今早打算快刀斬亂麻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這個決定無疑是他目前能想出的對寶寶比較好的方法了。 這個世界沒有能夠同類能夠幫自己,他隻能自己想辦法。 不然,難道真要等生產前期,對付銳修坦白說,你的兒子其實是隻小鳳凰,卵生的? 他不敢想象那場麵。第五十六章 寧儀當下不再猶豫, 收起手機, 拉著行李箱往火車站走。 明明早兩個小時就跑出來了,卻還在不舍、躑躅、徘徊,他簡直要唾棄自己。 啾啾扇動著翅膀,靈活地跟上。 剛剛寧儀和付銳修微信交流, 它守在旁邊,視野限製,沒能看全消息,但也能猜個大概。 它始終綴在寧儀身旁, 小嘴叭叭,舌頭擺動。 “寧寧, 你要去哪啊?” 寧儀頓了一下, 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不知道, 還沒買票。” “……” 啾啾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 故作老成道:“這事可真讓人為難……寶寶現在究竟是什麽模樣?我不懂鳳凰是怎麽孕育的, 但如果換成普通羽族, 現在還沒有形體吧。” 寧儀搖頭, 語調茫然,“不是, 他更像是正常人類的胎兒,隻是有一些鳳凰的特征,孕育時間特點似乎和人類也是一樣的。” 但沒有經驗,他真的很抓瞎。 “呷!要不你坦白算了, 這樣下去也太辛苦了,難道真的在外麵流浪生娃?”啾啾捂著腦袋,一副很頭痛的模樣。 “不行,要坦白我早坦白了。” 哪裏會等到現在。 還有什麽流浪生娃,聽上去可憐兮兮的。 啾啾還在試圖勸,“雖然我很看不慣付銳修,畢竟他居然膽大包天敢誘拐我們鳳皇的幼崽。但我好歹也看了幾天,他應該很愛你,你說出來,說不定他能接受呢?對了對了,還有寧寧你的父母呢?這時候請求一下大人的幫助,應該會好辦很多。” 不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它都看不過眼了。 寧儀麵色陰沉地回視它,“啾啾,你死纏爛打要跟出來,就是為了勸我回去?” 還提他父母? 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父母如果在,他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就算喜歡上付銳修了,他父母也會為他撐腰,才不會讓他受到現在這種小事的煩憂。 見寧儀顯而易見的不悅,啾啾連忙支棱起豆豆眼,抬起翅膀捂住鳥喙,假裝自己剛剛什麽都沒有說。 “我就是覺得……有困難,應該戀人之間一起解決嘛……” 少頃,啾啾還是嘟囔出一句話。 寧儀哼了一聲,“我看的裏都是這麽說的,但真輪到你自己時,你就知道了。”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這種事哪有那麽簡單。 啾啾很快恢複了幾絲活潑,又嘰嘰喳喳地湊過來,“看到你這失落的樣子,我就知道我不適合談戀愛,太麻煩了,千萬不要讓我輪到這種事!” 寧儀被它插科打諢,倒也毫不介意地回應它,“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更何況,雖然有麻煩有煩惱的時候,但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很開心的。” 寧儀暗暗摳著手指。 等他生完,解決完寶寶的問題,他絕對會立刻回來的! 不過,那會兒付銳修會不會很生氣,會不會生氣到不再喜歡他,會不會…… 寧儀甩甩腦袋,他已經夠愁的了,不能再給自己找事,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未來的事。 啾啾呷呷兩聲,暗想都愁成這樣了,哪裏像開心的樣子,一邊快樂一邊折磨自己? 它絕對不要掉進愛情的漩渦! . 此時,付銳修在被掛掉電話之後,便刻不容緩地讓人去各個機場火車站汽車站找人,並給寧儀的幾個朋友去了電話詢問,另外通過自己的途徑,尋求別的方法。 見付銳修前前後後走動,現下又換了衣服換了鞋,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張阿姨自然也發現了不對勁,她從廚房出來,眉頭收攏著,“付先生,這是怎麽了?” 付銳修隻遲疑了一秒,就如實道:“寧寧出去了,我去接他回來。” 這話說的含糊,但張阿姨一眼就瞧出不對勁來,真要是普通出去玩,不可能出去那麽早,也不可能把付銳修急成這樣,說不定是偷跑出去的。 懷孕近七個月的孕夫大早上跑出去,不管為的什麽事,可不得讓人擔心嘛。 張阿姨也著急起來,無頭蒼蠅似的,“那先生現在就出去?我做好了三明治,你帶上路上吃吧,這還沒吃早飯呢。” 張阿姨說著,雙手伸到背後解了圍裙,眼角的細紋擰起來,“我也出去找找。” 付銳修喊住了張阿姨,“您別去了,說不定一會寧儀會回來,到時候你在家裏也方便照顧他。” 這麽一說,張阿姨自然不好再反駁,一聲歎息還沒逸出嗓門,就眼睜睜瞧著付銳修疾風似的出了門。 . 寧儀進了車站,隨便挑了個順眼的地名準備買票,但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比如似乎周圍有人在尋找什麽,專挑他這樣的小年輕瞅。 意識到付銳修的極高效率之後,寧儀放棄買票,挑了個人多的角落坐下,尋思著要不要換個火車站,又或者先去找家酒店歇一天。 滯留在這個城市,會有很大的幾率被付銳修找到。 寧儀焦躁不安地打開手機,給這位急哄哄的老公發消息。 -你是不是讓人找我了?我真的出去玩幾個月就回來,你別擔心。 發完,他也不等回複,從包裏翻出一頂棒球帽戴上,壓低帽簷,思忖著自己如果用靈力變個模樣或者遁走,會消耗多少靈力,劃不劃算。 寧儀盯著手上蘊滿濃鬱靈氣的戒指,低聲對早已鑽進他口袋裏的啾啾道:“咱們不靠交通工具了,靠自己。” 話音剛落,不等啾啾反應過來,寧儀已經避到洗手間,一個閃身就沒了人影。 身後已經悄悄跟了一會但還沒能確定下來的一個年輕男子驚疑不定。 人呢? 怎麽轉個彎就不見了? 男子細細掃過此時空蕩蕩的洗手間,後頸冒出冷汗,最終隻得慌張地跑了出去。 一道金色的微不可查的細碎毫光穿越數重阻礙,間或伴隨常人不可聞的清唳,在明晃晃的初升的朝陽下,幾乎要與陽光融為一體。 寧儀一路向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覺著差不多遠就在一處疑似郊外、風景清秀的地方落了地。 他足跟剛剛壓下金光落到實處,餘光掃過公路邊的路牌,驚了一下。 “居然隻在帝都和臨省交界嗎?” 寧儀環視四周,明白過來自己大概是不小心兜了圈子。 口袋裏暈暈乎乎的啾啾艱難地爬出來,黑溜溜的豆豆眼此時暈成蚊香圈,吐字模糊。 “這是哪啊?” 寧儀對自己懷了孕連方向感都差了不少這點十分不滿意,黑著臉拖著行李箱,朝路邊的一家賓館去。 “剛到臨省,先住下來吧。” 雖然隻是臨省,但付銳修不知道他的蹤跡,應當也能暫時躲一陣了。 等休息一天,再去找個人生地不熟、環境好節奏慢的小城市養胎吧。 寧儀簡單地定下了計劃,強壓下內心的些許忐忑和不安,剛走到賓館前,忽然又想到,他住賓館得用身份證,他剛剛如果買了票也得用身份證,如果付銳修去警局鐵路局一查,自己不就暴露了? 還好自己剛剛沒有買票…… 寧儀慶幸完,不得已地又開始憂慮起住宿。 這下大概得租房子住了…… * 與此同時,帝都的某個醫院病房裏,麵龐削瘦的清雋男人捏著手裏不斷轉動的羅盤,忍不住微微顫抖。 手裏的電話還沒有掛斷,顯示“齊大師”的屏幕上,時間分秒的跳動牽扯著顧雲胡的心緒。 來了來了。 齊大師要來幫自己了。 他不會再被當成被燒傷神誌不清的病人了。 更可喜的是,他終於等到寧儀獨身一人的機會,而且還不在帝都! 有齊大師在,他相信這次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