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權勢傾軋,利欲熏心之輩,總是罔顧無辜,隻是……黃子澄你如此作為,就未曾想過後果?若他朱高熾在這裏丟了性命,北平的燕王府豈會善罷甘休,他老爹又豈會容你?他的那些個叔叔們又會作何想法?而皇太孫如今正在籌備登基大典,他若出了事,豈不是讓皇太孫被他人詬病?這樣……明顯的弊端,黃子澄不會愚蠢到視而不見吧?還是……黃子澄有非殺他不可的理由?看著快要逼近的月色下分外晃眼的大刀,朱高熾的腦海裏還是冷靜的分析著,很奇怪,他不害怕,一點也不,撓頭困惑,難道是因為自己是死後輪回再來的人?還是因為……他相信他老爹,不會隻是……讓自己的身邊隻有三保一人?電光火石之間,迎麵砍下的大刀被三保猛的格開,緊接著,突兀的出現幾人,同樣黑色勁裝,蒙著麵紗,但腰間卻是佩著專屬於燕王的飛魚標記!於是朱高熾笑了。看吧,他老爹果然不會讓自己的身邊隻有三保一人。在飛魚標記的幾人出現後,局麵馬上不同了。馬三保馬上對朱高熾說道,“世子,我們快走!”朱高熾馬上應著,“好!”隨即就匆匆的跟著馬三保離開。離開前,朱高熾看著已經和對方纏鬥在一起的飛魚標記的幾人,雖然隻是一瞥,但朱高熾還是覺得心驚,那幾人,下手極狠,而且十分果決,不顧對方招呼在自己身上的刀,不要命似的拚命置對方於死地!老爹給他安排的這些個飛魚標記的人是死士嗎?但也無暇深思,和馬三保匆匆疾行,可惜身下無馬,速度無法再快,此時的朱高熾也不再是平日裏慢悠悠的模樣,平日裏練武的底子都拿出來了!可在轉過一個樹林後,馬三保驚呼,“不好!”朱高熾抬眼看去,就見樹林後的山路邊上,站著一排黑衣蒙麵人。朱高熾心頭一沉,糟了!剛剛跳出來的那些個飛魚蒙麵人應該是老爹給他安排的最後的保護力量了。如今……隻有自己和三保……“世子……您待會快跑,記得,一點要快跑……”馬三保擋在朱高熾跟前,低聲說道。朱高熾一愣,隨即心頭一沉,難不成三保是想……剛想急急的張口說點什麽,馬三保卻猛地轉身將他一推,大喊著,“世子!!快跑!!!”朱高熾一個腳本踉蹌,就往後一跌,偏偏他此刻站著的地方就是山路邊的斜坡,馬三保這麽一推,朱高熾一個踉蹌,一個跌倒,就撲棱撲棱的滾了下去!朱高熾心頭哀嚎,這麽滾下去會死的呀呀呀!!!************而此刻馬三保心頭不由對遠在北平的王爺表示十分的敬服!幸好……王爺早早做了準備!夜幕深沉,此時,山路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已經無法開口的屍體,馬三保身上大小十幾個傷口,臉色慘白,嘴邊卻是帶著笑容,手中的一把小刀滿是血跡,坐在地上,喘著氣,看著疾馳而來的十幾匹馬。馬三保想起五年前,剛剛進入王府不久,世子點了自己做他的貼身太監。第三日,王爺就召見了他。隻問他一句,“你想一輩子隻做個小小太監嗎?”當時,他怔然,做一輩子的小小太監?他不想!他不甘心!於是,他磕頭,回了兩個字,“不想!”“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今日起,我會栽培你,栽培你的原因,你也應該知道,你必須用你的生命為世子效忠!!”……所以……王爺這是未雨綢繆嗎?自己……也不過是王爺手中的棋子,就為了這日,世子有危險的時候,自己能夠保護世子……不過他心甘情願……因為那是……世子呀。馬三保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好像看見……那湛藍的天空下,對自己笑眯眯的開口,問著,“三保,以後你就跟著我了,可好?”“三保!!”突然一聲驚叫,隨即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攙扶著快要歪倒在地的馬三保,聲音顫抖,“三保!你醒醒!你不要死!三保!!!三保!!”馬三保努力睜開眼睛,月色下,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是……張輔?“世子……世子……在下麵……”馬三保斷斷續續的聲音幾乎微弱不可聞,慢慢的抬起手指指向身後的斜坡。“張輔!你留下照顧三保!其餘人跟本王搜尋世子!!”一聲低沉的聲音帶著怒氣響起。“是!”**********朱高熾迷迷糊糊中,隻聽一聲又一聲焦急的呼喊,“熾兒!熾兒!你在哪裏?!熾兒!……”好像……是老爹的聲音?迷迷茫茫的應了一聲,“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卻頭昏眼花,想爬起來,卻渾身無力。“熾兒?熾兒你在哪裏?!熾兒?!”朱棣高聲呼喊著,心焦不已,剛剛明明聽到了熾兒的聲音,怎麽現在又沒了?“爹……”朱高熾慢慢的掙紮著爬起,努力的出聲應著,本以為聲音會很響,可誰知聲音還是那麽的虛弱。朱高熾心頭苦笑,三保這麽一推,他還真受傷了?但三保……三保,三保一定還活著吧?朱高熾心頭苦澀酸楚,想著那將自己推開的三保……“熾兒!”朱棣聽著弱弱的一聲“爹”,先是一愣,隨即狂喜,忙一邊喊著,一邊循著聲音跑過去,“熾兒,你再喊喊,爹聽到了!熾兒!!”朱高熾回過神,努力的提高聲音,“爹……”“熾兒!”朱棣循聲奔來,見朱高熾正努力掙紮著爬起,忙幾步奔過去,抱起朱高熾,低聲急急的問著,“熾兒,怎麽樣了?哪裏受傷了?”朱高熾聞著熟悉的安心的味道,聽著耳畔低沉焦急的話語,心頭一鬆,想擠出笑容,可笑容尚未擠出,就眼前一黑,跌入黑暗的意識。**********徐增壽快馬疾馳趕到之時,就見臉色陰沉的朱棣抱著高熾匆匆從斜坡上上來,剛剛將昏迷的三保在馬車上安置好的張輔一怔,臉色一變,急忙過去,“王爺!世子他……”“王爺!!”徐增壽見狀,也急忙下馬,急急過去,剛想拱手行禮。朱棣就陰沉開口,“廢話就免了!增壽,你馬上回去!告訴皇太孫,就說熾兒已經失蹤!再叫人去這裏的官府報案,把事情給我鬧大!”徐增壽一愣,看著朱棣陰沉不定的神色和冰冷的眼眸,心頭一凜,忙肅然拱手應下,“是!”朱棣隨即抱著朱高熾上了另外一輛馬車。張輔忙緊跟上去,低聲開口,“王爺,剛剛飛魚的人送來的兩輛馬車,前方不遠處,有一處山莊,在幾日前已經被飛魚的人買下,吳太醫他們也已經安排在山莊……”朱棣慢慢點頭,淡淡開口,“張輔,你去照顧三保,那些個我們帶來的丹藥,你給三保用下,務必要保住三保的命!”張輔肅然拱手,“是!屬下明白。”又看了眼昏迷的朱高熾,心頭憂慮,世子……不要緊吧?****************上了馬車。朱棣將朱高熾輕輕放下,還好馬車裏頭鋪了幾床軟被子,不必擔心會不會讓這小子不舒服……這小子……看上去比誰都好說話,其實,比誰都挑剔……飯菜如果自己不喜歡,就絕對不吃……睡覺的時候,喜歡躺在軟軟的被子上,枕頭也要自己喜歡的,如果身邊沒有人,他絕對會半夜醒來……如果自己不是有時半夜想著這小子睡不著,偷偷的跑去聽濤院,他也不會知道,其實,這小子已經習慣了自己在他身邊……可卻從來都是裝糊塗的寧可睡不著也絕不承認……這南京的大半個月……他都吃了什麽?他都睡得著嗎?這個問題真是夠廢的!南京那塊地方,能好嗎?!朱棣心頭心疼又有些惱怒的凝視著依舊昏迷著的朱高熾,都瘦了一圈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解著朱高熾的衣服,一邊探查著哪裏受傷了?待小心的解下後,朱棣皺眉,胸口有些小傷口,可能是從斜坡上滾下來的時候傷到了。又小心翼翼的將朱高熾翻過身,不由倒吸了口冷氣。背上,插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血已經凝固了……久征沙場,見過無數血肉橫飛的場麵……但還是在此時,朱棣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心頭幾乎疼得無法呼吸,努力控製著顫抖的手,將朱高熾輕輕的抱起,小心翼翼的擁在懷裏,將解下的衣服再好好的遮蓋上,才掀開車簾,對外頭低聲吼道,“馬上!快去山莊!”“是!”**********抱著朱高熾一路疾奔進山莊後院的院子裏。朱能和幾個人已經等候在哪裏。“吳太醫呢?!”“王爺,吳太醫已經到了!”朱能忙道。“快!熾兒的背上有一塊石頭紮著!”石頭?!朱能一呆。吳太醫一聽忙上前,掀開朱棣遮蓋的衣服,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先是摸了摸四周,又探了探朱高熾的脈,才神情稍稍放鬆了些,轉頭對朱棣說道,“王爺不必擔心,好在這石頭紮得不深,世子沒有性命之憂,不過,現在,王爺,請您抱著世子,好讓在下拔出石頭。”朱棣聽了前半句,心頭鬆了許多,此時才發現自己滿身大汗,但聽到後頭的拔出石頭的話語,朱棣神情一凜,緊了緊拳頭,啞聲道,“好!”輕輕的抱起朱高熾,朱棣先是抬手輕輕拂去朱高熾臉上的灰土,神情此時十分的溫柔,眼眸深沉,一旁的朱能心頭一突,隻覺得怪異,下意識的撇開頭。而吳太醫隻是淡淡的瞥了朱棣一眼,便用金針紮了朱高熾背上的幾個穴位,神情鄭重的開口,“王爺,待會世子也許會亂動,請您務必抱緊,不可讓世子亂動。”“我知道了。”朱棣點頭說道,又嚴肅道,“吳太醫,熾兒怕疼,請您務必動作快點。”“是!”吳太醫恭敬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