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衍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話,心下有些好笑:童靈誠不欺我,居然真有人覺得顧懸硯情有可原,比起原書最後人人喊打的場景倒是好了不少。但不知道他們聽了接下來的話,還會不會站在顧懸硯一邊了。因為如果按原書裏走,青岩就該問李紜機的事了。果不其然,李旬機訓斥完弟子,轉頭與顧懸硯沉聲道:“我且問你,既然你當了魔尊,那是否有查出你師尊的死因呢?”顧懸硯問:“掌門是問李紜機嗎?”他語氣一頓,又道:“那我先問問掌門,是否知道長津城外歧霧山,曾經有一家修仙氏族?”李旬機皺起眉,卻還是答:“知道,聽聞後來因魔修覬覦修為,用計屠了滿門。”“掌門說得不全對。”顧懸硯看向李旬機,輕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殺我父母與族人的除了魔修,還有李紜機和淳秦。他們與魔修勾結,殺人取丹,以求長生。”顧懸硯語調不高,說的話卻宛如驚雷,李旬機率先變了臉色,厲聲道:“不可能!”顧懸硯卻不管眾人神色,繼續道:“李紜機死後房內魔氣四散,淳秦身上有魔修傳訊所用的骨哨,都是因為他們早已入魔當然了,如今死無對證,諸位都可當做我在胡說。”顧懸硯彎了彎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反正他們倆都被我殺了。”眾人臉上都是一臉錯愕,不知是驚訝於顧懸硯如此曲折的身世,還是震驚於道修之中兩位德高望重的尊者竟然有屠人滿門的嫌疑。李旬機麵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卻不再說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的沉默之後,了悟大師上前一步,長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以殺止惡終究不是善解。”顧懸硯溫聲道:“方丈說得是,我昔日也以為善惡有報。可惜天道不聞,神佛不渡,那便隻有我自己動手了。”了悟長歎了一口氣,事關前塵因果,他不便再勸說,轉而道:“敢問本寺的舍利子是否在顧施主處?”這話說得婉轉,也是顧懸硯理虧在先,他也抬手回了一個禮,語氣溫和不少。“不錯。舍利確實是我拿走了,取了其中的靈息修魔。”“為了秦施主?”顧懸硯笑了笑,並未答話。鍾衍開口道:“拿走了貴寺舍利是我師弟不對,卻是為了救我不得已而為之,歸根到底是我的錯,若是大師有何不滿,可以衝我來。”鍾衍一個出竅境的弟子,居然對不空禪院的方丈說出這樣的話,在旁人看來猶如螳臂當車。但鍾衍說得很認真,既不是狂妄自大,也非不自量力。他隻是想替顧懸硯承擔一些,哪怕眼前的人境界比他高出不少,哪怕他絕無一點勝算。顧懸硯聽懂了,轉頭看向鍾衍,眼神中噙著笑意。了悟大師搖了搖頭:“緣起即滅,緣生已空。愛恨情仇之相皆為虛妄,兩位施主又何必執著呢?”鍾衍聞言抬眼看向了悟,麵色平靜無波,朗聲道:“我這人庸俗得很,聽不明白大師的佛偈。我隻知道我既然喜歡他,此生便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此時的場景,顧懸硯大概會親一親鍾衍,但此刻顧懸硯隻是彎了彎嘴角,緩聲道:“貴寺的舍利是我所竊,我一己承擔。待會若是動起手來,我可先受大師一掌。”眾人皆是一驚。了悟大師已入佛家蓮台境界,猶如道修大乘境界,顧懸硯與他對打還有勝算,但若是毫不抵抗的受他一掌,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鍾衍也未曾料到他會這麽說,立刻轉頭看向顧懸硯,見對方露出了一個安撫似的笑。黎嶽冷笑一聲:“仗著天資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不必麻煩了,索性將我派的仇怨一起解決了吧。”這是要與了悟聯手的意思了,鍾衍自然不會讓他得逞。顧懸硯還未說話,他先開口道:“我師弟傷人,事由在我。黎掌門若是有所不滿,可先與我一戰。”黎嶽冷笑一聲:“區區出竅境,連金丹都未結,也敢在人前拔劍?”“自然敢。”鍾衍挑起眉,一臉訝異的樣子。“修為再低,劍也是要在人前拔的,難不成黎山教的是背後拔劍嗎?”這話傻子也聽得出來是在諷刺黎山弟子背後傷人的事,黎嶽臉色一沉,頗有些氣急敗壞,怒喝道:“黃口小兒,隻會逞口舌之厲!”話音未落,便拔劍刺向鍾衍!鍾衍不退反進,提劍迎上。兩劍挾著劍氣相抵,在冰原之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鍾衍不死扛著與黎嶽拚修為,立刻撤劍回身再斬!而此時,了悟與顧懸硯那邊也動手了。了悟雙手合十,斂目念起了經文。低沉的頌經聲中,他周身泛起金色的佛光,已成羅漢金身相,口中的頌經聲也響徹了天地。了悟抬眼看向顧懸硯。一念成仁,我即佛陀。瞬息之間,他翻掌成印,往顧懸硯拍去!了悟的掌法捕風於天地,迅若流電,轉眼之間已經來到顧懸硯身前。而顧懸硯居然真的不躲不避,生生抗下了這一掌。這一掌幾乎將他的心脈震碎,顧懸硯唇角當即溢出了血,後退了一步。他抬眼看著了悟,聲音沙啞:“多謝大師手下留情。”了悟雙手合十,頌了一聲佛號,再次翻掌,出手如閃電迅雷,一道遮天蔽日的蓮花印記瞬間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