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旬機緩聲開口:“顧懸硯如今先受了悟大師三掌,又接了我兩劍,真元不穩,心脈已傷。確實是斬草除根的好時機,但諸位修為還太低,恐怕難有勝算。”他的聲音蒼老沙啞,不像修真長老,更像垂暮之年的普通老人。黎山弟子麵露猶疑,便真的不敢上前了。李旬機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轉頭看向人群前的季長雲。“如今眾人之中,唯有你勝算最大,也向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可願去誅殺顧懸硯那個魔頭?”季長雲麵無表情地抬眼看向李旬機,片刻之後,輕點了點頭。*北荒最北是一片懸崖,百丈崖下有一條洶湧的河流。鍾衍胸前的血越流越多,顧懸硯停在崖邊,試圖按住鍾衍的傷口,血卻流了他滿手,浸濕了他的衣袖。劇痛之中,鍾衍居然還能感覺到顧懸硯的手在顫抖,他勉強抬眼,等看清楚所處之地之後居然笑歎了一聲:“你真是……”跑個路跑到了原書被殺的地方,這找誰說理去。幸好現在看起來要死的暫時應該不是顧懸硯,而是自己。鍾衍苦中作樂的想,這也算是逆天改命了。受了重傷,鍾衍身上的修為也開始一點一點四散開來,顧懸硯不再去堵源源不斷的鮮血,轉而開始往鍾衍體內傳遞真氣。靠著真氣續命,鍾衍疼痛稍歇,抬眼看著顧懸硯道:“你剛才殺人了。”顧懸硯低聲道:“師兄,對不起。”鍾衍低笑道:“你又沒錯,道什麽歉。”說完低咳了兩聲,轉而道:“以後不許了。”“好,那師兄記得看著我。”顧懸硯不光是手,連聲音都發著顫。“師兄,別丟下我。”“你說過會與我寸步不離,別騙我了。”顧懸硯周身都是魔息,雙瞳赤紅,已是完全如魔之兆。他額前發絲散落,衣服上全是血跡,不知是自己的還是鍾衍的。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也從未如此茫然,仿佛獨行雪夜,星光俱滅,此生已無出路。真元續命,一斷則斷。顧懸硯體內自己的真元不穩,修為枯竭,已經是獨木難支,卻一刻不敢放手。鍾衍率先看到了顧懸硯蒼白的臉色,他皺起眉,按住顧懸硯的手低喝道:“放開。”說完,他低笑一聲,語氣鬆快。“不過是輪回走一遍,再修個百十年。”這是顧懸硯身死前原書中的話,站在由他來說,倒也合適。顧懸硯沒說放與不放,他隻是低頭埋入鍾衍頸邊,輕聲道:“師兄,你心疼心疼我吧。”鍾衍聽著顧懸硯的低喃,隻覺得心都收蜷縮在了一起,卻依舊勸道:“別傻了,不然咱們就得一起死在這了。”顧懸硯溫聲道:“也好。”鍾衍被他氣笑了,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抬眼邊看到了掠足而來的季長雲。顧懸硯也察覺到了,卻依舊不放開為鍾衍傳輸修為的右手,隻左手翻腕,向來人拍出一掌。季長雲拔劍出鞘,一劍劈開來勢,又接一劍斬向顧懸硯後背!劍鋒卻沒有落在他身上,隻有幽藍的劍氣長嘯,穿過了顧懸硯的身體!劍氣鋒利無比,裹挾著浩蕩的修為從背後而來,穿破了顧懸硯的身體,與顧懸硯體內的魔息撞擊!修為在體內爆裂,如同崖下奔湧的長河,在他體內肆意竄動,聲浪滔天。這個過程猶如刀鋸五髒,顧懸硯居然一聲未吭,任由真元運轉,右手也沒有移開半寸。因為他體內的真元在撞擊之後,居然融合了不,不該用融合,應該是季長雲那一劍上的修為,反被他體內原有的真元吞噬了。吞噬了養料,真元重新變得霸道起來,橫行之間凶狠非常,顧懸硯痛如抽骨撥筋,卻並不壓製。他要破障。唯有破障,才能獲取更多修為,為懷中的人續命。季長雲的這一劍霸道無比,卻不同於前麵的黎嶽與李旬機。有修為,有劍氣,卻單單少了殺機。一劍,可助顧懸硯破境。終於,體內修為有如長河入海,形成排山倒海之勢,居然生生衝破了禁錮。刹那間,整個冰原都微微晃動起來。絕處亦可逢生。道修飛升,有仙鶴啼雲,魔修破障,得鷹隼長嘯。而此時,兩種聲音響徹天地。用修為強勢破障,顧懸硯已入飛升境界。鍾衍已經被一連串的變故驚呆了。臨陣飛升的居然不是季長雲,而是顧懸硯,這是什麽神展開!!與此同時,腦內一道機械聲響起:“恭喜宿主成功幫助顧懸硯飛升,任務完成。”鍾衍感覺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回來了,體內修為也開始運轉,疼痛立刻微弱了下去,顧懸硯也察覺到了,立刻反手握住了鍾衍,聲音中帶著少有的驚異:“師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