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分秒流逝。


    穆凡將小汽車停在學校門口。


    哐——


    兒子率先推開車門。


    單手拎著書包、貼在後背處的行走模樣,宛若熱血青年。


    噠噠噠——


    幾個同年級學生,從遠處跑來。


    在靠近兒子時,自動分開,站在兩側:“老大,今天我們該做些什麽?”


    “繼續爬樹摘拐棗吃?”


    “還是變成大壞蛋,把學校裏的空瓶全部收集起來,丟在馬路邊,讓老奶奶彎腰去撿,增加她們的體力活啊?”


    兒子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道:“烏魯賽!(吵死了!)”


    “我爸還在車上呢,都有點眼力見!”


    唰——


    幾名同學,紛紛扭頭,看向汽車駕駛室。


    恰好穆凡已經搖下車窗,朝這邊觀望。


    同學們立刻做出懶散的模樣,圍著兒子打鬧:“那個……咳咳……”


    “這道題目,你會寫了嗎?”


    “你今天吃什麽了呀?”


    “我昨天玩了一款遊戲,可以打譜尼。”


    “一直用哈默雷特放射龍王波,降低譜尼的強化,把它技能耗光後,就可以打它了。”


    “要不要我幫你打呀?”


    “……”


    同學們聊著電腦遊戲的話題,越走越遠。


    從頭到尾,穆凡都是一副懵逼的狀態。


    他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喃喃:“奇怪……剛剛明明看見,我兒子被一群人圍著喊老大。”


    “怎麽轉眼間,就再聊遊戲了?”


    “錯覺嗎?”


    “爸爸!”正思索著,軟糯的聲音悠悠響起。


    穆凡扭過頭,與女兒對視:“小蝴蝶,怎麽了?”


    小蝴蝶將兔子包交到穆凡手裏,又拿起放在腿上的漢堡,將它們放進了另一個書包:“爸爸,我隻帶三個漢堡走喔,是不是很乖?”


    穆凡露出欣慰的笑容:“對啊,小蝴蝶最乖了。”


    “嘿嘿……”小蝴蝶憨笑著,撲靈撲靈閃爍的眼眸,散發著幾分期待,“那,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親你個頭啊,乖乖去上課。”穆凡婉拒道。


    小蝴蝶搖晃著身體,撅著撒嬌:“親嘛親嘛。”


    “如果現在不親的話,就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了。”


    “哈?”穆凡一臉懵逼,“晚上,不就可以見麵了嗎?”


    小蝴蝶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啊,昨天我們上課,有一段話要求背誦。”


    “沒有人能夠確保,下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就好比在某一個夏天,朋友們約到一起玩,可以是騎自行車,也可以是打籃球。”


    “夕陽西下,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的揮手告別,期待下一次玩耍。”


    “但很有可能,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了。”


    “所以啊,要珍惜每一次的遇見。”


    “因為,很浪漫喔。”


    穆凡瞪大眼睛,震驚地下巴都快掉出來了:“不是……?”


    “小蝴蝶,你哲學家啊?”


    “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


    小蝴蝶彎成月牙的眼角,洋溢著止不住的笑意。


    她沒有解釋,而是將雙手搭在駕駛位上,前傾腦袋,離穆凡更近了些:“所以……爸爸。”


    “你可以親親,你的女兒嘛?”


    “親臉蛋就好啦。”


    “就像蜻蜓觸碰水麵那樣。”


    穆凡有些動容。


    雖然和女兒隻有三天的相處時間。


    但她卻感受到了,來自小丫頭內心深處散發的溫暖。


    短暫的猶豫後。


    穆凡湊著腦袋迎上前,在小蝴蝶的臉上碰了一下。


    “(#^.^#)嘻嘻,爸爸親我咯!”小蝴蝶手舞足蹈。


    她推開車門,提著書包朝著學校跑去。


    在即將跨進校門的刹那,小蝴蝶轉過身,朝穆凡揮動胳膊:“爸爸,那我進去啦!”


    “記得晚上來接我!”


    “我帶你去見沈嬌嬌!”


    語落,小蝴蝶迅速跨進鐵門。


    不一會兒,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擋。


    消失在道路盡頭。


    穆凡坐在汽車內,心理再次發生變化。


    他突然覺得,這種生活蠻好的。


    有雜貨鋪,有甜飲店,還有一處擁有72艘捕魚船的碼頭。


    還有乖巧懂事的女兒,和一個普普通通的兒子。


    以及……溫柔賢惠的妻子。


    另外,還有個隨時都可以聊天的雜貨鋪守門人。


    嘎吱——


    穆凡放倒駕駛位,悠閑地躺在車內,呆呆地望著天窗。


    狹小的方塊,剛好能夠看見蔚藍色的蒼穹。


    宛若似的白雲,在微風中浮動。


    悠閑自得。


    “這樣的生活……真好啊……”


    “都有點不想回去了……”


    “話說……那邊的我,真的還保持頭戴電療儀的休眠狀態嗎?”


    “等等……如果沈欣不小心把我弄受傷了,或者缺根胳膊斷條腿的,那夢境世界的我,是不是也會發生變化?”


    “靠……看來……還是得回去啊……”


    “zzzzzz……”


    “zzzzzz……”


    “zzzzzz……”


    “……”


    穆凡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睜開眼。


    周圍安靜地出奇。


    不遠處的路燈,正散發著暗橙色的柔光。


    穆凡心裏一驚,睡意全無。


    他猛地坐起身,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環顧四周:“天黑了?”


    “我睡了多久?”


    穆凡從兜裏掏出手機。


    此刻,正是20:30。


    “晚上八點半!?”


    “小蝴蝶應該早就放學了啊?”


    “我車停在學校門口,她沒發現嗎?”


    “她該不會走著回家的吧?”


    諸多問題,在穆凡的腦海中浮現。


    來不及細想,他迅速推開車門。


    整個學校,沒有半點光亮。


    就連鐵門,也上了鎖。


    穆凡不信邪地推了推。


    除了鐵門發出的‘嘩啦啦’聲響之外,再也沒有其它動靜。


    “給薇薇打個電話問問吧……”穆凡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裏尋找白幼薇的號碼。


    噠噠噠——


    匆促的腳步聲,引起了穆凡的注意。


    穆凡抬起頭。


    馬路對麵,有個身影正朝遠處狂奔。


    她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嘴裏更是嘟囔著聽不清的言語。


    “誰家小孩,大半夜在外麵跑?”穆凡喃喃自語。


    不等他低頭看手機。


    小巷子裏,又跑出來幾個人,追著女孩,發出刺耳的大笑聲:“小烏龜!小烏龜!”


    “你是全世界,最笨最臭,還戴著眼鏡的小烏龜!”


    “哈哈哈哈哈!”


    穆凡的心,咯噔了一下。


    觀察得更加仔細。


    “沈嬌嬌?”


    “他們……還是早上的那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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