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麽進來?”據他所知,這個係統裏不是都是在現實生活中失去生命的人,難不成霍總要自殺?  雖然耿白覺得霍總絕不是能幹出自殺的人,但他仍舊擔心的說:“別幹傻事,我雖然想讓您進入遊戲,但肯定不是這種方式。”  霍沛璋眉頭一挑:“你以為我會用什麽方式?”  耿白含糊。  霍沛璋道:“自殺?你想多了,我不會……”  話音一頓,他長長的睫毛顫了下,電腦屏幕淡淡的藍光照在他的臉上,漆黑的眼眸裏出現一點冷冽的藍。  半晌後,霍沛璋食指曲起,用指骨敲了敲手機屏幕。  咚咚咚。  跟敲門聲一樣。  耿白利索的給手機解屏,就像打開自己的屋門一樣。  “怎麽?”  霍沛璋道:“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這種方式很愚蠢。”  耿白還想說什麽,渾身忽然顫了一下,抖出來了一條短信。  短信上沒有號碼,不知道誰發的,內容很簡單,是一句問候。  ——你回到你的祖國了?  耿白沒法給霍總留私人空間,隻好舔著臉陪著看,“需要回什麽?我幫您打字。”  他沒看到霍沛璋臉上的神色,在一瞬間比寒冰還要淩冽,不過霍總很快恢複過來,一如往常的沉靜。  “嗯。”  “嗯?”耿白調成三聲,疑惑了一下,明白過來後,給短信發去了‘霍式專用’回答——嗯。  短信很快又回了過來:感覺怎麽樣?  這次,是霍式沉默。  此時,大洋彼岸的一處私人島上,一個身影正在窗前欣賞黑色的海浪,碼頭淡黃色的探燈偶爾照射在玻璃上,反射出一張蒼白的西方人的臉龐。  那張臉興許原本就不英俊,但現在因為過分消瘦而顴骨突出,上麵好像一點血肉都沒有,隻掛了一張皮,像極了西方世界裏邪惡的小醜。  小醜先生坐在一張麵向大海的辦公桌前,左手端著一杯紅酒,右手搭在桌上的筆記本鍵盤上,黯淡的夜色倒映在酒裏,再加上他的形象,宛如吸血鬼吸血現場。  沒得到回應,他抿了一口酒,酒水染紅了他的雙唇,他咧嘴一笑,右手在鍵盤上彈奏一般跳躍,然後一條消息被發了出去。  ——祝你工作愉快。  耿白看著這條消息,覺得對方真心傻逼,淩晨一點發來這種問候,不是擺明嘲笑對方加班。  “加班如禿頭,絕對不能忍。”耿白無比誠懇含蓄的暗示霍總懟回去。  小醜先生端著紅酒,手指在鍵盤上滑動,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也在等霍總的回應。  霍沛璋麵無表情的給手機插上耳機線,回了短信兩個字,“謝謝。”  然後他在手機上按下幾個鍵,那條沒有號碼的短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屁都找不到了。  耿白看著那兩個字,體會到了霍總無與倫比的修養和素質,糾結的說:“不過如果你不把耳機插進來,我就誇你了。”  霍沛璋充耳不聞,躺了下來,戴上耳機,放了首悠揚的輕音樂,閉上了眼睛。  大洋彼端,小醜先生看著自己的手機,眼底閃爍著興奮,手裏‘滴’了一聲,他迅速拿起來,發現仍舊是短信,簡潔的兩個字如同霍總本人一樣冷淡。  小醜殷紅的嘴唇一下子撕裂,露出猙獰的笑容,他趴在筆記本前,像個瘋子一樣打出英文,“這就是你的回答?你敷衍我!我恨你的敷衍!”  猛的按下enter鍵發送,代表信號的小圓圈轉了幾圈,最後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歎號,信號失蹤了。  他通過外網翻牆向他的手機發送消息,避開了礙事的通訊商,卻不料被接收者本人屏蔽了訊號。  大概沒想到自己的挑釁會得到這番輕描淡寫的回答,小醜先生不可置信的看著筆記本,眼底反射著屏幕上代碼行綠色的熒光,像極了一隻餓狼。  “sir”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杯冰水,將水遞給他。  管家低頭注視著他,說:“您受他影響了。”  說的是法語。  小醜先生喝下冰冷的水,水留過喉嚨,漸漸平息了渾身燃燒的怒火,他雙臂撐在桌邊,牙齒咬住嘴唇,盯著被屏幕的信號,瘦骨嶙峋的肩膀聳起,能清楚看到他肋骨明顯的胸膛正在起伏。  “他不再提那件事了。”小醜道。  管家微笑:“這是好事,沒有h的阻礙,我們離成功就會更進一步。”  小醜自顧自道:“我喜歡他用他所謂的人道主義批評我。”  管家:“……”  管家抬手合上他的電腦,“霍先生會發現我們的項目嗎?”  小醜又露出挑釁的微笑:“一切皆有可能。”  管家:“……”  他覺得霍先生國家的這句話不是這麽用的。  小醜重新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裏麵殷紅的紅酒,臉上流露淡淡的鬱色,說:“他不會理會的,就像他現在也不理我。”  夜色在輕柔的音樂裏緩緩流淌。  困意襲來,昏昏沉沉,幽靜的音樂裏,一個縹緲的聲音忽然在霍沛璋耳邊輕輕說道:“噯,你戴著耳機,像不像是我趴在你耳邊哼歌。”  “……”  霍大神猛的睜開眼,彈坐起來,一把拽掉耳機線,後背一陣發寒。  手機裏的耿白一臉無辜,點開語音係統問:“怎麽了?”  怎麽了???  霍沛璋覺得自己的起床氣都快被他嚇出來了,簡直深井冰。  毛骨悚然給他耳邊來這麽一句,饒是霍總,也叫他嚇出一身汗,要是膽子小還做了虧心事的,不待讓他給活活嚇死。  耿白意識到了好像是自己沙雕了,於是趕緊賠禮道歉,“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忽然想到的,打擾您睡了哈,您快睡吧,我保證不吭聲了。”  霍沛璋靠在床頭,冷冷說:“睡不著了。”  耿白:“別啊,睡得著睡得著,您閉上眼,我哄您睡,我給您唱歌。”  想起他破銅爛鐵的歌聲,霍沛璋隻覺得頭更疼了,“閉嘴。”  耿白從善如流把自己調成了靜音,表示自己隻是個安安靜靜的美機子。  霍沛璋盯著床頭的手機看了半晌,確定手機精不會再沙雕,這才冷著臉重新躺下了。  閉上眼時,他仍在想:“這個奇葩……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第16章 以罪之名(一)  第二天是周末,霍沛璋剛回國來到這個城市,沒什麽親朋好友在這邊,所以周末對他而言可有可無,不過是換個地方,在酒店裏辦公而已。  早上六點的鬧鍾沒響,他卻準時醒過來,拿過手機一看,發現鬧鍾已經被按掉了。  語音助手跳進屏幕裏,先是故意的咳嗽了兩聲。  霍沛璋瞥他一眼,沒搭理,打算起床洗漱。  手裏立刻發出聲音,“叔,沒發現我今天有什麽不一樣嗎?”  他昨晚在霍總睡著之後,閑著沒事,把手機裏自帶的軟件都研究了一遍,發現語音助手能換聲音,於是終於把自己的禦姐音換掉了,改成了現在這個男低音。  雖然依舊帶著電子機械的死板,但好歹他自己聽著不變態了。  霍沛璋對他換聲音不換大腦沒興趣,麵無表情的下了床。  耿白道:“唉,要是有捏臉就好了,我想我自己了,我家老太太給我生的還挺好看的。”  霍沛璋正要進浴室,一時沒憋住,問了一句:“有多好看?”  耿白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他一個回應,他就能原地變話癆,“特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霍沛璋:“……”  有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嗎,他就不該多嘴問那句廢話。  他走進浴室,打開花灑,流水聲嘩啦啦響起來,掩蓋了外麵的聲音,剛好沒聽見耿白自言自語的嘀咕。  “……唇角還長了個紅痣,我家老太太說,唇角長紅痣的都是美人,不知道是誇我還是誇她自己……”  一上午,耿白圍觀了霍總要錢不要命的工作態度,說了三十七句‘掙錢沒屁用’的至理名言,在說第三十八句時,他覺得自己真的就快變成三八了。  耿白勸不了他,覺得自己真是賤,沒事兒管別人閑事,人家就是過勞死鴨梨山大死都跟他沒關係。  可每當他放任不管,想象著這個人不停的工作,耿白就難受,這種感覺說不明白,大概隻有失去過,才懂得彌足珍貴——你浪費的今天,是別人奢望的明天。  從中彈的那瞬間,他才明白,人不能被世界的紛擾牽連,要順從內心,愉快的活一次,僅此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勸勸這位勤勞的禿頭領導,便道:“您問我的那個人……”  外麵敲擊鍵盤的聲音一頓,耿白就知道這次自己下對藥了。  “多嘴問一句,是您什麽人?等我進入遊戲,也好方便找他。”  一定是他家可憐的崽崽!  老父親在線尋崽崽,崽崽喲,你可回來吧。老可憐了。  霍沛璋轉頭看著上午的陽光照著城市的高樓大廈,陷入了沉默中。  那個年輕警官是他什麽人?是救命恩人,是欣賞的人,也是陌生人。  霍沛璋:“朋友。”  如果他還活著,他願意去接近他,當個普通朋友,有條件的話也可以是其他性質的朋友。  耿白還陷在老父親找崽崽的悲情故事裏,咋一聽見,一愣:“朋友?唔……那貴庚?”  霍沛璋道:“二十六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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