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白這才放心了,“這麽多你都能吃完,那你可真能吃。”  霍沛璋:“……”  半個小時後,火鍋外賣送到了。  湯底剛一加熱,整個臥室都飄著濃鬱的火鍋味,為了顧及晚上還要睡覺,霍沛璋隻好把餐桌挪到了陽台上,讓手機一邊欣賞城市的高樓大廈,一邊看他吃飯。  透明高幾的餐桌上擺滿了菜,霍沛璋在自己對麵的位置放了兩本書,讓耿白能靠著書看清楚整個桌子。  辣油在鍋中咕嘟咕嘟,耿白覺得自己快饞的流口水了,“快把小肥羊小肥牛和牛肉丸都丟進去。”  霍沛璋依言,剛倒進去,耿白又道:“小肥牛可以吃了,趕緊夾上來,這時候吃是最嫩的。”  霍沛璋隻好又連忙把肉片全夾出來,他在公司運籌帷幄,過手幾千萬的項目時都沒像現在一樣感覺到手忙腳亂。  耿白眼巴巴看著他低頭將肥牛肉片沾了香菜辣油碟然後送進嘴裏,焦距直勾勾的盯著霍總的嘴巴,問:“怎麽樣,是不是特別棒?”  霍沛璋點點頭,辣的俊臉微紅。  耿白道:“辣的話喝酒。”  霍沛璋別開頭,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然後抄起桌上的大麥酒猛地灌了一大口,才緩過來,聲音微微沙啞,“不錯。”  手機發出爽朗的笑聲,“霍總,看你的樣子像是不常吃火鍋。”  霍沛璋夾了些菜放進鍋裏,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說,“你喜歡吃什麽,我都可以。”  耿白哈哈笑了,說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經常找他吃飯的。  霍沛璋垂下眼,想到警察先生坐在他對麵大快朵頤,吃的額頭一層汗,大咧咧的往他碗裏不停夾菜,他會大笑著和他互碰酒杯,大麥酒雪白的泡沫賤落在他修長的手腕上,反射著城市的燈紅酒綠,正是一生最好的美景。  霍沛璋唇角勾了下,一股淡淡的苦澀從冰爽的啤酒裏滑過,鑽進香辣火鍋的鍋底,讓他每吃一口,都悵然蕭瑟。  霍先生的一頓火鍋在耿大白的指揮下吃了整整三個小時,耿白一口酒都沒喝,愣是哄著霍沛璋喝完了大麥啤,又叫了一打啤酒送過來,到了最後,桌上的菜被一掃而空,霍沛璋吃的胃疼,這才打住了耿白嘰嘰喳喳胡侃的‘嘴’。  耿白心滿意足的給殘局拍了照,順手發了朋友圈,上書道:“好久沒這麽爽了。”  他剛發出去不到十分鍾,就看見已經被點了四五十個讚,留言一大長串,人氣超佳。  留言的好友他都不認識,耿白這才想起來這不是他的微信來著。  “不好意思,我這就刪了。”他尷尬道。  “留著吧。”他的手機他隨便玩,不用跟他客氣。  霍沛璋靠在陽台邊,從城市吹來的風將他的黑發吹亂,雪白的襯衣風紀扣被解開,露出明顯的鎖骨,他隨性站在那裏,身材挺拔,雙眸微醺,如同定格的電影畫麵。  耿白連忙對著他哢嚓哢嚓哢嚓,想不通怎麽有的人這麽帥還年薪六百萬。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風吹的霍沛璋漆黑的眼角有些發紅,陌生的他們在陌生的城市相遇,需要用盡多少的緣分,才能互相靠到一起。  耿白查了查自己的電量,給自己開啟了極限省電模式,說:“老鐵,前麵帶路!”  等他們收拾好出門,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車流堵成一條歪歪扭扭的龍,在熱鬧的街道上此起彼伏的亮喇叭。  霍沛璋帶了藍牙耳機,拎著耿白上了街,慢悠悠走在路上。  放了學的小學生背著書包在人行道上追逐打鬧,蜂擁擠到公交車站等車。剛下班的上班族帶著一身疲倦,守著站牌玩手機,路邊沿街的小販前排起了隊,一股油膩而又誘人的香味飄散在傍晚歸家心切的大潮中。  耿白貪婪的看著和他擦肩而過的人,恨不得把每個人都記在心裏,“我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這麽多人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讓人疲倦又期待,遊戲裏的都是假的,太不真實了。”  霍沛璋單手插兜,表情淡漠,眉眼卻十分放鬆,“你若喜歡,以後我們經常出來。”  耿白道:“對嘛,霍總你就是太愛工作了,真的,有許多事都值得去做,別跟我一樣,死了才知道後悔。”  霍沛璋眼底一黯,低聲說;“抱歉。”  耿白愣了下,“為什麽說抱歉?”  霍沛璋站住腳步,抬起頭,街邊大屏幕照著擁擠的車流。  耿白叫了好幾聲他,都沒得到回答,他隻能跟著霍沛璋拿手機的角度看見寬闊的馬路,覺得眼前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這是什麽地方了。  他的血曾浸透這段馬路,他鮮活的生命在這裏戛然而止,他在這裏最後一次看見浩瀚的星空,看見無數陌生人在他眼底逝去,他還看見霍沛璋站在他影像的最後一幕中,深深的望著他,直到溫熱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雙眼,遮住了他的雙眸。  流年就這麽煙消雲散。  耿白怔怔看著天還未黑的市府新街,大屏幕照著地麵五光異彩,耿白卻覺得恍然如夢,想不起更多的印象來。  霍沛璋的身上有沾染過喧囂的酒味,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他痛恨的無能為力。  耿白將手機屏幕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解鎖,打開照相機,說:“沒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他說著,忽然看見路邊有輛車停了下來,一個外國人鑽了出來,在路邊轉了一圈,然後朝車中打了個手勢,又跳了上去。  耿白焦距拉進,對著車牌猛地拍了幾張。  霍沛璋問,“怎麽了?”  耿白下意識哄他,“沒事。”  心驚膽顫的想,不會這麽巧吧,怎麽可能呢。  霍沛璋眉頭一緊,“我可以幫你。”  耿白頓了頓,想起自己的身份,歎了口氣,說道:“那天我會出現在江北城,是因為警方得道了某些線索,我們一路從幾千公裏外追蹤到這裏的。”第39章 手機精的日常(十)  夜色漸晚, 下班高峰一過, 整個城市都亮起了萬家燈火。  霍沛璋清楚的記得那天引起恐慌的暴動事件,在紅藍交織的警燈, 赤條條的槍口森然的瞄準市府新街, 在燈火闌珊的商業街上,狙擊手悄無聲息就位。  能一時間出動了如此多的警力, 定然是警方早有準備,盯上了暴徒,這是有預謀的犯罪行為, 也是有計劃的抓捕行動。  “剛剛的車和上次的罪犯有關係?”霍沛璋問,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坐上車後,按開手機, 打開記事本, 通過打字和耿白交流,“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我幫你。”  耿白看見那輛車牌號,久違的腎上腺素狂飆起來, 他在短暫的時間內向自己拋出無數個問題, 腦袋中那塊永遠留給工作的地方像是開了閥門, 那些生前沉澱下來的蛛絲馬跡和案件記錄如海浪般, 頓時翻湧上來。  耿白打字道:“那個車牌號是我們追蹤過的嫌疑車輛之一,從踏入國界線之後, 就一直在警方視線中, 直到我們實施抓捕行動的前三天, 那輛車忽然消失了,怎麽都查不到,警方隻好暫時放棄那輛車,轉而繼續追蹤其餘車輛。”  耿白啪啪的打道:“對了,你那輛上百萬的豪車是不是報廢了?怎麽你也算協助警方辦案,有沒有去申請個賠償什麽的。”  霍沛璋沒想到他也記得那麽清楚,眼裏有些暖意,他們隔著手機屏幕用同一個手機打字溝通,耿白按過的地方似乎帶著溫度,讓他好像摸到了他的小手一樣。  “不必了。”  耿白心道,“草,有錢人真是大方,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出事的地方離酒店不算遠,路上不堵車,十分鍾就到了,霍沛璋拿著手機進入酒店,說道:“既然那輛車又出現了,需要我幫你查查它的蹤跡嗎?”  耿白脫口就要說行,又忍住了,霍先生不是他的戰友,不應該參與警方的案件活動裏來,他臨時憋了回去,說,“我掛了,你是局外人,這種事用不著我們操心。”  霍沛璋淡淡嗯了聲,刷開了房門,陽台窗戶敞開著,吹散了屋裏濃鬱的火鍋味,他脫了外套掛到衣架上,瞥著放在桌上的手機正亮著屏幕,在搜索框裏蠢蠢欲動,似乎想要點開什麽,又不知道點什麽軟件好,一時全無玩樂的興致。  霍沛璋將襯衣的兩枚扣子打開,坐到辦公桌前,修長的手指活動了下,猶豫了片刻,還是動了手。  十分鍾後,他將那輛車在半個小時內的行動軌跡發到了耿白的手機上。  耿白聽見微信咚了一下,下意識點開,是一個陌生賬號發給霍沛璋的圖片,他道:“你的微信消息——”  不小心看見圖片內容,耿白猛地抬起了眼,手機嗡的震動一聲。  霍沛璋道:“噓,別擔心,我沒黑進市政的監控係統,用的是一個軟件,通過衛星定位的。”  耿白:“……”  後者聽起來更嚴重的樣子啊。  “你真是,哎你這人真的是——”耿白不悅的吐槽,一邊教訓他要當守法的好公民,一邊真香的點開了圖片。  圖片是數據生成的路線,僅僅標注了街道的名字和道路節點,旁邊還有時間備注,耿白看了眼,說:“嫌疑車輛從東邊駛入市府新街,中間故意下車了半分鍾左右,然後又飛快離開,整個過程意圖很明顯,他們是有意在那裏尋找什麽東西的。”  耿白點開應用桌麵的記事本,說道:“下車地點正好是案發現場,時間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按理說現場就是有什麽線索被警方遺漏,這麽多天過去了,風吹雨打,清潔工大姐每天清掃,就是頭發絲也留不下來,你說,如果那輛車真的是警方的嫌疑車輛,車上的外國人也正好是罪犯,那他們今天來這裏,到底是為了尋找什麽東西?有什麽東西至今還能留下來?”  霍沛璋愛了他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需要我幫你調一下監控嗎?”  耿白道:“還是用那個軟件?”  霍沛璋搖頭,“軟件隻能獲取24小時內的道路信息,時間跨度長的,還是需要黑進市政和公安係統,調出他們不同角度的監控錄像。”  耿白一聽這個,連忙說:“別啊,你這是犯罪,這位同誌你怎麽能在警察叔叔麵前知法犯法呢,況且案發當天、以及之後幾天的錄像興許早就被警方控製了,你查也查不到的。”  霍沛璋摩挲著手機,說,“那我試試黑進公安係統?”  耿白:“……”  做大神不能太囂張了。  霍沛璋笑了下,“逗你的。”  政府的安檢係統不一定是世界最尖端科技,但一定是最堅固的防火牆,守衛著所有人的身份信息,是強韌而隱秘的底線。  耿白被霍大神嚇的險些要死機,鬱悶的吐槽,“霍總,我這次出來覺得你——滴——”  手機忽然發出低電量的通知,耿白往上一瞥,看見電量不知不覺就剩下2%了。  他心塞的放棄抵抗,接受即將到來的命運,說:“來吧,插我吧。”  剛拿起充電器的霍先生被這句話嚇得手腕一抖,充電器掉在地上,發出噠的一聲。  一嚇歸一嚇,看誰更可怕。  霍沛璋垂眼看著地上的充電器,渾身都僵硬了。  之前他充電時,對手機精的胡亂咋呼隻覺得粗俗好笑,現在再一聽見,這句話就像一道火苗,從他握著充電器的手指猛地燒了起來,血一下子從腳底板湧到了腦袋。  霍先生神情如往常一般冷峻,兩隻耳朵卻通紅了起來。  耿白眼睜睜看著電量又掉了一格,納悶的打開照相機,“嗯?不插進來嗎?”  霍沛璋彎腰撿起充電器,艱難道:“……插。”  耿白:“哦,來吧。”  霍沛璋走到床頭,將手機放到床頭櫃,先把充電器插到插座上,然後捏著充電線扁扁的端口,一臉肅殺的羞澀著,按住手機,低聲道:“嗯,那……那你忍著。”  耿白:“……”  幹嘛,之前插的不是挺幹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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