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欲哭無淚。 不是不會“以口渡氣”麽?!男主你怎麽了?是不是忘記劇本了?! 而他也清楚,君師兄什麽多餘的事也沒有做,隻是很專心地施以救助。你看,他的舌頭收得好好的,動作規規矩矩,並無半絲不妥。而作為靈氣的施與者,也不會像自己一樣,有如此強烈的觸感。 因此,這一場救助行為,是文荊在一頭熱。 文荊心中一酸,閉上眼睛,任憑那一股氣流在口中流竄,竭力忍受。及至最後的時候,感覺如此真實,竟像是舌頭探入口中,若有似無地掃了一遍。 終於,四片唇分開,文荊被君衍之拉著上岸。他的臉紅得可以滴血,想捂嘴巴卻不敢,結結巴巴地說:“多、多謝師兄相救。” 君衍之垂目,聲音溫和:“你沒事就好。” 文荊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麽,撓撓頭低下去,卻不禁一呆。 君衍之的右臂被鮮血浸濕,盡管被水洗過,卻仍在冒血。 “這什麽時候受傷的?” “小傷不妨事。”君衍之淡淡掃了一眼,坐下來。 文荊頓時明白了。 方才自己失去理智,用小劍猛刺,必定不小心刺傷了他。他若不立刻讓自己恢複理智,豈非要受更重的傷? 這人寧願自己受傷,還要救助自己,自己還在拘泥“是不是被吻”這種事,也實在太小家子氣了。 說到來,兩人都是男的……自己這相貌氣質,似乎君師兄吃虧多一點…… 這麽一想,文荊不禁心虛,抬頭望了望他。 “君師兄……” “嗯?”君衍之低頭望著他。 正在無言對視,遠處傳來兩聲落水的巨響,濺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他們同時轉頭,隻見一男一女落入潭中,正在掙紮。 “二師兄!”文荊向潭中叫喊。 君衍之咬咬唇,緊緊抿著。 文荊連忙跑過去觀看。 寒潭地方隱秘,誰也不知道在哪裏。文荊本來想,萬不得已時,先找到這寒潭的具體位置,再帶人來尋找“遠木靈石”。但如今巨鷹將二人送到,情況再好不過。 季可晴果然有些不支,臉上露出異色,忽然拔出自己的長劍。 賀靈惱恨地咬牙,如一隻狼一般撲過去,將季可晴的手腕扣住。 正在此時,水中有一樣東西以極快的速度遊過,發出淡黃色的光芒。 文荊眼睛一亮,裝模作樣道:“君師兄,剛才水裏是不是有什麽?” 君衍之輕聲道:“看到了……有點不對勁。” 第27章 等你長大一點 賀靈終究將季可晴拉上岸來了。 季可晴天性要強,如今竟在慧石峰三個男弟子麵前出醜,臉色有些難看,冷冰冰地一字不言,運氣烘幹衣服。 賀靈環視四周,隻見三麵臨山,一麵是幽深的樹林,麵前一個深潭,潭水粼粼,在陽光下呈黃綠色。他皺眉道:“這是哪裏?” “不知道——” 正在這時,水中又有什麽東西突然遊過,發出淡淡黃光。 賀靈的拳頭一攥,冷硬的聲音竟然有絲激動:“風劍魚?” 季可晴聞言,立刻翻身躍過來。 八風崖有一種風劍魚,若有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歲數,身體便會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風劍魚在水中遊竄的速度極快,難以捕捉,卻是極為難得的修行聖品。 風劍魚已難尋,能發光的更是鳳毛麟角,幾百年來隻聽人說起,從未有人見過。 賀靈一字不說,死死盯著湖麵。 文荊摸摸鼻子,小聲對君衍之道:“二師兄對這魚有興趣,咱們去旁邊坐吧。” “……也好。” 文荊與君衍之在一塊巨石上。陽光溫暖,少年淡蜜的麵頰滿是笑意,他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白舒果,用袖子擦擦遞給他:“師兄吃吧。” 君衍之的喉嚨動了動:“……嗯。” 少年細細的發絲隨風飄來,拂在臉上,癢在心裏。 兩人靜默坐著,君衍之垂目偷望著少年細滑的側臉,將肩膀輕靠在文荊的身上。 少頃,湖水漸漸變換成藍綠色,賀靈突然一個猛子紮進湖中,濺起一團小小的水花,那身形像極了一隻捕魚的野獸。 文荊微微一呆:“二師兄用四冥風,將風劍魚逼出水麵即可,何苦要像隻熊一樣地捕魚?那風劍魚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築基修士能及。” 君衍之不在意地說:“賀靈想練的是準頭和速度,魚還在其次。” 水中那風劍魚倒也機靈,一看有人來捕它,逃竄地更加迅速。它的身體本就滑溜溜的,賀靈的手觸上它的皮膚,卻攥不住,被它掙紮逃開。 賀靈冷哼一聲,與那風劍魚較上了勁,步步緊逼。那魚從小生活在八風崖,不知人間險惡,又鮮少有人與它玩耍,此刻隻當有了玩伴,興奮地在水中遊竄,時不時來逗賀靈。 文荊微微開著嘴巴,合不上了。 二師兄和這魚的性格還真是……難以預料啊…… 風劍魚在水中晃來晃去,翹著尾巴濺起水花,又微微露出魚頭,狀似挑釁。 賀靈的眉毛一皺,毫無動靜,卻在那魚最為猖狂放肆的時候,猛地躍起,直衝而下! 這一跳是他生平修為的極限,風劍魚有絲驚慌,突然陷入水底。 就在這裏,隻聽一陣細微的啪啪聲,寒潭的表層竟然迅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賀靈的眉毛一抖,力道卻已經控製不住,眼看頭就要撞在冰層之上。情急之下,灰影迅速在空中翻了個身,打著旋落在冰上,腳步不穩,極是狼狽。 那風劍魚大半個身體都凍在冰層之中,魚身不能動彈,魚頭亂晃,恐懼之極。 賀靈惱恨地盯著季可晴,後者與他冷冷對視。 文荊的嘴角抽動。 女主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文中季可晴與君衍之多次捕捉風劍魚不得,季可晴不耐煩了,長劍一飛使出絕技,將寒潭表麵結了一米多深的冰,風劍魚被凍住逃不出。 如今賀靈與那魚糾纏半天,季可晴的耐性隻怕被磨光了。 文荊默默飛到冰上,沿著水聲找到正在掙紮撲騰的風劍魚,以小劍在魚身周圍劃了一個圈,將風劍魚連著冰一同取了出來。 風劍魚驚恐地亂扭,頭卻突然一垂,一動不動。 文荊向岸上叫道:“捉到了,這魚在裝死呢。” 賀靈陰沉地盯了季可晴許久,冷哼一聲回到岸上。 文荊興致勃勃地將魚連帶冰塊,放在一塊平整的青麵石上,亮出閃閃發光的小劍:“咱們把這條魚宰了吧。” 君衍之等人都已靠了過來。 那魚本像沒骨頭一樣軟啪啪的,看到小劍和眾人,突然又活了,驚慌地掙紮扭動。 文荊按壓著冰塊,小劍在魚頭前晃來晃去。 突然,魚頭一伸一縮,魚嘴死死撐開,突然吐出一顆黃色石頭來,身上淡黃色的光芒突然消失。 那靈石上的靈氣如此濃鬱,季可晴的目光一亮:“遠木靈石?” 君衍之的眉毛也微微挑起:“……似乎的確是遠木靈石。” 風劍魚討好似的望著眾人。 賀靈皺眉:“這魚根本不到一百歲。” 文荊尷尬地望向眾人:“這遠木靈石……該怎麽辦?” 季可晴望了三人一眼,臉色複雜,第一個走開了。 她放棄得如此幹脆,倒讓君衍之、賀靈和文荊刮目相看。她雖不是七十二名傳承者之一,卻也有尋找靈石的重任在身,一句話不說便不要了,不知是什麽心理。 豈不知,季可晴這個人十分要麵子。方才賀靈救了她一命,她雖不說,心中卻有些慚愧。況且,賀靈方才那一躍本可以將風劍魚捉住,用不著自己出手。若要硬搶,她又無法以一敵三,何苦浪費力氣? 賀靈望了君衍之一眼,說:“恭喜。” “遠木靈石”歸慧石峰所有,莫少言如今又不在,《覆草經》便由君衍之繼承了。 文荊看著手中撲打著尾巴的風劍魚:“這魚怎麽辦?” 賀靈皺眉:“不到一百歲,對修行無益,放了。” 文荊答應一聲,抱著魚來到潭邊,往潭中一扔:“去吧,別再亂吞東西了。” 君衍之將遠木靈石收起來:“該走了。” “……好。” 他走了幾步回頭,隻見那魚得了水,默默遊了一會兒,自水中露出頭來望著賀靈,怎麽也不肯離去,竟有絲留戀不舍的味道。 文荊忍不住道:“二師兄,這魚怕是常年在這潭中寂寞,遇到你跟它玩一下,舍不得你走了呢。” 賀靈輕輕攏眉,卻沒有回頭,徑直前行。 文荊心中輕歎,隨著眾人一路走了。 …… 得到遠木靈石,八風崖的試煉便已經完成,眾人的心情都輕鬆許多。他們白天禦風而行,夜宿荒野,又行了兩日。 這一日,他們飛到一座巨峰的山腳。 古樹參天,傍晚的陽光化作點點光暈,自枝葉間落下,空氣清涼,叫人心情舒暢。前麵一個長長的山洞通道,直通向山峰的另外一端,透出絲絲陰涼之氣。 君衍之說:“隻怕這就是最後一段,穿過這條山洞,便是出八風崖的古陣法。” 文荊心中焦急:“你們先休息一下,我想再采些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