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渾身汗濕地倒在君衍之的懷中,摟緊他微微顫抖的腰:“師兄,你我現在若是雙修,我把體中暖陽之氣散給你,你一定能舒適許多。” 君衍之的身體輕輕顫抖,卻平靜道:“不妨事,這麽摟著你也是一樣……你渡氣給我吧。” 兩人於是又抱著接吻。 冬夜無月的夜晚,幾乎都是這麽度過的。文荊也不知道君衍之究竟為什麽不肯雙修,連自己碰他都不讓,至多隻是這麽摟摟抱抱。 總之,就算君衍之能受得了,他也堅持不下去了。 新婚之夜……新婚之夜絕對不放過他。 “師兄,你要嫁過來了……” “嗯,以後永遠在一起……” 漆黑寒冷的冬夜裏,房間裏卻是陣陣溫暖的春色。 · “清虛新掌門要娶恒陽宮的君衍之啦!” 這消息如同炸了一般,不到半個月就傳遍了竹風國上上下下,大街小巷、山野竹林,隻要有人的地方,無一不在議論此事。 “清虛劍宗的新掌門不是毀了容嗎?君衍之那等絕色容貌也肯嫁,不是委屈他了?” “人家有誅仙塔,說穿了就是仗勢欺人,君衍之那是不得不嫁。” “真是可惜了……” “其實我倒是聽說,那掌門與君衍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而且那掌門毀容之前,也相當清秀英俊,而且他當年毀容也是為了救君衍之……” “他原來是為君衍之才毀了容麽?那君衍之豈非更加不得不嫁?” “……沒錯。都為他毀容了,君衍之還能拋棄得了?” “這正是他高風亮節之處。” “不是,我聽說的是,這位掌門天資過人,十八歲築基、二十一歲時有奇遇,修為到了築基後期。如今二十二歲,都快要結丹了,那可是罕見的天才。君衍之也許是看上了他的才能……” “不是,我聽說的是……” 竹風國內一片議論喧囂之聲,文荊卻充耳不聞,細心準備著婚服嫁娶之物。這一日他在床上趴著,以一條細帶將大龜纏來纏去。 “別動,得給你做一身衣服。”文荊拉著大龜的後腿。 大龜拚命地亂蹬,死死踩在文荊的手上。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低沉冷峻的聲音:“你出來一下。” 文荊一怔,立刻向著門外跑去,卻見段軒臉上的胡渣遍布,頭發散亂,憔悴不堪地望著他,手上握著一件大紅色的婚服。 文荊低下頭,心中微沉:“師父,這是陸師祖的婚服,你又拿出來看了?” 段軒的眼角似有淚痕:“想到你要成親,便拿出來看了看。” “……” “文荊,你告訴我說,你陸師祖是吞了大量丹藥自殺而死,這根本不像是他做的事情。他每日專心等著我出來,怎會自行了結?” 文荊不敢多言,隻得說:“師父說的是。”又道:“師父別再想太多,君師兄與我成親時,我們還指望著師父為我們主持大禮。” 段軒似乎平靜下來,緊握著婚服露出一個笑容:“我必然為你們主持大禮。” “多謝師父。” 段軒的神色漸漸變沉,又道:“文荊,你可知道有這麽一種術法?修為高深的修士若猝死,臨死時元神可以遊離幾百裏之遙,若能依附在已過千年的靈草之上,便不致毀滅,甚至可以幻形重生。我越想越覺得,你師祖有可能……” 文荊低頭道:“師父說得是,一切皆有可能。” 段軒微微點頭,臉上似有些笑意:“你專心準備婚事,我先去了。” “師父慢走。” 文荊心中微微歎氣,這術法是君衍之去年胡編亂造告訴段軒的,如同當年段軒對他所做的事一樣,給他一個期望,別讓他就這麽自行了斷。 這世上哪有這種術法?也不過是讓他有個盼頭罷了。 第88章 大結局 陽春三月,洵陽山脈入口兩側的山巒係滿飄揚的紅綾,空氣中帶著一絲恬淡的清香。 大龜一身紅綢,從脖子到龜殼都包得嚴嚴實實,隻留下腦袋在外麵,尾巴上係了兩條紅色流蘇。流蘇輕輕晃動,雖然美觀,卻把尾巴纏得難受,它不舒適地蹬了蹬腿,抬頭望向抱著它的男人。 文荊左臉掛了半張紫金麵具,頭戴紫金冠,身披黑絨鬥篷,紅色長袍及地,映襯得右臉秀色奪人。這副模樣不禁引得周圍的弟子們多看了幾眼,心道:這新掌門平時醜陋得讓人不敢直視,想不到擋住那毀容的一半,卻是這麽清俊的一個少年。 掌門迎親是千古的盛事,又得恒陽宮前來歸順,可以說是雙喜臨門。君衍之近年來於各門各派有恩,他歸順清虛劍宗意義重大,婚禮由雲溪長老親自主持,讓陸長卿帶著清虛劍宗所有築基弟子在山間一字排開,迎接未來的紅秀峰峰主! 文荊沉穩地望著遠方,微微蹙眉:“怎麽還沒到?” 伴郎之一的歸心壁不慌不忙道:“急什麽,他還能跑了?” 文荊摸了摸腰間的紅色小包,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 “那小包裏有什麽?”歸心壁多管閑事地看著他。 “不關你的事。”文荊低聲叮囑道,“今夜隻管給君師兄灌酒,放開膽子灌,灌醉他,知道麽?” 歸心壁笑著說:“是,掌門。” 突然之間,遠處一聲悠揚鳳鳴,一隻火紅巨鳥身馱高塔,舒展著十幾丈的翅膀迎風而來。巨鳥身旁各有上百人圍繞護送。那領頭的穿著深紅色衣裳、麵容還像往常般冷峻,正是前去迎親的賀靈。 文荊心中一喜,師兄來了! 君衍之緩緩從高塔中踏出來,墨色長發及腰,溫潤如玉的麵容淡然溫和,修長的身材隱在婚服之下,穿什麽都顯得有幾分高雅。 陸長卿在他身邊道:“去把君衍之接進來吧。” 文荊一聲不響,沉著地飛迎上去,唇角忍不住展開一絲笑容。 終於把君師兄給娶進門啦! · 清虛大殿內設下了一百五十張酒席,觥籌交錯,笑語歡聲。君衍之是個男子,娶親的規矩自然與平時不同,歸心壁帶著眾人輪番向他敬酒,力圖將他灌醉。 可惜君衍之的酒量竟如無底深淵,歸心壁帶去的人喝倒了十幾個,君衍之卻隻是麵色微微紅潤,眸子澄清,沒有一點醉意。 文荊摸了摸腰間的小包,麵色微沉,心道不出殺手鐧不成了。這是他從黑市拍賣會買來的秘藥,據那人說,無論修為多高,定力如何,隻要吞下肚去,就算是清冷天仙也能化身成繞指柔,渾身酥軟不能抗爭,讓人為所欲為。 他倒了一杯酒,不著痕跡地把那丹藥化在酒中,輕輕一搖。果然,丹藥頃刻間化了,無色無味,一點也不能讓人感覺到它的存在。 文荊笑著來到君衍之麵前,舉著酒杯道:“師兄,你以一個男兒之身委身嫁我,我心中感激,這裏想敬你一杯。” 君衍之的目光微動,望了文荊一會兒,從他手中接過酒杯,淡淡笑著道:“你給我的酒,我當然要喝得一滴不剩。” 話畢,他一仰脖,把整杯酒全部灌下。 文荊咬了咬牙,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君衍之是喝到一半退下去的,文荊望了望他有些虛浮的步伐,知道藥性已經開始發作了。他現在還不能跟著去,再等一會兒,還要再等一會兒…… · 聞人慕站在大殿旁邊的懸崖上,身後一片喜氣熱鬧。他抬頭望了望月亮,不覺得絲毫快意,心情卻更為低落。文荊出任掌門,君衍之沉冤得雪,相較之下,他當年那點破事又被人拿出來聊起,自然又成了告密的小人。 當年遊似給他的玉簡也被他弄不見了,容萱一直在閉關,很久沒有見麵了…… 他歎了一口氣。 總之,他這一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 身後突然傳來輕柔的腳步聲,一個人緩緩來到他的身邊站定。聞人慕沒有抬頭看那人,也不想交談,打算轉身要走,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聞人師兄,好久不見。” 聞人慕一呆,胸中的情緒洶湧而起,有些輕微的怔愣。那女子又喊了一聲,聞人慕低下頭,立刻鎮定地理理頭發。他的表麵十分淡定,一開口,聲音卻有些變了調:“容師妹……好久不見。你何時出關的?” “昨天剛出關。” 聞人慕調整著嗓音:“似乎築基了,可喜可賀。” 那女子端著一株淡藍色的靈草,很久沒有說話。就在聞人慕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又開口道:“此番能築基,還要多謝聞人師兄。” 聞人慕微微一愣:“謝我?” 容萱緩緩道:“我閉關幾年不得築基,心灰意冷之時進入了幻境。幻境中有位得道真仙告訴我,我的資質本來不能築基,卻因為你代我向他求助,他又欠你一個人情,這才助我一次。當時一股洶湧靈氣便流全身,我清醒之時,已經進入了築基期。” 聞人慕閉上眼睛,忍不住心中狂喜。那幫他的人必然是遊似! 容萱又道:“昨日我打聽你這幾年的事情,聽說你……和季可晴的婚事已經取消了?” 聞人慕低聲道:“……不錯。” 兩人都沉默無言了片刻。 容萱又道:“我師尊聽說段峰主正在找尋千年的靈草,她前些日子得了一株,讓我當成賀親的禮物送過去,你可願跟我一起走走?” 聞人慕的聲音微顫,笑道:“好,我們一起走走。是什麽靈草?” “千年覆生草。” 兩人一前一後地在山間走著,聞人慕不敢輕舉妄動,隻同她淡淡地說笑。終於,兩人來到峰主門前,隻見房門緊閉,房間裏漆黑一片。 “就把這靈草放在門口吧。”容萱笑道,“無人敢從段峰主門前偷東西。” 聞人慕笑著說:“也好。” 兩人把靈草放下,說說笑笑地在夜色中離去。 那靈草在夜風中微微顫動,房中幽香傳來,葉子上突然生出幾滴露珠,沿著花莖緩緩滑落。 · 深夜,文荊悄然無息地從酒席上逃離,向著自己的房間火速而去。 吞了那藥物的一個時辰之後,正是君衍之最鬆軟無力的時候,最容易讓他被自己為所欲為。他搓搓手,還是覺得自己有點齷齪。其實,如果不是君衍之這一年來的舉止那麽怪異,他也不用出此下策…… 大龜如今正被柳阡陌看著,房間裏隻有君衍之。 文荊站在門口,聽到房間裏有些粗重的喘息聲,心中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走進去,將門在身後一關,揮手設下了一層結界。 “……君師兄?” 床上躺著的人輕聲道:“……師弟,你給我喝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