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這位白先生還蠻親切的——當年清溪派有位丹道長老,也是姓白,具體俗家名字他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他道號玄雲,不怎麽喜歡修煉,隻對煉丹一道情有獨鍾,天資也是得天獨厚。那位玄雲道人不理俗物,若不是為了能有更多時間煉他的丹怕是連修煉都不願,實力吊在清溪眾峰長老中的最底層,卻見人就喜歡要人家試用他的丹藥,搞得一種長老後來談之色變,見了他比見了謝漾元這個老祖都更敬畏些。那時候謝漾元就蠻喜歡這位甚是“純粹”的後輩,在修煉上也傾力幫了他不少忙,可惜最後玄雲實在受限於天資以及少得不能再少的修煉時間,終究止步分神,壽元慢慢盡了。現在的白鶴,雖然長相上與玄雲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兩人那種除了所愛之事一切不管的勁頭倒頗有幾分神似,謝漾元來了興致,任那三人在旁你來我往分說,自己悄悄把神識探進了子彈,想瞧瞧裏麵到底是個什麽原理。要是能幫上忙……對秦濯也多少有些用處的嘛。第101章 說了半天, 白鶴還是拒不承認自己的方法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悖論,他堅持認為是兩個不務正業的少將打斷了他挖掘人才的大業, 並據此勒令他們賠償。本來嘛, 他在那裏冒充神秘奸商冒充得好好的,眼看著自己的小攤子名氣越來越大, 吸引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偏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破了他的局, 還賣出去那麽多他好說歹說才要來的達克達玩偶, 可想而知他的生意得受到多大影響!一切都是他們的錯!文化人不講理起來更可怕,白鶴一雙狐狸眼一眯, 充滿威脅地看向兩個學生:“你們就說怎麽辦吧?秦濯,我覺得有些話你肯定不想讓我在小謝麵前說吧?至於你嶽悉——你別笑,我知道那個姓晏的姑娘不是你女朋友,可同時我還知道你接近她到底是為了什麽。”秦濯:“……”嶽悉:“……”兩個人開始認真思考聯手欺師滅祖的可行性。謝漾元卻突然插了進來:“抱歉打斷一下, 不過白先生,您這子彈裏的能量場好像有點不對頭。”他還是不太會使用星際時代的那些專業術語轉化修真文明中的一些專有名詞,便隻能含糊其辭。可他卻是是在子彈裏發現了些許問題,也許正是這小東西從一件改變聯邦命運的偉大發明淪落為如今雞肋的關鍵所在。方才, 謝漾元已經用神識將子彈仔仔細細地探查過一邊, 大概明白了它的工作原理,不得不承認, 即使是以他的閱曆, 也不得不為白鶴在這小小一顆子彈中凝聚的巧思而感到訝異。原先在修真界, 他們也有自己的方法來探測一個凡人的“靈根”,以此來確定他們是否適合修煉,但這種方法其實十分粗劣——它隻能探測得出一個人對於靈氣元素的親近程度,卻無法測出他經脈的容納量,更不要說靈悟心性,都隻能依靠收徒者的經驗或者運氣。所以,其實他們也為收攏人才這種事苦惱許多年了。謝漾元閑來無事的時候專門研究過這個課題,可惜還沒研究出個結果,那場浩劫就來臨了來到新的世界之後,別說門派,連修真傳承都幾乎凋零殆盡,他滿世界連個能感受到靈氣的苗子都找不到,也就沒再琢磨這些,直到今天遇到白鶴,才又想起來這件事。謝漾元早就發現了,靈氣和暗能量雖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體係,但本質上殊途同歸,都有改善體質增加壽元的功效,也都需要一定的天賦,如果能結合他的經驗,讓白鶴早點研究出來這個能造福世界的檢測器,那對他來說,也著實是一件大功德。聽到謝漾元的突然插化,白鶴先是一愣,隨即感覺到有些啼笑皆非:“不對頭?你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能量場不對頭嗎?你還不如說是我這子彈設計得不太好看呢。”他這話倒是沒有輕視的意思,畢竟秦濯其人,作為他的老師,白鶴自問還是有些了解的,這小子心高氣傲得厲害,表麵上雖然對誰都一視同仁,但其實是一視同仁地看不起人,還總喜歡偽裝得彬彬有禮,特別虛偽,以至於這麽多年都沒看上一個男人或女人,和嶽悉並稱為軍部的兩大“注孤生”,白瞎了他們的天賦和那張臉。而謝漾元能作為他的伴侶出現,絕不可能僅僅是像外界傳說那樣隻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和“善良純潔”的內心,白鶴對這種yy幻想一樣的描述嗤之以鼻,秦少將若是那麽容易動心,秦家第三代的私生子早就能組成一個軍團了。可是再怎麽說,就連他這個設計者,每次想要弄明白點兒什麽,都得借助一大堆的專業儀器,更別說神乎其神的“能量場”,那更是必須得做各種測驗才能勉強窺知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被這麽輕描淡寫地摘出來,作為創作者他難免有點不高興。謝漾元也不著惱,那枚子彈在他白皙的手指之間轉了一圈,靈活又賞心悅目:“設計得還是挺好看的,但如果我沒有看錯,內部起主要探測支撐作用的是幻白石跟魂土吧?這兩種材料雖然對精神力感覺靈敏,但跟你的要求還是有一定差距——這是材料本身所含的能量決定的,你就算再怎麽調整配比或者增加輔料,也不可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白鶴:“……??!”他差點當場跳起來。“你、你是怎麽……你是猜到的嗎?也不對,可是……”“您就別管我是怎麽看出來的了,”謝漾元笑了笑,“總之我能看出來,對這方麵正好也有些了解,您不嫌棄的話,也許我能對這項研究提供一點幫助。”白鶴的神色有些激動,頓時忘記了科學院那一大堆嚴格的審批流程和保密條例——他現在最操心的就是這個項目,為此都不惜親自跑到鬧市區擺攤了……謝漾元的話聽起來簡單,卻句句切在了他的要害上。不過到底是當了這麽多年科學院長的人,見過的天才奇人不知凡幾,白鶴稍微冷靜了一下,又就相關專業的東西問了謝漾元幾個問題。這些問題有部分確實涉及到了謝漾元的知識盲區,畢竟他可從來沒有學過現代物理,而在他來的那個時代,所謂“科技”的發展又顯然不能與如今同日而語。他倒是沒有不懂裝懂,不明白的就老老實實地承認,而遇到自己有過研究的,也毫不遮掩,盡量把所有的理解都用現代人能夠理解的語言說出來。作為專業人士,白鶴很快就聽出了問題。不過他才不在意這個——對於科學狂人來說,隻要能對他的研究有幫助,才不會管你是深山修士還是什麽千年前的老古董,謝漾元說出的不少話看似輕描淡寫,卻令他在一些關鍵的問題上茅塞頓開,兩人聊得相當投機,白鶴完全忘記了旁邊坐著的兩個破壞了自己“大計”的學生,看謝漾元的眼眶愈發熾熱,以至於秦濯後來都忍不住冒出了點危機感。……哪有這麽盯著別人家媳婦兒瞧的?白鶴現在簡直恨不得把謝漾元打包帶回家去,秦濯這是從哪個旮旯挖出來個什麽寶貝!?他在短短的幾句話中就全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構想,並且又抓住了新的靈感,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跟這幾個無聊的男人在這裏扯皮,隻想飛奔回實驗室去,把剛才所有的想法都付諸實踐。當然,謝漾元若是也能跟他一起就更好了。謝道君卻頂著白鶴渴望到快要燒起來的目光,雲淡風輕地拒絕了他的邀請:“抱歉,白院長,剛才您也說了,我們今天出來是約會呢。”白鶴:“……所以呢?”謝漾元奇怪地看著他:“哪有約會在一半就跑掉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如果真想尋求我的幫助,可以在上班時間去嘉蘭找我,或者如果你能說服蘭院長借我外調,那我本人也沒什麽意見。”“……”“不過下班時間還是算啦,”謝漾元聳聳肩,“勞逸結合嘛,畢竟休息好才能有好心情,有好心情才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你說是不是?”白鶴好努力才沒有掀掉麵前的桌子。他氣勢洶洶地看向這場“約會”的另一位主角,希望他知趣地趕緊貢獻一下自己的親密時間,然而對麵的秦濯突然對咖啡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要把液麵上那朵奶白色的拉花研究出花兒來,對大魔王威脅性的目光視而不見。媳婦兒重要還是老師重要?答案顯而易見。威脅無果的白鶴又用他的狐狸眼可憐巴巴地看向謝漾元,企圖用一個沉迷科研的可憐人的渴求令他良心不安。可惜他沒有真的狐狸毛絨絨的大尾巴,不然謝漾元還有一丁點兒可能做出妥協。謝漾元不為所動:“你不要看秦濯,他從來做不了我的主——你要是不讓他跟我約會,那我的心情可就更不好了。”白鶴不得不舉手投降:“好好好,你約你的會,明天我去學校找你總行了吧?”謝漾元笑眯眯的:“那得看蘭院長給我的安排,明天我可能有課——要是不巧你來了趕上我上課,那還勞煩在外麵等一下。當然,如果對藥物學感興趣,也可以進去旁聽,我不介意的。”白鶴算是徹底被他打敗了:“自從我入主科學院,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麽對我的人……行吧,誰叫我命門讓你給抓住了呢。”他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咖啡一飲而盡,丟下句“你們付賬”,就背著手揚長而去,留下三個人彼此無言。秦濯幾乎是崇拜地看著居然能把白鶴噎到無話可說的謝漾元,旁邊的嶽悉也有些神色複雜:“你可不準利用這層關係給第二軍撈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