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點奇怪,女人的直覺讓她走過去打開了電腦,點開網頁的瀏覽記錄之後她看到足足有差不多十天的瀏覽訊息!這是單岩的房間,這個電腦也是單岩房間配的,和她房間裏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哪個保姆會用單岩的電腦上網?難道是那個黎夜?不,不可能,單立嬌心裏立刻否定了這幾個答案,一個不合常理卻偏偏能把前後事情竄連起來的想法突然從她腦海裏冒了出來——如果單岩能看見!單立嬌瞪大眼睛,頓了頓,好幾秒之後才開始消化那個假設,然而在這之前,她突然又想起了當時宴會廳二樓,單岩休息的房間地上被遺留下來的那一隻助聽器!假設,不僅重見光明了,耳朵也能聽到了!如果是這樣的前提,前後的事情就很好想了——能聽見能看見的單岩在山莊裏裝著瞎子聾子,發現了山莊裏一些和自己瞎眼看不見時完全不同的情景,甚至很可能無意間撞破了程雅勤和歐風的一些小秘密。她突然又想起主宅大廳“鬧鬼”的那次,是單岩說“聽到媽媽在叫他”;還有程雅融從後麵的天台樓梯上摔下來,當時也隻有單岩在大廳裏;還有今天,單立行摔下來的那個房間當時隻有單岩,可最後單立行摔下來了,單岩卻不見了。所有的事情既然都能說得通解釋得清楚!單立嬌那一刻捧著電腦坐在沙發上,愕然地頭皮都在發麻,然而等她把前後的事情竄連起來之後,她心中好像突然炸開了一片光,雖然那片光還很朦朧,但她好像已經能從那片光裏看到一個嶄新的希望和未來。如果真是這樣……單岩真的能看見聽見了,她就不是一個人在抗爭了,她不是一個人了!單立嬌想到這裏,坐在沙發上抱著電腦放在胸前,身體壓下趴在大腿上突然壓抑得哭了出來,就算隻是自己心裏的臆想根本不是真的,但那一刻的這種喜悅給單立嬌的人生裏注入了新的活力,好像在她的心頭點亮了一盞幽幽的燭火。除了自己的行李,單立嬌帶走了單岩房間裏的ipad和電腦,驅車離開經過一片草地的時候,她緩緩行過時聽到前方兩個工人在那裏討論:“卡卡那隻死狗又去哪裏了?怎麽小少爺不見了,他也跟著不見了?”另外一個穿著工裝的中年人歎氣道:“一隻狗好找啊,人怎麽找,狗帶了狗牌還有定位呢,人怎麽定位。”單立嬌心中一頓,把車停下,喊前麵那兩個人問道:“卡卡的定位器在哪裏?”兩個傭人道:“在馬房的管理那邊。”單立嬌立刻轉頭開車去了跑馬場,問管理要了卡卡狗牌的定位搜索器。@單岩這天早上起來發現一個生活自理的大問題——他一個原先被養在籠子裏的瞎眼少爺什麽都不會做,黎夜這個機器生命體外星人——也是什麽都不會做,卡卡那隻狗……算了。單岩昨天的襯衫西褲換下來之後今天隻能穿黎夜的衣服,黎夜個子比他高腿比他肩膀比他款,總之他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好像一塊布料掛在身上一樣,褲子長得隻能把褲腿卷起來,袖子撈上後,往鏡子前一站怎麽看怎麽不倫不類。黎夜住的地方什麽吃的都沒有,洗漱之後他帶著單岩和大白狗出門。卡卡一早上起來一路跑一路聞一路尿,外麵的世界不僅對單岩來說是五光十色的,對卡卡的這隻在山莊裏生活了許多年的大白狗來說也是十分不一樣的——它以前尿尿拉屎全部都是在山莊的大樹底下,每天聞來聞去都隻有自己身上的味道,可這個居住了很多小市民的巷子裏卻有很多電線杆,路邊角落草叢和電線杆下有很多很多“好聞又陌生的味道”,這一路下來簡直是給卡卡的狗生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開心地尿了一路。單岩從沒見過狗尿過尿,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哪怕卡卡張腿對著電線杆尿了一路,他也用一種思考探究的眼神看著,轉頭問黎夜:“狗都這樣?可以分很多次尿?”黎夜無語地低頭瞪了卡卡一眼,用腦波對它道【下根電線杆一次尿完,再分次數,早飯就自己去翻垃圾桶。】卡卡屈服在了黎夜的淫威之下,耳朵不自在的往後動了動。單岩從來沒再菜市場附近的早餐店吃過早飯,一大早整個巷子裏全部都是買菜的大媽大叔阿姨,還有被家長帶出來吃早飯買東西的小孩子,路邊積著水,空氣裏彌漫著各種混合的菜香味和肉味,還有人在路邊放了幾個盆子賣海鮮賣活魚。這裏沒有市區快速的生活頻率和汽車尾氣的味道,隻是小市民們忙忙碌碌枯燥一天的開始,賣菜的買菜的吃早點的騎著電動車自行車去上班的,偶爾一輛私家車從小巷子裏開過,引得路人攤主紛紛咒罵不要臉。單岩睜大眼睛看著用耳朵聽著,覺得世界十分奇妙,黎夜把他帶到路邊灘吃早飯,小板凳小矮桌,等前麵的人吃完了他們就坐過去,要兩碗豆漿油條,給卡卡來兩隻肉包子。吃完之後,黎夜直接帶著單岩和大白狗穿過巷子去了另外一條商業街,商業街邊的服裝店基本才開門,兩人一狗進了一家男裝店。再出來的時候,黑西褲白襯衫,單岩一副唇白齒紅麵貌積極向上好青年的模樣。“去哪兒?”黎夜終於在這個時候把主動權交給了單岩。單岩看了一眼腳下的大白狗道:“先把卡卡送回去,然後我們去新區的銀行。”黎夜點點頭,如同站在他身後的騎士一般沒有任何異議的守護他。把卡卡送回去鎖上房間的時候,大白狗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扔下了,爪子撓在門上道【喂喂喂,有沒有搞錯,我是要當守護主人的忠犬,不是吃飽了遛彎完了被鎖在家裏的寵物啊!!汪汪,外星人快放我出去!】@黎夜開車帶著單岩朝新區的銀行趕去,那裏的大銀行特別多,單岩現在手裏有兩張卡,一張卡這麽多年以來都是集團分紅轉賬的匯款卡,另外一張是單明眸當年給單岩的一張特別貴賓黑金卡。單岩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裏把玩著那兩張他幾乎都沒有用過的卡,低著頭道:“也不知道有多少錢。”頓了頓,轉頭,把卡豎起來道:“你能看到?”黎夜鼻腔裏歎出一口氣,他隻是個外星人啊,他還沒牛逼到看一張卡就知道銀行係統裏這張卡名下有多少錢啊。他道:“看不到。不過,如果單家那邊已經凍結了這張卡,我可以把係統的鎖定放開。”單岩收回手,聳了聳肩膀道:“不用,今天我自己來。”黎夜不是不相信單岩,而是因為單岩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前二十年裏幾乎完全與這個社會隔絕,心思太簡單太單純不知道這個社會是什麽樣子的,單家在他離開之後很可能已經發現不對,把他的卡凍結了,就算他本人親自拿著身份證去銀行,很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單岩這個時候眼睛直視看向車外,道:“媽媽給我的這兩張卡,誰都動不了!”單岩是戴著墨鏡身後跟著黎夜進了銀行大廳的,沒有猶豫地走到大堂經理那裏,直接出世了自己的黑金卡,一句話都沒有說。大堂經理是個年輕小夥子,雖然很年輕但已經在銀行裏呆了兩年了,見過黑金卡的次數無根手指都數得過來,他不認識眼前戴著墨鏡的青年,但依舊恭恭敬敬的請單岩坐電梯,用單岩的黑金卡刷卡上了電梯,同時用通訊設備請示客戶經理,電梯行到三樓,客戶經理放手放在身前,禮貌客氣地引著單岩和黎夜去了接待貴賓的辦公室。@一直到那名戴著墨鏡的青年坐到自己麵前,陳喬都不知道那人是誰,他所在的這個銀行是本地最大的分行,從他們銀行出去的黑金卡的持有人他基本都見過,但眼前的人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其他地方辦理的黑金卡?黎夜坐在辦公室一邊的沙發上,客戶經理給單岩黎夜泡了茶,安安靜靜坐在一邊,活像一個伺候的傭人。單岩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摘下墨鏡,繃著表情表情,給對麵的陳喬帶來了一絲捉摸不透的壓力,他的黑金卡就擺在桌前,陳喬伸手就能拿到,但單岩不開口不說話,他實在有點摸不透到底該怎麽辦。但銀行人能做到副行長這個位子的人都是精明的,黑金卡代表的是一種卓越的身份,人他是絕對得罪不起的,他笑了笑,開口道:“這位先生怎麽稱呼?”單岩表情依舊繃著,他戴著的墨鏡表麵有一層黑膜,陳喬看不見墨鏡後男人的眼睛,隻看見他墨鏡下方泰然不動聲色的下半張臉。單岩終於啟唇,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的吐露出來道:“我姓單。”同時把自己的身份證扔了過去。陳喬:“……”陳喬拿著手裏的身份證,看著最上方的“單岩”二字,幾乎是愣住了,單岩?姓單又持有黑金卡的,本地還能有誰,不就是單氏集團麽?單家在本地幾乎是沒人不知道的,可眼前的人……難道真是單家傳聞中的那位眼瞎的繼承人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