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是正午時分,不過欣賞了那一出有些反胃的儀式後,或多或少都不太吃下去東西。


    特別是一行人中,真正意義上唯一需要進食的楚沉詩,都沒有像往常那樣,嚷嚷著去找個酒樓客棧吃午餐。


    “那你們去找那個主廟的廟祝,我們就去找這個季老爺,到時候在客棧匯合成吧。”


    林聽說完後覺得不夠,又補充了一句:“小丫頭你和我們走。”


    “為什麽?”


    都已經打算跟在四月身邊的楚沉詩突然被喊,困惑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我怕你跟著她倆去,最後隻有死路一條。”


    林聽毫不掩飾的說出了心裏話:“到時候樂樓兮那個女人,還不是要找我的麻煩。”


    其實林聽的本意是覺得,四月與夙沙和頌光看外貌,就是那種嬌裏嬌氣的弱女子,到時候就隻有一個會三腳貓功夫的楚沉詩在,那還不是落個團滅的下場。


    但這話聽著卻像是“四月與夙沙和頌都很危險,可能會對楚沉詩下手”一樣。


    不過他們一個玩毒、一個煉屍,的確算得上是挺危險的。


    林聽就這麽在毫無察覺的狀況下道出了事實。


    “真麻煩。”


    雖然很想跟著女孩子們一起行動,但再怎麽說楚沉詩也算是星疏與林聽的同伴,隻好不情不願的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


    聽到林聽的話,四月平淡的喃語道:“這家夥說話還真不背著人。”


    四月的聲音很輕,輕得隻有挽著她的夙沙和頌能聽到:“你都不生氣嗎?”


    “我與他又不熟路,沒有置氣的必要。”


    伴隨著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脫口而出,四月直接轉身朝著主廟的方向走去。


    夙沙和頌皺了皺眉,直接朝著四月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


    目送走了四月與夙沙和頌,楚沉詩也跟在星疏的身邊,邊走邊說道:“不過你們見著人了後要怎麽做呀,那個季老爺看著就不太好接近的樣子。”


    “這還不容易,”林聽聞言直接笑出了聲,“就跟當初威脅你爹那樣,再威脅他不就得了。”


    “嗯?!”


    一提到這個,楚沉詩的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


    寺廟內,送走了季老爺一行人,那還未卸去臉上彩繪妝的廟祝,就這麽眯著那雙細長的眼眸,注視著他們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轉角。


    直到他佇立了許久,一旁那些身穿奇裝異服的人互相推推搡搡,最後才有一人被推上前去,在他的耳畔顫顫巍巍的小聲開口道:“那、那個廟祝大人,今宵公子他已經回來了。”


    “我知曉了,你們先退下吧,各位這次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回歲神辦事,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


    算算他們在太寧鎮待的年歲,這些家夥的確已經經曆了幾輩子。


    不過這可不是什麽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而是反複做了幾輩子的乩童人選,才勉強入的了他們的眼而已。


    忍不住在心裏譏諷了一句,廟祝轉頭朝著側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來到門口後,見四下無人,他直接便推門而入。


    就看到慎今宵正坐在茶幾旁,若無其事的擺弄著手上的東西,見到來人,直接將手裏的東西朝著他丟了過來:“喏,拿著,今天那老東西怎麽回事,你事先沒和他講清楚麽。”


    明明態度冷然,話語間卻透著恐嚇的意味。


    但廟祝卻沒有任何恐慌的情緒,隻是坦然的接過了那東西,維持著那副笑眯眯的姿態說道:“哎,本來我也不想呀,四哥,但是沒辦法,對方著急要立刻就舉行,那我當然要滿足他了。”


    “你這黃皮子別跟我在這兒耍花招,要是真惹出什麽事端來,我扒了你的皮做通天灑。”


    “您放心。”


    被喊黃皮子的廟祝依舊不慌不忙,還有空把玩著手上的東西:“我做事有分寸,要是他敢出去亂說,大不了清了唄。”


    “嘖,媽的,”舔了舔牙齒,慎今宵不滿的嘟囔道,“這具身體的原意識又要醒了,剩下的就交給你這家夥了。”


    “不過四哥,這玩意兒真的是心魔引?”


    黃皮子這會兒才回神,舉了舉手裏的東西,滿是不確定的詢問起來。


    那東西四四方方,醜不拉幾,整體是那種帶著肉色的紅,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融化的蠟燭:“不會是九哥隨便拿了個紅蠟燭,捏把捏把得唬你玩的吧?”


    “阿九那小子沒有騙我的必要。”


    說完這話,慎今宵還不忘嘲諷的補充了一句:“他可是我們這幫子弟兄裏,最有良心的一個了。”


    背地裏說歸說,慎今宵可不敢當著對方的麵說這些,畢竟他是那種被封久敲了腦袋,還不敢還手的類型。


    雖然對此,慎今宵肯定會咬牙反駁說:


    封久看著男不男、女不女的,萬一他下手沒輕沒重,給打碎了怎麽辦!


    但真正的原因,誰又知道他呢。


    “成兒,我曉得了,”不再多慮的應和了幾聲,黃皮子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兒要怎麽用。”


    “還能怎麽用,就跟蠟燭一樣點了不就得……”


    然而話音未落,慎今宵的身體突然軟了下去,黃皮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隨著慎今宵重新穩住了身形,伸手摸著自己的腦袋,渾然不知的望向了一旁的黃皮子:“邵廟祝,你怎麽在這兒。”


    邵廟祝,準確的說是邵扶光,至於他為何被稱為“黃皮子”,就跟沈沂被稱為“坎精”的原因大差不大。


    “今宵公子,這裏是回歲神的廟宇,我當然會在這裏。”


    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隻不過相較於不久前,邵扶光的態度明顯好轉,就連話語用詞也文明了不少,完全沒有了那副壞得流油的惡劣德行。


    看起來這些戲班子的成員,都還是有點演技在身上的。


    聽到邵扶光的話,慎今宵這才環顧了一圈四周:“我怎麽會在這兒,我明明記得應該在慎府才對……”


    邵扶光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緩緩睜開了那雙眯成縫隙的眼睛。


    隻見那非人的黃金豎瞳,就這麽暴露在了空氣中,毫無波瀾的注視著他:“不要擔心,應當隻是回歲神的召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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