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夏淵心裏舒坦點了,望向夏澤的眼中是赤裸裸的挑釁:怎麽樣,你怎麽巴結也沒用!他吃不慣!夏澤卻認為荊鴻是為了息事寧人而撒謊,因為他剛剛分明看見他對著瓊漿果咽口水。罷了,事已至此,再爭執也無用,夏澤命人收拾了桌上的零碎,起身告辭,夏浩也跟著溜了。估計是得了吩咐,收拾桌子的婢女把那個果盤留了下來。外人都走了,夏淵冷臉瞪著荊鴻。荊鴻歎了口氣,剝了一顆瓊漿果喂給他。夏淵正在氣頭上,半點不領情,手一揮,不僅是荊鴻剝好的那個,一整盤的果子都給他掃進了湖裏。夏淵是真的動怒了:“你想吃什麽就跟我說,就算是很難弄到的,我也可以為你去問父皇要,這什麽瓊漿果,就這麽值得你稀罕麽!”暖風吹皺一池碧水,荊鴻看著那些果子在水裏浮浮沉沉,攏了袖口道:“殿下誤會了,臣真的不愛吃那個,一口都不想吃。”是的,他知道瓊漿果的滋味,那是蒙秦的聖果,確實好吃。可是再好吃又怎麽樣呢?那個人送來的東西,絕不會安什麽好心。他送一車貢品,定然是要索取十倍回報的。夏淵不依不饒:“是麽?可我剛才看得真真兒的!他還特意留給你一盤!”荊鴻無奈:“殿下,我們回去再說吧。”回到朝陽宮,夏淵更是把胡攪蠻纏發揮到了極致。其實他心裏也清楚,像剛才那樣的情形,荊鴻就算接受了人家的好意也很正常,畢竟那位也是皇子,犯不著得罪他。可他就是不舒服,那個畫麵就像針一樣刺著他的眼睛,說不出口的憤懣讓他隻想痛痛快快地發一場脾氣。紅楠聽見裏屋的動靜,識相地掩上了房門,在外頭安靜候著,準備等太子撒完潑,她就進去送晚膳。夏淵指著荊鴻的手直抖:“我讓你休息,你卻跑去勾搭我弟弟!”荊鴻:“……隻是偶遇。”夏淵完全無視他的解釋:“你自己沒手嗎還要讓他喂!”荊鴻:“臣不會吃的,殿下就是不來,臣原本也是要拒絕的。”夏淵:“詭辯!我都看見你張嘴了!”荊鴻:“臣張嘴就是想說,臣不吃。”夏淵粗喘了幾口氣,終於理順了思路,猛地一拍桌子:“他想拉攏你你看不出來嗎?你就這麽傻呼呼地聽他的?!”“……”荊鴻一愣。他看得出來,不過他沒想到夏淵也看出來了。“我算是知道了,誰能給你好處你就對誰笑是不是!父皇給你官做,你就到了我這兒來,現在你發現二弟三弟他們比我聰明比我有本事,你就後悔了是不是!”“殿下……”麵對夏淵的犯渾,荊鴻忽然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我對殿下如何,殿下自己不知道嗎?”“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我是太子所以你才對我好!你就是個偽君子!”“殿下!”荊鴻氣苦,自己處處幫他讓他,到頭來就落得個“偽君子”的名頭,這孩子潑成這樣,任他脾氣再好,也差點忍不住給他一巴掌。隻是夏淵接下來的話,又一下子讓他心軟了。“如果我不是太子了……如果我不是太子,你肯定就會幫著他們害我了!”“我知道,父皇給我這個位子就是想讓我多活兩天罷了。”“我射箭比不過三弟,下棋比不過二弟,我就是個廢物,你們誰都瞧不起我……”荊鴻默默聽他說著,絮絮叨叨的也沒個重點,等靜下心來,他便想明白了。夏淵不是在跟他就事論事,這孩子就是想發泄一下。平時待在朝陽宮裏不覺得,一放到聰慧伶俐的兄弟麵前,那種自卑感就湧了上來。“荊鴻,本王不準你跟他們走,反正就是不準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完蛋了……”聽他語無倫次地嘟囔,荊鴻多大的氣也消了,不由得伸手撫了撫他的後腦,這個快要比他高壯的人,此刻的言行依舊像個不開竅的小孩。“殿下放心,我隻與你做君臣。”夏淵正是最賴人的時候,別人說什麽他都抬杠,梗著脖子道:“什麽君臣!我才不跟你做君臣!你什麽也別做,就安分待這兒就行了!”荊鴻幽幽歎息。不做君臣,又如何能安分地待在你身邊呢?隻與你、做君臣。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當初走過的錯路,他是一步也不敢踏上去了啊。紅楠聽見裏頭好不容易消停了,便進去布好晚膳。彼時那兩人已然和好如初,她看見夏淵趴在榻上對著荊鴻下棋,心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好學上進,知道自己棋藝不精就虛心求教。殊不知那棋子擺的根本就不是地方,夏淵壓根不給荊鴻落子的機會,兀自噠噠噠地擺好棋,然後美滋滋地炫耀:“怎麽樣?”荊鴻定睛一看,棋盤中間讓他用白子拚出了“荊鴻”兩個字,齊齊整整,橫平豎直。荊鴻愣愣瞅了半天,袖子一捋打散了棋子:“胡鬧。”夏淵知他不是真生氣,沒臉沒皮道:“我胡鬧我的,你臉紅什麽?”……晚間,夏淵喝了糖水,眼皮子直打架,但就是不肯老實睡覺。荊鴻也不理他,坐在案前隨手寫畫。夏淵下了床,偷偷摸摸往他背後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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