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喜歡吃甜,她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吃不慣那麽甜膩的。


    但弟弟一片美意,她還是將這盤點心給全吃了。


    “你這討債鬼,又來煩你哥哥了。”


    趙姨娘是個大嗓門,人還沒出現,聲音就先到了。


    “我不是說了嗎?你哥哥今年要下場,這段時間要靜靜溫書,要是影響了她發揮,仔細你的皮!”


    這麽多年來,趙姨娘時刻擔心探春女扮男裝的秘密曝光。


    此前聽說賈政要安排她下場,直嚇得魂不附體。


    要知道,科舉到了殿試,可是要搜身才能進場的。


    趙姨娘怕得要死,一再給賈政吹風,以探春年齡太小,要她晚幾年再參加科舉。


    如果是別的事情,賈政還是會聽趙姨娘的。


    但科舉入仕,關乎家族興衰,賈政非但沒有聽,反而將趙姨娘給訓了一頓。


    趙姨娘憂心忡忡,怒火無處發泄,逮著溫書的由頭,跟個炮仗似的,將賈環給訓了一頓。


    賈環慌得縮到探春身後。


    探春赤眉白眼道:“環兒一個小孩子,能鬧出什麽事來?別無理取鬧,將火氣撒在他頭上。”


    趙姨娘怒氣上揚:“無理取鬧?你翅膀硬了,敢這麽數落你的親娘?”


    探春淡淡道:“凡事都講一個‘理’字,我隻是實事求是。”


    她轉身拍了拍賈環的背:“玩去吧,等下我去找你。”


    賈環拿著吃完點心的纏絲白瑪瑙盤子,一溜煙去了。


    探春轉眸看著趙姨娘:“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但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隻能一路走到黑,再厚的紙也不能永遠包住熊熊燃燒的烈火,與其被動等著來日東窗事發,你我母女下場慘淡,倒不如主動出擊,隻要我能金榜題名,隻要我能成為像王子騰那樣權勢熏天的高官,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趙姨娘聞言,怒火轉為了愧疚與心疼。


    她紅著眼眶:“娘知道對不起你,當年為了能在府中有一席之地,才不得將你冒成男孩,娘也知道你聰明好學,比賈家所有男丁都強,但科舉入仕非同一般,尤其到了最後一輪殿試,一旦搜身被發現,便是欺君之罪,後果不堪設想啊!”


    探春沉沉道:“搜身這一塊,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去應對。”


    趙姨娘扯著帕子道:“就算你有辦法瞞過去,可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隨著你漸漸長大,很多特征都會顯現出來,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你都能瞞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婚事又該怎麽應對?老爺這麽重視你這個‘兒子’,肯定不會讓你不婚不娶的。”


    探春笑道:“這個你更不用操心,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太太(指王夫人)和新進門的璉二嫂子,之所以能這麽風光,姑侄倆赫赫揚揚,遮天蓋日,無外乎是因為王子騰步步高升,逐漸成為四大家族掌舵者的緣故,隻要我比王子騰更加有權有勢,什麽孝道、婚姻的,統統都不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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