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爵位和爵產的分離,導致了權力結構出現扭曲和畸形。


    長房賈赦得了爵位,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財產,有權無錢,難以撐起開支。


    二房賈政雖得了爵產,卻是有錢無權。


    榮國府本就在走下坡路,如果兩兄弟徹底分家,賈赦會陷入財政困難。


    賈政脫離權力,社會地位就會暴跌,宮裏的女兒元春也將失去榮國府嫡女的尊貴出身。


    也正因如此,在賈母的斡旋下,兩兄弟合在一起。


    為了平衡兩房的關係,賈母才做主讓既是長房兒媳,又是二房侄女的王熙鳳,成為榮國府的管家媳婦。


    王熙鳳是連接兩房的紐帶,探春懶得在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上費心,才托給王熙鳳。


    隻要王熙鳳照顧趙姨娘和賈環,府裏的奴才們,自然不敢給他們母子臉色瞧。


    榮禧堂內,眾人祝賀探春高中,唯獨缺了親爹賈政。


    此時的賈政,春風得意,正在書房裏接受清客相公們的祝賀。


    書裏,這群清客相公們,都是一群溜須拍馬之徒。


    平日裏依附榮國府,打秋風,充串客,通過討好賈政,騙取錢財和富貴。


    看看這些人的名字,詹光(沾光)、單聘人(善騙人)、卜固修(不顧羞)等,就知道是什麽貨色。


    書房裏,歡聲笑語不斷,各種恭賀之詞就跟不要錢似的,哐哐往賈政身上砸。


    “世兄好福氣,連中四元,本朝未有。”


    “以令郎之才情,來日蟾宮折桂,金榜題名,指日可待。”


    “瑤三爺能連中四元,固然是天資聰慧,靈性非凡,可若沒有世翁的諄諄教導,也隻會成為下一個傷仲永。”


    “雛鳳清於老鳳聲,令嗣科舉未完,已有四元之戰績,不日六元及第,必將青史留名,震動千古,我等今日能遇這等絕世良駒,當真是三生有幸啊!”


    “……”


    賈政聽著一眾清客相公們的恭維,臉都快笑爛了。


    這就是我賈家的麒麟子!


    祖宗顯靈,祖宗顯靈啊!


    探春從榮禧堂出來,來到書房就看到如此諂媚的情景,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幾位清客見到探春過來,連忙上前來行禮。


    “見過解元公!”


    “見過舉人小老爺!”


    探春搖了搖頭,說:“諸位先退下,我有話要和父親說。”


    “是!”


    清客相公們看出探春的不喜,也不敢觸黴頭,麻溜退了出去。


    賈政笑容滿麵道:“好,好,瑤兒,你可真咱爭氣。”


    他憶起往事,悵然道:“為父年輕之時,也是詩酒放誕、肆意輕狂之人,自以為天賦異稟,小小科舉,不在話下,結果考了一次,落第一次,次次參與,次次榜上無名。”


    “你祖父臨終之前上折陳情,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特意恩賜了我一個官位。”


    “我雖蔭祖德,不至於成為白身,但這麽多年來,官場中人明裏暗裏笑話我、擠兌我,次次拿我當年科舉落地之事取笑,你知道我心中有多憋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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