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得了蔭封後,此生再無科舉入仕之可能,但我就是不甘心,所以我逼你大哥哥發奮讀書,無論如何都得給我爭一口氣,結果……結果……”


    探春歎道:“結果欲速則不達,適得其反,大哥哥勞累猝死,留下了大嫂子李紈這對孤兒寡母。”


    賈政鬱然道:“是,我一心盼著子孫爭氣,卻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你大哥哥過世後,老太太將寶玉養在身邊,不許我插手,我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指望了,沒想到你的出生,會給我帶來這麽大的驚喜,你知道為父有多高興嗎?”


    探春不著痕跡地翻著白眼,心裏默默道:“要是知道我是女的,驚喜怕是會變成驚嚇吧?”


    賈政目光灼灼如火:“瑤兒,你雖已連中四元,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之後的會試和殿試,將會更加艱難,連中六元乃是傳說,為父自是不敢奢求,但如果能進士及第,金榜登科,我便是死了,也有臉去地下見你祖父了。”


    “科舉之路,步步艱辛,一關比一關難,此前不乏有連中四元之人,最後卻栽在會試和殿試上,你姑父林如海才華橫溢,學問廣博,乃是前科探花出身,我本打算送你去揚州,讓他好好點撥你一番。”


    他頓了頓,頗為遺憾道:“無奈你姑父回信上說,揚州鹽課冗雜,牽涉極廣,性命懸在刀尖之上,當年他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不遠千裏將你林姐姐送到老太太跟前照顧教養,他很欣賞你的才華與聰慧,巴不得你成為他的學生,但他不能讓你冒險,所以為父打算給你請個大儒,好好淬煉一番,等明年春闈下場,必能折桂奪冠。”


    探春雖然很喜歡林黛玉這個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但更專注搞自己的事業。


    揚州鹽業,貪汙腐敗涉及麵極廣,儼然成了是非惡海。


    她可不想趟這個渾水。


    探春便說:“孩兒知道,一定不會辜負父親的期望。”


    賈政滿意地笑了笑:“為父幾個子女中,就以最懂事、最聰慧,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想起早逝的賈珠,心腸一軟,溫言道:“學業重要,身子更重要,你還年輕,就算明年不中,再等三年也無妨,放寬心,別繃太緊了,要知道欲速則不達,切莫和你大哥哥一樣。”


    “是!”


    探春當然知道自己年輕,有無限可能與希望。


    可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出名要趁早。


    尤其是在紅樓世界,再過幾年,元春封妃,看似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卻耗盡了賈府最後的底蘊。


    等到元春的盛景過後,接下來抄家滅族,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她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在這幾年,做出一番事業來。


    雖遺憾沒有林如海的親自教導與點撥,賈政還是動用家族和人脈,給探春請了當世最好的大儒當老師。


    會試是在鄉試後的第二年春天,在禮部舉行,所以會試又叫‘春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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