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是榮耀顯赫,沒人敢告發,等哪天失了聖心,一起發作,便是忽喇喇似大廈傾,屆時抄家滅族,悔之晚矣!”


    賈政聽得驚心動魄。


    賈母、賈赦、賈璉等人,也是血色盡失。


    王熙鳳開口問:“瑤兄弟,那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探春眼眸一厲:“刮骨療毒,清查到底。”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


    王熙鳳繼續道:“府中奴仆不下上千,這樣清查,怕是會弄得人心惶惶,影響了正常的生活運轉。何況,咱家的規矩,伺候過老一輩子的奴仆,比年輕主子更有體麵,此事傳出,咱家的名聲怕是要毀了。”


    探春昂然道:“蛀蟲不處理,別說是名聲了,怕是連這個家都沒了。”


    賈母和稀泥道:“哪有那麽嚴重。”


    探春哼了一聲:“老太太要是不信,就問鳳姐姐,家裏經濟是個什麽情況?”


    王熙鳳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探春:“瑤兄弟,你、你看出來了?”


    賈府的經濟情況是一本秘賬,隻有參與管家理事之人才明白。


    王熙鳳原以為探春也和府裏的爺們兒一樣,隻知道享受,沒想到她對府中的經濟,居然了解得如此透徹。


    文武全才也就算了,經濟方麵也這麽厲害。


    天呐,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博學多才的人呢?


    探春道:“怎麽看不出來?族中的產業,依舊是榮寧二公留下的那一份,花銷卻一日比一日大,出得多進得少,經濟怎麽可能不出問題?要說現在府裏經濟是什麽情況,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寅吃卯糧’,我說得沒錯吧?”


    王熙鳳呐呐點了點頭:“府裏的開銷太大了,在我接手管家權之前,虧空就出現了,最近幾年,越來越厲害,漸漸快撐不住了。”


    探春又問:“鳳姐姐是不是在外頭放印子錢,用賺來的利息,維持日常的運轉?”


    王熙鳳驚呼:“你怎麽知道的?”


    這等絕密,連她的丈夫賈璉都不知,她是從何知曉的?


    探春目光如電,雪亮分明:“你們怕是都以為我是個隻會讀書的呆子吧?府中之事,我比誰都清楚,這裏頭有多少齷齪,也沒有一件能逃過我的法眼。”


    賈赦、賈政、賈璉,都被兩人的對話都震驚到了。


    賈赦詫異道:“先輩留下的爵產如此豐厚,足夠一大家子吃喝了,怎麽會虧空呢?”


    王熙鳳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


    探春道:“鳳姐姐說不出來,我來說,咱家的爵產主要以皇帝所賜的田莊為主,這些田莊每年的產出都是相對固定的,但隨著家裏人口增多,伺候的奴仆越來越多,那些有頭有臉的管家,這裏劃拉一點,那裏再啃上幾口,縱有再多的產業,也會被這些奴才啃光了,凡是主子的東西,經過奴仆之手,至少克扣一半。”


    王熙鳳見探春剖析得如此明白,也不遮掩了:“瑤兄弟說得沒錯,府裏的情況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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