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彥卿怔然的看著他,看著那雙耀眼的黑眸,心裏忽然就平靜放鬆了下來。半響,笑了笑,舉起茶杯與他碰了碰,說道:“承你吉言!”下午兩點,一行人午睡醒來便坐上酒店的專車來到了交易會大廳。雖距離三點開盤還有些時候,但大廳裏早已是人山人海,不少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著。詹姆斯找了角落處安排著幾人坐下休息,這裏還算清靜,沒什麽人打擾。金景智看了看大廳裏熙熙攘攘的人群,問道:“阿深,你讓人去打聽其他人的報價了嗎?”喬之深聞言點點頭,“上午投好標我就讓詹姆斯去問了些同行公司,不過隻問到一部分。”說完看向詹姆斯,詹姆斯將手提包裏一份單子拿了出來。“這裏就是上午問到的一些報價,我仔細看過了,那四十九塊毛料裏有七塊別人的報價都高於我們。”喬之深將單子遞給金景智,淡淡的說道。“已經有七塊了,怎麽會這麽多?”金景智聞言皺了皺眉,拿出老花鏡戴上,細細看了起來,越是往下看,眉頭皺得越深。安彥卿聞言也是一驚,他們不過投了四十九塊,光是上午問到的一些公司報價就有七塊超出了他們。若是再加上沒問到的,豈不是很危險?過了好一會兒,金景智才拿開單子,遞給了嚴喬鬆,“今年這些公司的報價都很高啊,看來翡翠的行情真是越來越好了。連年來雖翡翠的質量越發下降,價格卻上揚了不少,之後的競標我們可得注意了。”喬之深點點頭,臉上帶著慶幸的神色,說道:“還好這是第一場,我原本以為我們估計的價格已經不低了,看來翡翠的行情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嚴喬鬆看完將單子遞給安彥卿,笑道:“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翡翠行情越好你賺的不是越多嗎。當初我還真擔心你這麽莽撞的開發翡翠會出問題,不過現在卻是放心了。”金景智聞言也是點頭,有些欣慰的說道:“還是阿深有眼光,做事也穩妥,一早就預見了翡翠會大熱,果斷的下手。我和你爺爺都老了,現在正該是你們年輕人大展拳腳的時候。”喬之深笑了笑,看向安彥卿,他正看著手裏的單子,神情專注。金景智見狀也看向安彥卿,笑著說道:“小安這孩子也不錯,雖然年輕,但對賭石卻有自己的一套。你們倆又是好友,有他在一旁看著,毛料這一塊你倒也不用太擔心。”喬之深看著陽光下的安彥卿,點點頭,神色溫柔,眸中深處似有什麽。金景智眼皮一跳,眨了眨,再看,喬之深臉色如常,沒什麽異常。心裏暗想,自己大概是看錯了吧。隨之歎道,果然歲月不饒人啊,這麽快就老眼昏花了。安彥卿看著手上的單子,上麵歸攏了一些公司關於那四十九塊毛料的報價,果然其中七塊有另外的珠寶公司給了更高的價格。如安立新說的那樣,翡翠是不可再生的礦產,每多挖一些,總量就少一些。物以稀為貴,價格自然就越來越高。再加上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翡翠的美,開始介入翡翠這一行。更有不少投機者人為的哄抬價格,翡翠價格自然一路躥高。下午三點鍾一到,公盤準時開盤。幾個身著西裝的員工拿著文件走上了前台,準備開始公布最後的中標者,原本之前還喧嘩的交易大廳頓時鴉雀無聲。“11564號原石,157萬歐元,中標者馬宥司先生。”“11236號原石,431萬歐元,中標者陳旌元先生。”“11849號原石,228萬歐元,中標者喬之深先生。”“……”一件件毛料的中標者被公布,四十九塊毛料,喬之深一共投得了三十一塊,收獲還算不錯。安彥卿注意聽了一下,發現第一天安立新找喬之深想要合夥投下的那塊毛料被一位劉先生得了,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雖然前兩天討論投標毛料時喬之深並沒有提過那塊毛料,但他還是擔心喬之深會和安立新一起投標。畢竟那塊毛料金景智和嚴喬鬆都去看過,認為表現的確不錯,賭漲的可能性非常大。安彥卿雖然提了反對意見,但他的意見與兩位經驗豐富的老手的意見相比實在不值一提,不過看來喬之深還是采取了他的意見。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但安彥卿沒多想,隻認為是喬之深另有想法。大半的毛料都投到了手,喬之深的心情顯然十分不錯。剛出了交易會的大門便說今晚要請大家好好吃一頓,這三天幾人天天早起晚睡的研究毛料,都十分辛苦。其實在緬甸所有人的吃住本就由bianco負責,說請大家吃飯不過也是如平常一樣。但喬之深在其他人眼裏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他能這麽體諒大家自然是十分高興。回到酒店,剛走進大廳一行人就碰到了安源和陸氏兩個同行公司的人。看安立新和陸紀轅臉上帶著笑意,想來他們的收獲也不錯。安彥卿眼神快速的瞟了蘇南一眼,見他嘴角帶笑的正合身後一人說著話,便轉移了目光。喬之深走過去和安立新,陸紀轅寒暄了起來。金景智和嚴喬鬆自然沒興趣湊過去,便回了房間。第二十七章傍晚,詹姆斯回來了。今天下午他和公盤的工作人員去將中標的那三十一塊毛料放進了一個單獨的小倉庫裏。以後喬之深再次中標的話,就可以將毛料放到一起,等到公盤結束之後由海路運回x城。晚上請人吃了飯後,安彥卿正準備回房間,卻意外的被喬之深叫住了。回頭一看,喬之深身邊還站著金景智和嚴喬鬆,也不知道有什麽事。喬之深見他麵有疑色,笑著說道:“早上詹姆斯聯係到了一個緬甸的翡翠商人,我們約好今晚過去看看,我答應過帶你一起去的。去嗎?”安彥卿聞言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我自然是要去的,你倒也遵守諾言。”喬之深反問道:“難不成在你眼裏我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安彥卿但笑不語,當先朝著金景智他們走了過去。喬之深見狀,搖搖頭,緊緊跟上。金景智卻是不去的,他年紀大了,今天折騰了一天已經累了,嚴喬鬆自然要去看著。詹姆斯安排了兩輛車,有一個當地人亦是線人帶路,還有一個翻譯,再加上四個保鏢共八人。安彥卿對仰光並不熟悉,坐在車上也隻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安靜的看著窗外快速閃過的景色。路程不算太遠,大概開了十來二十分鍾便到了。這裏似乎是郊區,沒有太大的建築,十分空曠。那個當地人將他們帶到一個二層樓房的建築處,便走上前敲了敲門。沒一會兒便有人來開了門,領著眾人走了進去。若非有熟人帶領,還真沒人能想到這麽普通的一棟二層小樓竟然是賭石的地方。小樓裏麵十分簡單,就是幾間不同大小的房間,每個房間裏都放著不同的場口的毛料,倒是省了他們辨別場口的時間。這些毛料不比騰衝那種按公斤計算的毛料,而是每塊毛料都有自己的價格,大都較貴。但一分價錢一分貨,這些毛料都是從場口挖出來後,礦主挑選出的比較容易出翡翠的好料。裏麵全是緬甸人,因為連年來不少中國人同他們做翡翠生意,倒也能說一兩句中文,普通的交流是無礙的,但喬之深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帶了一個翻譯。這個地方的主人叫何九,是個精瘦黝黑的中年人,看起來十分精明。何九見他們來了,打了聲招呼便領著他們到了二樓,這裏的毛料全是開了口子的明料,正是喬之深要看的。這個時候安彥卿自然不用幫著bianco看,想著有嚴喬鬆瞧著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他便下了樓看全賭的料子去了。嚴喬鬆見他離開,皺了皺眉,看了喬之深一眼,隨意的說道:“阿深,你對小安似乎太優待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喬之深是個商人,商人重利,以往他都是在允許的範圍內最大限度的汲取員工的剩餘價值,可是這次……“嚴叔,彥卿先是我的朋友,然後才是合夥人,不能算是bianco的員工。”喬之深淡淡的解釋道。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還不想讓人懷疑到他對安彥卿的心思,隻能以朋友之名。嚴喬鬆也沒在意,他不過隨口說說而已。賭石這種工作的確與其他不同,合約稍微寬鬆些也沒什麽,感情好了才能長久合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