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允怪異的揚起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童君瑞。“那童大哥覺得,我應該怎麽做?”童君瑞不由一愣,淩允既然和童君成分手,自然不可能就這麽等在病床前,能過來也算是盡到心意了。隻不過,他看著淩允和剛才全然不同的臉色,一雙總是很冷清的眸子,此時卻如同跳躍的火焰般明亮,心中一驚,看了眼陪著出來的主治醫師,見他似乎恍若未覺的吩咐護士,眯了眯眼。唐修實的眼裏閃過了然,對著童君瑞點了點頭。“那我們先走了,告辭。”他走上前拉了拉淩允。淩允看了看唐修實,心下一鬆,收斂了心中翻滾的怒火,會意的點頭,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座椅上,轉身打算離開。“你真不等君成醒來?”童君瑞不再掩飾怒火,看著兩人的後背壓抑的問,也顧不得唐修實是否知道童君成和淩允的關係,直白的開口:“怎麽說,你們認識了這麽多年,這次根本就是誤會,他又是為了見你才遇到車禍,你這樣對他,難道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唐修實看到淩允的側臉又一陣發白,心悸了下,想起他接到電話後的驚恐,和下車時踉蹌的差點摔倒,他靠近淩允,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感受到淩允正細微顫抖的身體,心中升起一股痛惜和怒意,剛想開口勸慰,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允!”淩祺均大步的走了過來。正要發怒的淩允驚訝的抬頭,看著忽然出現的淩祺均。“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淩祺均看著淩允臉上尚未消退的慘白和陰鬱,眼裏閃過一絲淩厲,伸出手扶住他的另一側,唐修實順勢鬆開手後退了一步,看著淩允靠在淩祺均懷中,眼睛一閃。“才回來,你怎麽樣?”淩祺均關切的問。童君瑞驚疑不定的看著淩祺均的出現,淩允的大哥?京都高幹雲集,他自然不可能認識所有的三代子弟,可是小他六七歲的淩祺均他還是認識的,原因自然在於淩允,兄弟二人的關係並不算融洽,可是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別說這是巧合?淩允看著淩祺均眼中不加掩飾的怒火,不解究竟又發生了什麽事,搖了搖頭。“我沒事。”淩祺均並沒有解釋,抬頭看向童君瑞。“童先生,真是對不起,我家小允做事任性了點,等童君成康複出院,我們一定過來看望道歉!”不等童君瑞反應,再次低下頭,伸手揉了揉淩允的短發。“小允,我正好在爸爸那裏,接到了爺爺的電話,你知道,老人家就是太擔心了,這件事隻是巧合,別太難過了,爸爸擔心爺爺,已經回家了,你在這裏幹等著也沒用,你看這裏不也隻有童家大哥一人,我們先回去。”唐修實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想起初次在私房菜館見到兄弟倆閑聊,看來這個淩祺均,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童君瑞也立即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果君成真的性命垂危,在淩允的家人都趕來的情況下,他們的父母兄妹,又怎麽會沒有一個到場的。可是這麽短的時間內,他怎麽可能布置的這麽詳盡。隻是沒等他辯解,淩允直接打斷了他。“童大哥,再見。”淩允對著淩祺均點了點頭,對著依然維持鎮定、一臉怒氣衝衝的童君瑞告辭。隻是沒走幾步,又忽然扭頭,一臉遺憾的表情。“可惜我學中醫隻是半吊子,要是早兩年……,童大哥就不會那麽急切了。”童君瑞已經徹底不能維持臉上的鎮定,臉色漲紅的看著淩允眼裏明晃晃的嘲諷,大腦空洞一片,洪城市委一把手的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狠狠的打臉,甚至這是一個比他小了十二歲的大一學生。“唐先生,真是謝謝你了!”三人出了醫院,淩祺均對著唐修實十分的感激。“不必客氣。”唐修實握了握對方伸過來的手,看了眼神色微怔的淩允,語焉不詳的低聲勸慰了一句。“別放在心上。”看了看淩祺均又加了一句:“你家人很擔心你。”淩允回過神,看著男人不再掩飾的關切,想起他一路的陪伴和在醫院給他的提醒,眼眶忽然泛紅。“五哥,謝謝。”他展顏一笑:“下次,讓我爺爺給你包一個大紅包。”唐修實忽然想起接到電話前的對話,有心解釋,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訂婚了,你這紅包還不如多換點藥酒有誠意。你不知道,我外祖父可是和我祖父炫耀過好幾次了。”淩允耳根都開始紅了起來,思緒立即從童家兄弟的算計上轉移開,大驚大怒之後油然而生的倦怠也減輕了許多,臉上流露出一點淺笑。“那還真是我誤會了,正好年前有一批新的,明天我給你送去吧?”唐修實看淩允已經恢複了正常,總是顯得過於淩厲的五官,也變得柔和起來,看起來十分俊朗。“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淩祺均看著兩人互動,不置可否的一笑,看著唐修實離開後,也帶著淩允坐車,回去了楓葉苑。“小允,以後童家,盡量離得遠一點。”淩祺均想起那個苦肉計,狠狠的皺起眉。不管淩允是否真的和童君成在一起,隻怕都會落不著好了。在一起的話,童家人隻要想到,居然要用童君成的生命作威脅,才同意的在一起,就不可能對淩允有好感,加上同性伴侶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過個幾年感情淡了,家人隻要稍微從中作梗,就隻有勞燕分飛;如果不在一起,所有人看著淩允,都會覺得太過鐵石心腸,還不到二十歲就如此冷血無情,還有誰敢接近。淩允動容的看了眼淩祺均,沒想到他大哥居然來的這麽及時,如果不是剛才淩祺均打斷了他的話,隻怕他會直截了當的撕破臉,那童君瑞惱羞成怒下,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動作。“大哥你是怎麽知道,那是假的?”“你是怎麽知道了?”淩祺均反問。淩允眼神一暗:“我雖然才學醫,把脈也不熟練,可是至少,健康人的脈象是什麽樣,我還是知道的。”他總是閑來無事就為自己、同學把脈,其他看不出來,生命體征強盛還是能知道的。淩祺均想起淩允過了年也才19,又是驚慌失措下,能發現的確隻能依靠醫術了,難怪剛才淩允對童君瑞說完,他會是那個翻反應,不由冷笑了一聲。“童君瑞有時間安排重症病房,卻是沒膽找來他的父母的,畢竟老人上了年紀,萬一因為假消息受了驚嚇,可就得不償失了。”想起老爺子來電後,他利用同學的人脈調查所謂的車禍現場,淩祺均就非常火大。淩允怔了怔,沉悶的低頭,童君瑞這麽做的目的他能理解,可是這還是讓他忍不住的生氣,他和童君成之間,不是一場苦肉計就能解決問題的。這麽拖延著,根本於事無補。一時間,車廂內陷入一片寂靜,兩人各自想著心事,都不再言語。而醫院普通病房內,童君成睜開茫然的雙眼,轉了一圈,絕望的發現病房隻有童君瑞,眼神一暗,虛弱的開口。“哥,我做了個夢。”第36章 後續淩允和淩祺均回去以後,老爺子和淩康全果然都在,誰也沒有再提童家的事情,祺碧一早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四人圍坐在一起,說了一些淩祺均在靜海的一些工作情況。才說了沒多一會,一陣悅耳的音樂鈴聲就打斷了他們,淩允打開一看,見童君成的電話,眼裏閃過嘲諷。沒想到苦肉計失效了,童君成居然還有臉打電話過來,想必是要告訴他,那都是童君瑞的自作主張吧?淩允不想讓家人擔心,起身走到了臥室。“喂,說吧,是要出院了需要我去看看?”淩允隻要想起當時他的惶恐不安,就覺得自己蠢到家了。手機一端傳來童君成輕聲的詢問:“阿允,我哥說你趕過來的時候,臉色慘白,難道,你就一定要等我真的死了,才會去後悔嗎?”淩允“哧”了一聲,冷冰冰的口吻說著心中的決絕。“就像童君瑞說的,你照顧了我這麽多年,我自然不希望你去死,可是我也很清楚的告訴你,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後悔拒絕你。”“你恨我?”童君成出人意料的平靜,對於淩允狠絕惡毒的話,似乎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淩允不由眯了眯眼,覺得對麵的童君成,似乎狀態不正常。他深吸了口氣,不想被童君成的話所誤導,他還不至於分不清楚,因愛生恨和被人算計而動怒發火的區別。“我不恨你,隻不過是人都會生氣,我沒那麽大度。”童君成靜默了好一會,如果說之前他一直心有不甘,埋怨淩允不願意給他機會,其實這一次夢中的經曆,卻讓他找到了淩允堅持分手的真正原因。淩允說的沒錯,是他天性中的溫柔多情,總是自以為幫助那些純良可憐的人。可實際上,那也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私心的自我滿足而已。也許是太過不甘,所以夢境給了他最想要的,淩允如他最初所料的選擇他而放棄了家人,兩人開始了長達數年的甜蜜生活,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徹底得到淩允以後,他放縱了身邊那些愛慕他的人的小動作,自私的認為隻要他最愛的是淩允,就算是偶爾的身體出軌,那也隻是男人的本能驅使而已。當麵對淩允毅然決然的要求分手,他後悔不迭的找來大哥,卻依然無力回天,才從絕望的夢境中脫身,然而現實比起夢境更令人絕望,淩允甚至在最初,就沒有給他背叛的機會。他這才發現,原來就算不是夢境中,從淩允向家人出櫃之後他的表現,也的確不足以讓淩允信任。無論是他在麵對方榮瘋狂愛慕時的虛榮和蠢蠢欲動,還是之後他自以為陪同方榮的重要,超過了董事會和盡早挽回淩允的急迫感,明知道當時的淩允,已經有了動搖的念頭,偏偏自信的認為,淩允永遠會在原地等他,因為除了他,淩允應該是一無所有。可實際上,淩允隻要唯一的,而不是重要的,哪怕是最重要,對於心思敏感的淩允來說,也是不屑一顧的。淩允明明早就說過,他卻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已經給了淩允最好的。“阿允,你隻是怕我和方榮會有什麽,現在我已經看清了他的真麵目,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比照著夢境中淩允不顧一切的跟隨,以及兩人同居以後的甜蜜,深入骨髓的刺痛和絕望,讓他因為車禍而難看的臉色更加的慘白。“我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我也可以證明給你看,以後不會有方榮他們的出現,我也隻會屬於你。”他根本無法放手,那是他等候了六年的人。他怎麽甘心因為一個陰差陽錯和被小人算計,而就此斷了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