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常樂點點頭,抬手就要推門。


    葉不泣的手在她推開之前,覆蓋在她手背上,冰冷的溫度讓花常樂愣了下:“怎麽了?”


    葉不泣的眼神很深:“能想起的記憶有好有壞,可能不好受。”


    “沒事的,”花常樂笑笑,“我不怕疼!”


    葉不泣摁著她的手,推開了門。


    門被打開,花常樂忽然發覺自己心如鼓擂。


    會是什麽呢?


    這扇門會是那把鎖嗎?


    門打開,花常樂卻愣住了:“這是?”


    出乎意料,這是一間比較豪華但很正常的臥室。


    房間很大,但最醒目的是房間裏滿牆的照片。所有牆上,或多或少都貼著照片。


    有的是兩個人的,有的是很多人的,但無一例外,裏麵都有兩個麵孔。


    稚嫩的花常樂,和,龍帝沈扶光。


    葉不泣輕輕地推了下她的背:“進去看吧。”


    花常樂像踩在棉花上一樣飄了進去,飄到牆壁上的照片前。


    在她麵前的這張照片上,隻有兩個人。


    披著古式長袍的長發男子垂首,望著身前的小姑娘,清冷落拓的眉目間出乎意料的溫柔,溫柔之外,又帶著點心疼和驕傲。


    他手伸在半空,像是要擦拭什麽。


    而在他身前,站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利落的黑白武服,長發在頭頂盤起,碎發用綠色的發帶捆束。


    她身上帶著傷,沾著血跡和泥土,像是剛從泥潭裏爬出來。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帶著決絕與狠厲,像野性十足的小狼崽。


    那野性的眼神和男人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


    花常樂目光複雜地看著照片下的字跡,寫的是:


    “378年,野林生存戰第一,穆良朝抓拍。”


    天災紀378年,是十年前。


    而照片上的,正是八歲的花常樂和沈扶光。


    “穆、良、朝……”


    花常樂有點恍惚。


    這名字竟然讓她覺得耳熟。


    葉不泣出聲道:“穆良朝,龍派第一護法,我們自己人叫他‘大哥’。


    你見過的血無妄排行第三。他們是最早跟隨沈扶光的四人之二。”


    穆良朝。


    邁邁時運,穆穆良朝。


    “他現在在哪兒?”花常樂下意識問道。


    葉不泣語氣平靜地回道:“與沈扶光一樣。”


    花常樂臉色一白。


    葉不泣又補充道:“四位護法,如今隻餘兩位。


    三哥血無妄,身在朱門基地黑獄;二哥塵無歲,現任研究室翠微院副院長。”


    花常樂望著照片上的人,脫口想問:“這是我,還是……”


    還是原主?


    對了!葉不泣!


    花常樂匆忙去看其他所有照片,一張張看過來,卻都沒有看到葉不泣的!


    花常樂有些著急地問她:“你的呢?”


    “什麽?”葉不泣疑惑。


    “照片!為什麽沒有你的?我們不是小時候就認識嗎?我們沒有一起在九區長大嗎?還是說……”


    花常樂的嘴唇微微顫抖:“跟你一起長大的人,不是我?”


    葉不泣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帶著安撫,道:


    “是你,救我的、跟我一起長大的、我一直陪伴的、我要守護的人,都是你。”


    “那原主呢?”花常樂失聲問出來。


    葉不泣麵上疑惑:“那是誰?”


    花常樂瞳孔收縮。


    葉不泣的篤定,以及她記憶裏,在自己流浪時幫助自己的小葉姐姐證明,跟葉不泣相處的是她,跟葉不泣有情誼的是她。


    可是她的確是在“原主”自殺死亡後,才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的!


    原主怎麽回事?


    她又究竟是哪個世界的人?


    小時候是她,中間是原主,現在又是她嗎?


    身體沒變,靈魂在變?


    ——“常樂,你來了。”


    原主的這句話,不是幻覺,是因為這個才這麽說的嗎?


    靈魂被替換和回歸?是這樣嗎?這就是真相嗎?


    “還有這張照片。”


    葉不泣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花常樂抬頭一看,是一張大合照,有十五個人。


    其中不乏她認識的:沈扶光、她自己、鳶尾、羅軒、血無妄、歡伯……


    “等等!”


    花常樂掃過一遍,目光一下子盯住,變得古怪起來。


    她憋著笑伸出手指:“這位殺馬特是?”


    不怪她發笑,實在是這個人的形象太突兀。


    碎花戲蝶上衣無比鮮豔,v領開到胃,銀色重工項鏈垂在飽滿的胸肌上。


    耳釘、耳骨釘、眉釘、修飾的斷眉,這不算什麽。


    關鍵在頭!


    奪人眼球的七色彩虹頭,發根如針像是豎在頭上。


    在時尚這條路上,此人是弄潮兒,潮得人眼疼。


    厭世眼、淚痣、唇紅齒白。他笑容不羈,一條胳膊搭在旁邊清冷的男子身上,一隻手朝鏡頭比心。


    顯眼包石錘。


    葉不泣道:“他是穆良朝。”


    花常樂的笑容僵在臉上:“……誰?”


    “他是大哥。”


    花常樂瞪大了眼睛,她伸手指指站得筆直、一絲不苟、格外威嚴的血無妄:


    “這是老三?”


    “嗯。”


    她又指指彩虹頭、花衣裳、玩世不恭的家夥:“這是大哥↑?”


    “嗯。”


    花常樂沉默。


    她確定葉不泣沒說笑,所以更加沉默。


    穆良朝,這麽有文化有涵養的名字的主人,是這麽個形象?


    花常樂砸吧砸吧嘴,暫時還無法直視他的彩虹頭,仍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這頭發……”


    葉不泣接話:“你讓他染的。”


    花常樂:“啊?”


    直接驚出表情包。


    葉不泣淡定點頭表示沒瞎說:


    “他想染成你這種綠的,你說他侮辱了綠色,跟他打賭。他輸了,你懲罰他染了彩虹頭。


    後來,他愛上了,寧可被所有人嫌棄也不洗掉。”


    花常樂愣住。


    三秒後,花常樂捂臉讓自己冷靜。


    這,很難評。


    花常樂決定不再看他,又詢問照片上的其他人。


    葉不泣一一告訴她。


    穆良朝勾肩搭背的那個清冷男子,是老二塵無歲;塵無歲旁邊是血無妄;血無妄身邊一頭炸毛的白毛,是老四任白頭。


    除他們四個人之外,第二排還有翠微院院長-長風、天帚閣閣主-子規啼、龍魂軍首領-萬不馴,以及鳶尾、羅軒、歡伯。


    前排中間是她和沈扶光。


    兩人左側是一個麵如橘皮的老婆婆,右側是一個陰鬱如鬼的男子,


    在最邊上,還有一個比所有人都更高大、更寬厚的身影,讓花常樂想到異能化後的雷蒙。


    這三人,就是黃金宮三大長老。


    分別是巫婆婆、鬼刀和扶嶽。


    花常樂看著這些人,清明的眼神漸漸像混亂的旋渦,失了神。


    她靜靜地站在照片前,忽然無意識地呢喃道:“對不起……”


    “樂樂?”葉不泣發覺不對,叫了她一聲。


    花常樂身體一晃,葉不泣一把扶住她。


    她疑惑不已:“我剛剛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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