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玉樓關後,一行人先去了北城的醫院。


    簡單處理過後,牽機戰隊的幾位便告辭先行返回一區。


    常樂也跟鳶尾和萬不馴告別:


    “我就不回黃金宮了,我跟狗不理的大家一起去一趟一區,見見佘浩雲,之後,我們就回三區了。我們在這裏告別吧。”


    鳶尾問道:“那之後呢?”


    常樂道:“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回去。”


    她用了“回去”這個詞,鳶尾聽懂了意思笑起來:“好,那我們等你。額,我送你們到一區吧。”


    “用不著。”常樂道,“這是在我們自家地盤上,往南到狼派地界還有烏鴉在呢,不用你們護送,你們回去吧。”


    鳶尾和萬不馴沒有再堅持,帶人離開了。


    常樂的傷需要縫合觀察——礙於她背後的東西,不好讓醫生動手,是伶人給她縫的——因為隻有伶人很會縫衣服。


    狗不理的大家便在北城醫院逗留一天之後才離開。


    這一天裏,庫萊伊和雷蒙守著常樂,其他人陪白邪在城內找到一些需要的、合適的藥材,也買下來。


    等第二天,大家便搭乘飛行器,飛到一區邊界,再轉乘進入一區。


    常樂其實想讓大家先回三區,但是白邪他們死活不同意,非要看護著她,便陪她一起到了一區。


    ……


    九月十九,秋高氣爽。


    常樂等人抵達一區華安城。


    在酒店暫時安置後,由伶人和離戒陪同常樂去見佘浩雲。


    佘浩雲被收押,庫萊伊、雷蒙、烏鴉礙於身份不好進入,就留下來給白邪調配治療傷勢的藥了。


    常樂先聯係的沈修,沈修說自己還沒回來,便拜托顧玉京帶她過去。


    常樂三人到管理會看守所門口時,顧玉京說堵車要晚五分鍾才到。


    沒辦法,早高峰,地下、地上、半空、軌道上、無軌的、人力的、用電的……都堵。


    正等著的時候,三輛車在大門附近停下,下來三個人。


    常樂一眼就看見中間那人。


    白衣飄飄,端的是古風謫仙的氣質。


    是嬴槐夏。


    嬴槐夏也看見了她,準備往裏走的腳步一轉,就朝她走過來。


    因為南海島上基站的事情,常樂給嬴槐夏打上了城府頗深的標簽,加上嬴槐夏知道太多關於她的事情,常樂下意識不太想跟他打交道。


    但是現在這人過來了,常樂也隻能迎上去。


    “常樂,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你了。”嬴槐夏主動伸手。


    常樂禮貌地握了握手,淺笑道:“贏少,好久不見。”


    “不用這麽客氣,看在我們也算舊識的份上,換個稱呼吧。”


    嬴槐夏臉上帶著幾分受傷的神情,很細微,能夠讓人察覺,卻不會讓人覺得做作討厭。


    常樂從善如流:“嬴哥。”


    嬴槐夏笑笑,又看向她身後的兩人。


    常樂給他介紹,幾人打過招呼,嬴槐夏問道:“樂樂是有事要進去?”


    常樂也沒有隱瞞:“我約了顧少,來見見佘浩雲,顧少路上堵車還沒到。”


    嬴槐夏立刻道:“那不如你們先跟我進去等吧,天涼了,在外麵凍著可不好。”


    常樂剛想拒絕,沒想到又是幾輛車停下,秦銜也來了。


    管理會兩大家族,兩位少主,在這看守所的大門口,齊活了。


    秦銜看見嬴槐夏,二話不說就走過來:“呀,平時足不出戶的贏少怎麽舍得出門了,還有佳人相……花常樂?”


    秦銜走過來才認出是常樂。


    常樂跟他打招呼:“秦少,好巧。”


    秦銜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你倆在這兒幹嘛?”


    “秦少別誤會,我與贏少隻是偶遇。”常樂把自己的來意說清。


    “我以為什麽事呢……”秦銜嘟囔了句,一招手,“趕緊先進來,別站大門口被人當猴看了。”


    秦銜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常樂三人便跟著進去。


    秦銜直接把副所長拎過來:“她要見佘浩雲,帶她去。”


    接著,他又對常樂道:“見完人再來找我,不許跑。”


    常樂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看著已經等著的副所長,應下來。


    常樂給顧玉京發了消息告知情況,便跟著副所長去往收押佘浩雲的地方。


    伶人和離戒不方便進去,便留在外麵等她,常樂自己走進去。


    佘浩雲在硬板床上坐著,穿的是統一的長袖長褲灰馬甲,


    平日裏打扮得精致的頭發淩亂地垂落,整個人瘦了好幾圈,坐在那兒安靜得像是不存在。


    常樂走進來,他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佘浩雲愣了下,放空的眼中才有了幾分神采,轉頭看過來。看見是她,臉上也沒有太多驚訝:“你來了。”


    “嗯。”常樂走過去坐下。


    佘浩雲不知道是坐久了腿麻還是沒力氣,扶著牆走過來在她對麵坐下。


    兩人之間隔著鐵欄杆。


    佘浩雲很平靜,甚至在看到她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辛苦你還得到一區跑一趟。”


    常樂沒說話。


    佘浩雲定定地看了她幾眼,忽然道:“你瘦了,臉色也不好,是不是又受傷了?”


    常樂眸光微閃:“你說的‘又’是什麽意思?”


    佘浩雲笑了笑:“十幾個月前,從我見到你開始,你就是個不太會愛護自己的人,總是受傷,總是不會保護自己。”


    “你跟我說要我配合你報複花家,而你願意幫我在佘家立足。


    從那時候開始,外人給我們掛上了男女朋友的名頭。可是,花常樂,我唯一能靠近的時候,是你失控不認識人的時候。”


    失控?


    常樂其實對從前的自己失控的記憶並不多。


    隻有閃過的幾個畫麵,是那時的自己麵對著花家人,心中充斥著恨意和毀滅。


    還有就是花安寧成人禮那天,在房間裏的她,滿身傷痕,那是她自己弄的。


    “在我麵前,你完全失控的時候有三次。”佘浩雲道,“你還記得多少?”


    常樂毫無印象。


    佘浩雲看她不說話,就知道答案,緩緩開口:


    “第一次,是因為花嶽峙。”


    常樂聽他講。


    “那次,花嶽峙因為一次任務意外重傷,雙腿受損嚴重,右腿膝蓋尤其嚴重,很多看過的醫生說無法恢複了。花嶽峙一度被外界猜測要失去在軍部打拚多年的地位。”


    “我聽說消息兩天後的夜裏,你給我打通訊說在酒吧。”


    “聽到你那邊是打砸聲,我連忙趕過去。”


    ……


    佘浩雲大半夜接到常樂的通訊後,立刻趕到酒吧,他上了三樓一看。


    初春天寒,十七歲的少女穿著針織長裙,靠著走廊牆壁。


    腳底下踩著一個豬頭,周圍橫七豎八還倒了一地,地上、牆上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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