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提行李,但是看她下樓又往大門走,周椋已經意識到什麽。


    這位從花罹寒的死士變成花家管家的老人,早已磨練出身為管家的過硬素質。周椋微微躬身,語氣依舊地詢問:“常樂小姐什麽時候回來?我好做準備。”


    常樂停下來道:“授勳大會前,我會回來。”


    說完,常樂便叫上等在門口的王垚離開。


    王垚這幾天就在花家,常樂給他發了消息讓他收拾東西。


    車上,王垚問她去哪兒。


    常樂道:“先去趟朝夕實驗室。”


    路上,王垚第五次悄悄看她的時候,常樂直接抬眸與他對視:“有話就說。”


    王垚這才問出來:“這幾天發生什麽事了?花罹寒和花安寧好像在找你,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


    常樂仔細想了下,道:“垚垚,你是在我到花家之後去的九區吧?我在九區的時候沒有見到你。”


    “是啊,哎等等!”王垚眼睛一亮,“你都想起來了?”


    常樂點點頭。


    王垚語氣歡快起來:“嗨,陰差陽錯吧,我找你好多年,結果每次都晚一步!


    當年我去孤兒院找你,人家說你被三區的大人物收養了,等我打聽到是花家去花家的時候,人家又說花家的小姐早丟了,我才知道你又被送回去。等我再趕回去,你又失蹤了。


    後來我一麵讀書、打工,一麵找你,偶然去九區的時候發現你的蹤跡,一路找到龍派,遇上了穆良朝師父。結果那時候,你又去了花家。”


    “知道你在花家,我沒再去找,師父留下我要我跟著他學習。再後來……師父去了,你被留在花家,我也過不去。


    我知道我太弱,便在域中苦修。一晃這麽多年,才找到合適的機緣再見。”


    王垚講到這兒,笑容收斂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道:“那、那個,葉不泣,你……”


    常樂平靜地道:“我也記起來了。”


    “……哦。”王垚歡快不起來了。


    就這樣沉默著,兩人到了實驗室。


    付河傾已經在門口等他們,接著把他們帶上去。


    “蘭老師在待客室。”


    常樂點點頭。


    付河傾也像王垚一樣悄悄地打量她,那眼神比王垚的還頻繁。


    “小姐,你現在身體有不舒服嗎?”付河傾還是問出來。


    幾人站在電梯裏,常樂輕輕地搖搖頭:“放心,知道之後我的狀態反而更加穩定。”


    付河傾鬆了口氣。


    到待客室,門一打開,看見常樂進來,花蘭時就站起來。


    四天不見,花蘭時與常樂麵對麵坐著,肉眼可見的都瘦了一圈,臉色如出一轍的憔悴。


    花蘭時垂眸看著茶杯,觸碰在一起的手指互相摳唆。


    “四哥。”


    花蘭時暗色的眼眸一瞬間注入光亮,抬起頭來。


    常樂麵色如常,像普通兄妹幾天不見問候那樣:“身體怎麽樣?”


    “挺好的,沒事。你呢?”


    常樂指腹輕觸茶杯:“我想,我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花蘭時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言語蒼白。


    “四哥。”


    常樂看著他說:“我要帶小付回九區一趟。”


    “還回來嗎?”花蘭時立刻問道。


    “嗯。他還沒上完課吧?”


    花蘭時鬆了口氣:“好,可以的。什麽時候走?”


    “現在。”


    “現在?”花蘭時慌亂道,“不、不多留一會兒嗎?”


    常樂輕輕地道:“歸心似箭。”


    花蘭時臉色微白,終究沒說出話來。


    歸心。


    一個歸字,就是常樂表明的態度。


    常樂起身告辭,花蘭時送他們到大門。


    臨別之際,常樂輕歎了聲,還是轉頭對花蘭時道:“四哥,以後想來找我,就跟我說。”


    花蘭時灰暗的臉色這才有了血色:“好!”


    “去風信公司。”


    去往風信公司的路上,王垚笑眯眯地看著常樂:“樂樂還是心軟了呀,算是原諒他了嗎?”


    常樂輕嗬出氣:“原諒?不過是讓他永遠沒法心安理得。”


    被傷害的人大度的接納幫凶,心軟善良的幫凶將永遠活在愧疚的世界裏。


    付河傾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是不是做過很過分的事情?”


    王垚也偏過腦袋聽。


    他隻知道常樂失憶跟花家這些人有關,但具體誰都做了什麽,除了常樂自己沒人知道。


    常樂沒有隱瞞他們:“封印我記憶時,花蘭時被花罹寒授意,催眠我,確保封印成功。”


    王垚立刻撇嘴:“就知道沒一個好東西!”


    付河傾臉色複雜地歎了口氣,深沉地道:“善良而力有不逮,是不幸也。”


    “年紀不大,說得還挺有道理。”王垚笑道。


    到風信公司,幾人沒有上去,陳蕪早就等在門口,直接上了車。


    “雪茗茶莊。”


    王垚一看這架勢:“要我們現在就回龍派嗎?”


    常樂道:“這次回去我會待得久一點,帶上你們,跟陶梓熟悉熟悉,順便熟悉一下域中的事務。”


    “事先給你們提個醒,能學到多少、掌握到什麽程度,最後能在我身邊的什麽位置留下,端看你們自己。”


    三人都是嚴肅地回應。


    常樂又看向陳蕪:“羅軒把風信的大股東換成了我,接下來,你肩上的擔子會更重,有信心嗎?”


    陳蕪臉上閃過驚喜:“你是說還要我幫你打理……”


    “不是你自己說當初說的嗎?怎麽,現在要撂挑子不幹?”


    陳蕪立刻道:“當然不!我可以!”


    一行人到了雪茗茶莊,見到子規啼。


    子規啼道:“回去的航班已經準備好,另外,司南那邊兩度找到風信公司想跟您道歉,您不在我就讓人壓下了。還有,您讓我調查的豹子人事情也有了眉目。”


    常樂坐下來:“司南那邊怎麽說?”


    子規啼輕笑道:“司瓊司林兩人骨灰送到司南家族門口,加上司家本家施壓,風信公司的背景是黃金域的事已經官宣,司南這次老老實實認錯。


    那邊直接將兩人提出族譜,又讓出了東海二十個億的生意作為賠禮,隻希望您不再追究。”


    坐在旁邊的陳蕪吃了一驚,心中發燙。


    她知道常樂有為她出頭的原因。隻是直接讓一個頂級世家的分支為此低頭,她忍不住心有悸動。


    “賠禮收下,再警告一次。”


    “就說,看在司夜鴻的麵子上,龍派不再追究。”


    “明白。”


    “豹子人那邊呢?”


    子規啼道:“情況有點詭異。”


    “怎麽說?”


    “現場事後隻收集到部分身體組織,經過化驗後確定,他本身並不是異能者,結合現場畫麵確定,他是被人植入了人造本源和異能。”


    幾人大吃一驚。


    常樂也臉色微變:“人造異能者!這不是!”


    子規啼重重點頭:“不錯,正是三百多年前,001號造神實驗室中出現過的,人造異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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