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這麽想就真正誤會了,李然以前就慣於擺出這麽一副傲然的姿態來打量別人,如今到了江訣這裏,卻被曲解成這樣,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江訣朝李然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走過去坐到他身邊,一手摟著他的腰,開口就是一番調戲:“這樣精心裝扮,可是為了朕?”  李然心想老子是個直人,要勾引也是勾引你後宮的女人,怎麽會勾引你這個男人?  “別跟我套近乎,我不是女人,不吃你這一套。”  李然也不跟對方打馬虎眼,更不屑裝可憐示弱,他以前就算潦倒到被幾十個人操著家夥追殺也不屑向對方磕一個頭認一個錯,他從來就是這麽狂傲得沒譜,連六子看著都覺得匪夷所思。  江訣聽了,臉上幾乎一愕,心想這人頂著一張天仙般的臉,說出的話卻這麽粗鄙不堪,一時間心情變得有些複雜。不過他城府極深,隻怔愣了片刻,就掛上他的招牌笑容,說道:“嗬嗬,你以前不怎麽說話,想不到一開口說話就這麽有趣,真是讓人驚喜。”  江訣的嘴貼著他的耳根,舌頭甚至在他耳珠上輕輕一舔,握著李然腰身的手更是有技巧地在他腰側摩挲。  這樣放浪的行為,卻一點沒有避嫌的意思,李然心想這人還真有做牛郎的潛質,就他這樣的相貌和氣質,還有這剛剛一番挑逗的手法,日進千金也不為過啊!  李然無奈地將江訣的身體推開一些,臉上依舊掛著二分笑,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我失憶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江訣沒想到他會有這麽掃興的舉動,斂了斂神,似笑非笑地說道:“無妨,你現在這樣,朕很喜歡。”    李然心想這男人說起假話來還真是不知道臉紅,隻可惜他李然並不好這一口。  “喂,你也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要不先互相介紹一下?。”  江訣見對方那樣撩眼看著他,雖然說的都是大不敬的話,但被他那樣看著,卻一點也不覺得生氣,江訣心想這人失憶了之後性情變得討喜許多,一舉一動都撩人心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從前他對這個南琉太子是占有多過喜愛,所以並不寵他,如今隻接觸了片刻,卻無端被挑起了興趣。  “無妨,以後記住了就行,朕的名字叫江訣,再不許忘了,恩?”  江訣拉過李然的手,在他手掌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樣親昵的舉動,看在下人眼裏真是既驚又喜,李然以前從未跟人這麽親昵過,跟兄弟或家人也不會這麽曖昧繾綣。  更何況在掌心寫字這樣的事,他總覺得是要和自己最親密的愛人才能分享。    江訣寫完自己的名字,一臉曖昧地抬頭說道:“朕既已經告訴了你朕的名字,那你呢?是否也應該將你的名字告訴朕呢?”  江訣的眼神到後來甚至有些“炙熱”,李然這個談個戀愛還在牽手階段的黑社會老大實在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這個人向來很能裝腔作勢,下人們倒也看不出他此刻早已有些招架不住。  江訣摟著他,不消片刻就知道對方在調情上很是生澀,甚至連那點點細微的局促,也沒能逃脫他的厲眼,到後來甚至覺得挑逗懷裏這個活色生香的男人其實非常有趣。  但李然畢竟不是仍人宰割的人物,他隻是生澀,不代表他不會反擊,江訣臉上挑逗的表情確實讓他一時失措,不過鎮定下來的李然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桀驁不馴,他探身到江訣耳邊,低聲說道:“我的名字,你難道不知道?”   江訣也很鎮定,依舊笑得如沐春風:“璃然啊璃然,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  李然心裏冷哼一聲,心想此人真不愧為調情高手,一個破名字都能做出這麽一番文章。  不過之前從小六子嘴裏聽到他現在這個名字的時候,李然也著實吃驚了一把:他和這個南琉太子,姓雖然差了十萬八千裏,名字卻是一模一樣的,真是無巧不成書。  “‘璃然’固然好聽,但叫起來也未免太生疏了,不適合你與朕的關係,日後私底下朕喚你‘然兒’可好?”  李然在聽到那聲“然兒”的時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如果是擱從前,哪個不長眼的敢這麽叫他?  “別,就叫‘璃然’吧,聽著舒服,沒那麽女氣。”  江訣被反駁了也不惱,繼續溫言溫語地說道:“不行嗎?那‘小然’如何?”  江訣明明是一臉深情款款地盯著他,問出口的話也是商量的語氣,但對方偶爾露出的幾個細微表情,卻隱隱都透露著此人強烈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李然心生戒備,知道這樣的人絕不是表麵看來這麽簡單,稍作盤算,便狀似無奈地點了點頭。  如無必要,他並不想惹上這個人。    討論完了名字的問題,江訣本想跟李然稍作‘溫存’,好在小太子那個跟屁蟲適時出現,於無形中化解了一場尷尬。  但即使這樣,李然依然對江訣投在自己身上的曖昧眼神也還是大為感冒。  戌時三刻,皇帝江訣攜皇後李然與太子江逸如期而至。  北燁的正殿建得氣勢恢弘,一地的黑金大理石泛著莊重古樸的色澤,四根鎏金雕龍的漢白玉支柱將大殿屋翎高高托起,差不過有三層樓那麽高。  禦座禦案位於漢白玉階梯平台的中央,白玉階梯很寬,坡度不大,階梯上一左一右地放了六張一米寬的幾案,這樣的格局一直延伸到大殿靠門的地方。  雖說李然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宴會,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更何況巧馨和琉璃剛剛才把需要注意的細節在他耳邊耳提麵命過一番。    江訣始終保持著那副如沐春風的麵容,李然卻覺得此刻能入得了他慧眼的東西少得可憐。  江訣的眼神太過深沉,像無底深洞,越往下看,越沒有底。  李然心中冷哼,心想這樣的人擱他那個圈子不出三年定能混得風生水起,花見花開,車見車載。  帝後端坐在大殿上方,後妃分坐下首,按照台階的高低擺放的位置顯示了地位的高低,大臣們在殿下麵對麵分排入了座。  李然挪眼將殿內掃視一圈,心裏將眾人的容貌記了大半。  李然在打量眾人的時候,一幹人等也在似有若無地打量他這個男後。  他今日這一身裝扮可費了巧馨和琉璃那兩個人精一樣的丫頭十成十的心思,初現身的時候,殿下眾人都微微失了神,隻是礙於他的身份,眾人的眼光隻敢在他身上飄遊,不敢停留,他們雖然對這位前南琉太子的美貌早有耳聞,但親眼見到才知道什麽叫俊美不可方物。  後妃之中,暗自比較者有之,妒忌者有之,豔羨者也有。  放眼一瞧隻有五人,卻是臉色各異。    江訣宣布開席,宮人尖細的聲音隨即在殿內響起。  氣氛慢慢熱乎起來,席間有人過來敬酒,江訣也照單全收,偶爾有人來給李然敬酒,李然也不拒不推,更視四周異樣眼神於無物,沒事人一般品嚐美酒佳肴,隻是身旁江訣偶爾投過來的眼光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眾妃子在下首不時低頭耳語,還不時巧笑倩兮,一派的安樂和睦,一個個投向江訣的眼神都是愛慕繾綣,看著李然的眼神卻如飛刀閃過。  李然心中嗤笑,臉上依舊維持他那招牌的二分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還不時給小太子夾些愛吃的菜。    “陛下,您隻顧著跟那些大臣們敬酒,臣妾幾個可是會吃醋的。這杯酒,臣妾要代姐妹們罰您了。”  美人挑眼媚笑,朱唇親啟舉杯相邀,舉手投足間說不盡都是嫵媚,軟語溫言的,雖然說得有些僭越,但那聲音真是酥到骨子裏,是個男人都有些暈了。  李然抬眼瞥了一眼,心想終於來了!  這個應該就是小六子提到過的辰妃,眉宇間生得確實很魅,一雙丹鳳眼挑得極其勾人,也很有氣勢,難怪江訣寵她。  如果不是她眼神裏暗藏的敵意,李然覺得自己或許會多看她兩眼。  “嗬嗬,愛妃這樣,是怪朕冷落你了,恩?”  江訣一派風流地看過去,言語挑逗,李然樂得一邊品嚐美食一邊欣賞好戲。  “真是的,陛下又不正經了。”  辰妃見江訣一臉曖昧地望著她,故作矜持地低頭嬌媚一笑。  李然心想這女人看著比他大了不止一兩歲,臉都不紅還故作羞怯,若是小六子看得著,定要捏著嗓子翹著蘭花指罵她“無恥賤人”。  這麽一想,李然臉上那兩分笑就成了三分。    江訣笑笑沒有開口,似乎樂得欣賞美人嬌態,底下另一個妃子巧笑著開了口:“嗬嗬,也隻有姐姐這樣的國色天香,才能博得陛下如此聖寵了。”  這女人的視線掃過來,甚至在李然身上微微停頓。  李然抬眼去看,見她坐在辰妃對麵,容貌生得素雅許多,該座位來猜應該就是那個賢妃。  她這種長相其實正是李然中意的類型,隻可惜他那一點好感還沒生出多少,就已經被這個“賢妃”的心機給逼著退成了負數。  李然暗自詫異:這個賢妃特意看他一眼,難道想在他身上動什麽小心思?  “妹妹真是自謙,陛下打趣我,你也來打趣我不成!”  辰妃應對自如地接了話,李然心想這一個個果然都是練出來的人精啊。    “兩位姐姐一個有閉月羞花之姿,一個是沉魚落雁之貌,又何必都這般相讓呢?”  這人一出聲,李然頓時就被吸引了,隻因這個聲音實在太好聽,抬頭望過去,見是一個氣質出眾的美女,嬌而不媚,高貴卻不冷漠,很合他眼緣。  李然撩眼去看江訣,見江訣正一臉溫情地盯著那女人,心想江訣貌似對這個女人很上心嘛,雖然小六子口口聲聲說他最寵辰妃,如今他卻覺得這個氣質美女才是江訣真正欣賞的類型。  不過這都是他們的事,和他李然沒有任何關係,他也樂得在一旁看好戲。  江訣留意到李然在看他,收回視線側臉去瞧他,臉上依舊是一片溫情,李然挑眉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江訣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伸手握起李然的手,低聲耳語道:“怎麽?吃醋了?”  李然丟給他一個嗤笑的眼神,江訣見了居然微微一歎,李然沒有理會,問道:“這美人不錯,你眼光不錯。”  江訣又搖了搖頭,捏了捏他的手指,一臉好笑地說道:“什麽這美人,那是昭儀柳雯。”  “這樣的氣質美人,確實應該好好珍藏。”  李然失笑地望著他,想要從江訣手裏抽出手指,但江訣握得很緊,他沒能抽出來,反而被對方撓了撓手心,李然朝他狂丟眼刀。  江訣被他瞪著,不怒反笑,低聲呢喃:“是啊,理該如此。”  李然見他難得如此附和,撩眼去看他,卻見對方正一臉含情地望著自己。    李然全當沒有聽見,“一意孤行”地將手指從江訣手裏抽了出來,低頭同小太子耳語幾句,那孩子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到江訣身邊去附耳嘀咕了一通。  江訣聽了朝李然遞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又在小太子耳邊嘀咕了一會,小太子又屁顛屁顛地跑了回來,跟李然耳語說“他想再呆一會兒”。  李然知道小太子估計被江訣“策反”了,暗自腹誹這小子沒出息。這麽容易就被江訣給收買了。  江訣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傾身到他耳邊低語:“朕剛剛已經跟逸兒說了,如果他能再多待半個時辰,朕擇日帶他出宮去玩。”  李然聽了,臉上那二分笑幾乎有些保不住,望著江訣的眼神裏甚至有些鄙視,暗恨小太子沒有原則,又腹誹江訣做人沒有操守,連兒子都拿來利用。  隻是他當時並不知道,江訣的這個半個時辰是很考究的。  異世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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