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隻聽見哢嚓一聲斷裂之聲,孫淼的劍硬生生地停在了李然腰側,而李然的那把劍鞘,已然斷成了兩截。 這招雙節棍的理論,看來被李然活學活用得還算差強人意。 一時間,校場裏靜得出奇,眾人皆屏氣凝神,唯恐漏看一二。 沈澤的額上已經沁了一層汗,小六子則大張著嘴巴,一副被嚇呆的神色。 然後就見台上二人同時收了劍,互相朝對方抱了抱拳,彼此眼中都不乏欣賞和讚色。 “孫將軍身手了得,佩服佩服!” “統帥身手奇特,屬下輸得心服口服!” “哪裏哪裏!是孫將軍技高一籌,我這是雕蟲小技,實在勝之不武!” 李然笑著拍了拍孫淼的肩膀,繼而與他相視而笑。 他二人互相謙讓,小六子卻在一旁看呆了,暗忖他們太子殿下何時變得如此有涵養懂禮節的? 不得了啊了不得,天要下紅雨了不成? 事實上,李然在鳳宮麵對他們這些近人的時候,言行舉止再如何隨意,都無關緊要。 但今時不同往日,有十幾萬將士在場,他自然要在門麵上下足功夫。 兩場比試過後,先鋒營的眾將士望向李然的神色都變了。在崇尚武力的北燁,沒什麽比實力來得更具有說服力。 李然笑著掃視眾人一眼,繼而讓他們散了,帶著一幹將領回到了營帳。 沈澤今日終於見識到了這位新統領的身手,心中佩服之情頓生。 或許是因為他的視線太過灼熱,李然到後來都有些招架不住,遂將他召至跟前,笑著說道:“沈將軍,以後要麻煩你多多照應了。” 對方如此禮賢下士,沈澤心中一陣惶恐,恭恭敬敬地抱拳朝李然行了一禮,說道:“殿下客氣了!屬下定當竭盡所能,為大人解憂!” “別這麽拘謹,放鬆點啊。” 他二人說完,李然抬頭去看,見眾人還站著,便招呼大家坐下。 眾將領將軍中的情況跟李然大致匯報了一番,一下午很快便過去弓,太陽落山時,李然才領著小六子回了宮。 眾人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思各異。 回到鳳宮的時候,天已經大黑。 入了內殿,就見江訣正坐在殿中央的鳳椅上,臉上隱隱有擔憂之色。 李然前腳一跨進殿門,江訣立馬起身迎了上來,待看清楚對方身上那幾道口子時,雖然還是一臉的不動聲色,眸光卻禁不住緊了緊。 “殿下可終於回來了。” 王貴一臉如釋重負地感慨了一句,李然臉帶不解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江訣,江訣卻以眼神示意王貴噤聲,說道:“你先去後室梳洗一番,朕與逸兒在前殿等你。” 對方臉帶笑意,李然低頭瞧了瞧自己渾身狼狽的模樣,點了點頭,繼而在那三個丫頭的簇擁下,進了後室的沐浴間。 三個丫頭一邊替他梳洗,還不忘一個勁地在他耳邊嘮叨,自然是替江訣好話說盡。 梳洗過後,李然一身清爽地來到前殿,見江訣和江逸已經在圓桌旁坐定了,桌上擺滿了珍饈美味,跟滿漢全席似的。 江逸見了他,猛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作勢就要往他懷裏撲。 李然幾個跨步上去將他拎起來,笑著說道:“我不在家這一下午,你有沒有亂來?” 江逸嘴一噘,說道:“爸爸,逸兒沒有不乖!” 小太子臉一癟,一臉的委屈和傷心。 李然敲了他腦袋一記,說了句別裝了,把那小子氣得頓時紅了臉。 江訣在一旁看著,失笑般摸了摸江逸毛茸茸的小腦袋,望著李然問道:“先鋒營有人為難你了?” 李然一邊嚼著美食,搖了搖頭,說道:“他們肯為難我,說明還不算太壞。” 江訣盯著他看了片刻,說道:“看來不用朕幫忙,你也能做得很好。” 李然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麽。 “那幾個將領,你以為如何?” 李然沉默片刻,說道:“王覺年的副將廖衛沒什麽心機,後備營的孫淼看起來是個挺精明的角色,不太好唬弄。沈澤這個人心思比較單純,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至於另外兩個人,暫時還看不大出來。” 江訣點了點頭,先給江逸夾了筷菜,作勢又要夾給李然,李然捂著自己的碗,淡淡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江訣伸著筷子在空中停了片刻,繼而訕訕地收了回去。 江逸的視線在他二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麽,二話不說,伸出自己的小筷子,從江訣筷子裏夾了一塊孔雀肉,執拗地放進李然碗裏,說道:“爸爸,這個好吃!” 李然哪裏看不出這小子的心思,頗具警告意味地瞥了他一眼。 小太子一臉天真地盯著他,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李然被他那樣無辜的神色鬧得沒轍,無奈地搖了搖頭,終究還是將那塊孔雀肉送進了嘴裏。 宮中禦廚的手藝自然非同一般,孔雀肉本就鮮美,如此用麵粉裹著一炸,再淋上湯汁,真是說不盡的鮮美酥脆,恨不得將舌頭都吞進去。 江逸見李然喜歡,立馬拉起江訣的手,將剩下的幾塊也一並放進了李然碗裏,未了還朝江訣得意一笑,看著好不可愛。 李然瞧他那樣,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便賞了他一記爆栗,小太子一臉委屈地癟著嘴向江訣求救,後者卻一臉溫情地望著那個罪魁禍首,一點也沒有幫他討回公道的意思。 江逸小臉一板,不高興了! 後來任江訣再如何哄他,你小子就再也兩不相幫了。 李然坐在一旁,兀自悠閑地吃飯。 用完膳,小太子被抱著去洗漱了,李然和江訣回到內殿,一邊喝茶一邊講事,後來就說到了王美人滑胎一事。 畫眉早就被收監了,但至今仍死咬著不肯招供,還把罪責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小崔則仍在等著刑部的判決。 提起這個小崔,李然心中仍然覺得有些疙瘩。 其實真要論起來,璃然他老子畢竟斬了對方全家,小崔若是不恨,那也不太現實。 但此事又是柳風私自販運烏砂礦給西平在先,如此通敵賣國之舉,被璃柯定了個滿門抄斬之罪,在這個皇權大過天的時代,也算是咎由自取。 況且,柳月和柳俊作為柳風通敵賣國一案的漏網之魚,按理來說,這死罪肯定是難逃的。 但是一想到那個女人為保家人而犧牲性命亦在所不辭的勇氣和氣魄,李然就覺得有些震撼,也有些替她可惜。 所以對於這個柳月,也就是小崔,他到底還是存著一些同情的。 當然,對於江訣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斬草除根! “小崔的罪行判下來了?” 李然喝了口茶,淡淡問道,江訣搖了搖頭,說道:“主事的那個婢女還沒招,刑部會先將此案了結了,再一並給她們定罪。” “像她這種情況,差不多應該就是死罪了吧?” 江訣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按照北燁律法,毒殺龍嗣,當滿門抄斬。 如今她孑然一身,滿門抄斬其實也就是她個人的斬刑。 李然想了片刻,悠悠開口問道:“怎麽才能判輕點?” 對方神色鄭重,江訣被他看得一愣,問道:“她與你有血海深仇,你就不怕放虎歸山?” 江訣說完,李然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她那點本事,還害不了我。” “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江訣一臉無法苟同地搖了搖頭,李然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說道:“你連一槍穿胸都沒死,哪裏會怕她一個黃毛丫頭?” “一槍穿胸?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 江訣一臉的不敢置信,李然知道他是誤會了。 “我的那個槍跟你說的不一樣,之前你看過的那幾副圖裏麵,就有一張畫的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