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說完,陳思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歎道:“文嶽啊,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非是老夫不偏袒你,而是你方才的行為確實不是一個主帥應該有的行為。”  “其他的暫且不提,單單這十幾萬留國大軍,你這一去,這些人該何去何從?你啊……”  “陳相……我……”  陳思兀自歎了口氣,他是真的失望,李然一臉不耐地揮了揮手,說道:“其實你心裏的那點算盤我都清楚,不過我提醒你,西平你絕對惹不起,尹謙既然能讓柳裕銓麵北稱帝,同樣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廢了他,甚至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了事,這樣的結局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甚至包括柳雯在內,也要遭受國破家亡的痛苦?”  “可是,我能挽救這一切,問題的關鍵是,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  文嶽被陳思一說,到這個時候終於恢複了一些冷靜,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李然,恨然說道:“是你設計陷害我?!”  李然迎上他的視線,與他對峙片刻,末了輕聲一歎,一臉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該知道,我有先帝的詔書在手,又有陳相輔佐,殺了你再親自統領大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我沒有這麽做,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他一麵說,一麵側臉過去望了望身後的柳雯,轉而又望向文嶽,幽幽說道:“我知道殺了你,必定會讓一個人傷心欲絕,她是我的親人,我不忍心傷害她,所以情願使計來逼你乖乖就範。如果不是顧慮她的感受,你還不值得我廢這麽多心思!”  “如果你還對我的身份耿耿於懷,那你現在就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麵向柳雯求證,我想她應該是最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的人。”  文嶽低著頭默想片刻,繼而緩緩抬起頭來,直直望向柳雯,說道:“對您的不敬之舉,屬下日後定然會有所交待,如今隻想問您一個問題,還望公主如實告知一二。”  柳雯此時再顧不得偽裝,從李然身後出來,走至他跟前,蹲下身去,直直望著對方,幽幽說道:“當年你送嫁之時,我曾經說過,你會永遠在我心裏,今日我以這份感情起誓,皇兄他確係父皇之嫡親血脈,若違此誓,定讓我孤獨終老,永世不得所愛。”  文嶽聽她發此毒誓,臉上表情變了又變,眼前依稀就是當年,他騎在馬上,看著臨關的大門緩緩闔上,塵土飛揚間,那頂送嫁大紅花轎載著一抹纖細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深處,從此嫁作他人婦,與他人相伴偕老,生兒育女,縱使生老病死,再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幹係。  而他與她,相思無望,想念無期,相隔天涯……  那一刻,他的視線變得模糊,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被風吹散,他想擦掉眼底那一滴淚,望對方最後一眼,卻已是徒勞。  時光如梭,一晃便是四年,文嶽伸出手去,想要觸摸對方,卻終究還是收住了手,呐呐說道:“別發誓……我信……”  柳雯眸中含淚,點了點頭,他二人久久凝視,再沒有言語。  *** *** ***  李然和陳思出了帳來,彼此笑著望了一眼,暗忖這美人計果然大有用處。  他三人來到一偏僻無人處,如往日那般,還是羅風在不遠處把風,李然和陳思在一旁密謀,商量著如何才能將這十多萬留軍派上好用場。  天將大黑時,有軍中小卒找了過來,稱元帥正在到處找尋老相,陳思揮了揮手,說了聲一會自行過去,便將此人打發了去。  回營帳時,陳思與李然並肩而行,老頭兒捋著他那三寸長的雪白長須,低聲說道:“方才殿下的那番說辭,似乎跟之前商量的有些出入。”  “嗬嗬,第一次演戲有點緊張,原來商量好的那些話忘了一大半,我就隻能臨時編了,您別見怪啊。”  陳思聽他如此說來,先是一愣,繼而笑著點了點頭,一臉感慨地說道:“殿下有這般急智,又如此能說服人心,令老臣倍感欣慰。”  被老頭兒這麽一誇,李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哪裏哪裏,您太誇獎了。”  陳思但笑不語地瞥他一眼,繼而斂了斂神,幽幽說道:“想不到老夫輔佐了三代帝王,到了這把年紀,還能遇上明君之才,真是先帝保佑啊……”  這麽一頂高帽扣下來,李然隻能尷尬之極地一個勁撓頭,臉上有赧然卻也不乏一絲得意,半是尷尬半是受用地笑著說道:“是!是!是!先帝保佑!保佑!”  瞧他如今這傻氣的模樣,倒跟方才那精明樣子大相徑庭,陳思被逗得哈哈一笑,二人說說笑笑進了文嶽的大帳。  柳雯早離開了,文嶽臉上還掛著一抹赧然,李然笑著走過去,一臉曖昧地問道:“柳雯呢?怎麽沒跟你在一起?”  文嶽臉上一紅,眼神四處閃躲,支支唔唔地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李然和陳思皆笑開來,見這耿直的小子實在尷尬,他二人善心一起,這才沒再追問。  “十幾萬大軍一直駐紮在城郊也不是長久之計,得想個辦法進城才行,可現在西平和北燁大軍正在交戰,我們想進也進不去。”  李然坐在木椅上,一手環胸,一手摩挲著下巴,腦中飛速運轉,文嶽他聽如此說來,神秘一笑,說道:“此事無須擔心,該將大軍帶往何處,末將早已有所打算。”  他說得一臉自信,李然挑眉瞥他一眼,問道:“什麽打算?”  文嶽被他如此設計,氣憤之情自然難平,可念在此人乃是他留國的大皇子,柳雯又與他頗為親厚,他也不好發難,如今對方一臉不解地問來,他也隻好一五一十地回答。  “距離此地一裏之處有一夾道,極適合埋設伏兵,末將預備將大軍帶往此處,等西平大軍回撤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  陳思捋著胡子點了點頭,說道:“計是好計,但西平在我留國耳目眾多,十多萬大軍一到,恐怕瞞不住。”  文嶽聽了,展顏一笑,俊郎的眉目間全是傲然之色,如此倒有了些守關大將的氣勢,李然在一旁看著,調侃道:“現在這氣勢不錯,真應該讓我們柳雯來瞧瞧。”  耿直的文嶽被他如此打趣,臉上一紅,陳思笑著歎了口氣,萬般無奈地望著李然,說道:“殿下還是饒了他吧……”  李然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來,文嶽訕訕一咳,說道:“老相所言極是,所以為了掩人耳目,末將隻準備遣兩萬先鋒連夜潛往此地,由我的左右副將統領,陳相可以放心,他二人跟隨我多年,是信得過之人。”  陳思默想片刻,讚同地頷一頷首,李然想了片刻,問道:“那剩下的十多萬人馬呢?”  他如此一問,隻見文嶽臉色一正,沉聲說了兩個字勤王!  他如今鐵甲在身,麵目錚錚,氣勢之盛,再不是先前那副一根筋通到底一點就著的迂腐模樣,陳思臉帶欣慰地點了點頭,擊案說道:“理當如此!”  他二人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李然雖然無法體會那份同仇敵愾的激憤,卻也覺得胸口激蕩,熱血隱隱都在沸騰,一拍桌案,長身立起,朗聲說道:“好!那我們就痛痛快快地大戰一場!”  話方說完,就見陳思和文嶽沉默下來,李然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掃了個來回,陳思迎上他的視線,搖了搖頭,說道:“戰場交予文嶽,老夫很是放心,至於殿下,則隨老夫和三公主先行回宮,此地不宜久留,若然讓人知曉了您的身份,恐怕會多生事端,殿下的安危關係我留國的生死存亡,還望您體諒老臣的一番苦心。”  別後重逢  “大戰結束之時,便是殿下繼位之日!留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可明白?”  陳思雖已入古稀之年,如此一番說辭,字字鏗鏘,擲地有聲,眸光毅然決絕,李然被他望得一怔,鄭重地點了點頭。  如此再不耽擱,他三人連夜趕路,很快便在一幹暗衛的保護下入了城。  他三人入城來時,城門旁角落裏已經有兩駕馬車在候著了,看起來倒也普通,車旁一人,正轉著眼珠子四處顧盼。  羅風眼尖,見到來人,立馬以手肘拱了拱李然,李然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眸中一驚,那個正在暗自張望的人不是別人,竟是小六子。  小六子一瞧見李然,貓著腰躬身快走了過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柳雯久居北燁宮中,自然識得此人,陳思卻從未見過這小子,是以瞧見一個小廝直愣愣地往他們這邊衝過來,臉上掩飾不住全是納悶,柳雯莞爾一笑,湊到他耳邊低語一二,老頭兒才了然地捋著胡子點了點頭。  “殿……公子……您終於回來了……”  小六子離開已經將近一月有餘,何以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到河陽?  李然見到他,欣喜自然是有的,欣喜過後,就是滿腹的納悶,正欲將這小子拎到一邊問話,小六子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殿下,太子殿下與陛下正在車裏等您呢。”  李然一聽,止不住一陣狂喜,幾個跨步過去,躍上馬車,一把將車簾掀開,江逸猛地朝他撲了過去。  他正要伸手去接,江訣臉上一驚,伸出一手將江逸拎了回去,低聲說道:“之前叮囑過你什麽,都忘了?”  他說這話時,神色嚴肅,全然沒將對方當作孩子對待,江逸的小眉頭一皺,臉上隱隱都是委屈,李然看不過,探身過去,伸出雙手將江逸拎過來,撓了撓他毛茸茸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好小子,又長高了啊!”  江逸伸出雙手緊緊摟上他的脖子,又將臉埋進他脖子裏,呐呐喊了聲爸爸,這麽軟軟一喊,李然心底那絲不舍和傷感到底還是被盡數勾出來了。  “好了,怎麽這麽大的人還撒嬌?”  他一麵搖頭失笑,一麵拍著小太子的背以示安慰,江逸一臉耍賴地緊緊摟著他,一副死也不肯鬆手的架勢,李然無奈,正欲向江訣求援,江訣已經探身過來,隻見他一手拿過身旁的軟枕,極細心地墊到李然身後,繼而抬起頭來。  二人視線一撞,心頭皆是一跳。  江訣直直望過來,眼中深深淺淺,溫情波紋斑駁成影,匯聚成幽深的眸光,濃重而專注。  李然被他如此深情地望著,心跳漸漸加速,隻不過分別數日,今日再見,卻像初次見到此人般,而江訣眉間流露的溫情,都讓他莫名動容。  馬車踽踽而行,江訣不說話,他也未曾開口,偶爾瞥對方一眼,也是匆匆掠過,鼻端都是對方呼吸的熱氣,如此親昵,又隱隱都是陌生的心慌。  這一路過去,他二人未交談一句,唯獨小太子奶聲奶氣地一個勁問東問西,李然時不時地笑著搭理他一兩句,江逸手舞足蹈地鬧騰一番,很快便到了留國皇宮。  入了宮,李然頂著如今這層假身份,暫時藏身在江逸的寢宮。  他這幾日在文嶽營中,穿著亂七八糟,澡也不能洗,渾身難受之極,回來後二話不說,便進了後間的浴池去淨身沐浴。  *** *** ***  江訣進來時,李然正撩水從頭上往腳往下清洗,池水流晶泄玉般從他指尖滑過,繼而沿著精致之極的身子向下流去,在池麵上激起陣陣水花。  氤氳水汽裏,那具晶瑩剔透的身體不著寸褸,每每有溫熱的池水淋下來,都激得他微微一個打挺,舒服到近乎愜意。  江訣心頭一個跳響,縱使已與對方圓房無數次,他依舊無法抵擋如此原始的誘惑,甚至於因著這次的分離,對他的感情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更何況,這個人如今還有了他的骨血。  他一步步走過去,李然似是有所感應般轉過身來,眼底半是驚訝半是澀然,他用眼神緊緊鎖住對方,不讓他有一絲一毫逃避的機會,末了輕聲喚他。  “小然……”  聲音低沉嘶啞,帶著有別於往日的輕佻,如打磨在心尖一般。  不過是數日不見,眼前這個人眉眼未變,卻又與從前大不相同,從前的江訣,絕不會像今日這般,給他如此強烈的視覺衝擊。  如此,卓爾不凡。  事實上,江訣從來都是卓爾不凡的,隻是他之前從未仔細看過或仔細想過而已。  江訣跳下池來,緩緩地一步步地朝他逼近,充滿侵略,卻隱隱都是勾引。  “小然……”  江訣盯著他,一手輕輕觸上他的發,繼而沿著那黑緞緩緩向下,李然耳根一紅,問道:“做什麽……”  這麽一問,江訣就沉聲笑了,劍眉星目的俊顏,帶著有別於往日的魅惑,將他層層纏擾,紋絲不得動彈。  “何以在馬車裏,連話都不跟朕說了?”  江訣將頭埋在他頸窩裏,一麵輕聲呢喃,一麵親著他的頸側,李然眯著眼,想要辯解,卻又因著那個尷尬的理由,沉默片刻,未了低聲反問:“你怎麽不說?”  “朕是不知道說什麽……”  話未說完,隻聽他輕聲一歎,神色間滿滿都是感慨,喟歎著眼前這個人終於平安歸來,且毫發無傷。  他是北燁江訣,從來不曾如此患得患失,而麵對這樣的自己,他的心中,也不知道是無奈多一些,還是感慨更甚。  “自分別以來,朕總在想,或許這就是你最後一次離開,可朕很明白,這些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麵對對方的深情呢喃,那個一瞬間,李然覺得心中有個角落在全線潰塌,對方眸中濃濃的憂慮和思念,透過那深淺不一的斑駁眸光,襲上他心頭,讓他疼痛、動容又不舍。  他一手撫著額,按捺住心中噴薄而出的感情,側臉避開對方灼熱的視線,江訣慢慢湊過去,試探著親了親他的眉眼,繼而找到他的唇舌,伸舌進去與他纏綿。  江訣一麵與他深吻,一麵將衣褲褪去,將對方摟得更緊些,再不剩一絲一毫的距離,就著親吻的姿勢,伸出一手撫上他的欲 望,將其包在掌心裏撩撥套 弄,直至李然軟了手腳靠在他身上,他才鬆開對方,未了找到那個幽深之處,伸出兩指緩緩探了進去。  他二人已有些時日不在一起,江訣的手指一進去,那個幽深之處便自發吞吐起來,似是抗拒,又像是邀請,如此緊致,如此灼熱,江訣心中一蕩,渾身骨骼緊繃,小腿肌肉幾乎在打顫。  他將李然輕輕抵在池壁上,一手卡進他兩腿間,將對方筆直修長的雙腿分開來,打開到兩側,順勢將身子壓上去,一麵以視線纏擾住對方,一麵將欲 望緩緩挺了進去。  四周水波蕩漾,沉香暗繞,一池清水內,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二人視線交纏,彼此相連著靜默片刻,繼而就見江訣重重一頂,李然張了嘴一個深呼吸,伸手撫上對方的背,江訣等他稍作適應,再重重一頂,李然抿嘴輕哼一聲,幾不可聞地說道:“輕點……”  江訣眸中一暗,視線緊緊鎖住對方,一手托著他的腰臀,一手摟著他的背,低低應了一聲,腰上力道放輕些,開始一下接著一下地深入淺出,不時輕聲呢喃一句,詢問一下對方的感受,都讓李然赧然到全身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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