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喝完的柳含文撫住額頭。 林願夾完菜放在碗裏後垂頭低笑, 而此刻反應過來的柳王氏從桌下伸出手然後不重不輕的掐了一把正想喝酒的柳老三。 啥名分都沒有就住在一個院子可不好,現在有林願他們一起住, 別人也沒那麽多閑話說, 可要是住進私人院子,那就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嘶.......” 柳老三一個沒注意被掐了一把, 隨即叫出了聲,在瞥見柳王氏的臉色都趕忙放下酒碗,“嘶, 這酒味兒真香,來, 吃菜吃菜。” 說著便拿起筷子夾了筷菜放進嘴裏。 穆寒才卻微微一笑,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然後對著柳老三笑道,“既然酒香,那三叔就喝了這一碗怎麽樣?” 柳老三這時候也沒明白柳王氏為什麽臉色不好,在他看來自己這媳婦也不是小氣人, 讓人家穆寒才住一段時間又怎麽了? 現在人家又倒了一碗酒, 他不喝可就不給麵子了, 所以柳老三用腳輕輕挨了對方一下, 然後拿起剛剛放下的酒碗與穆寒才輕輕一碰,“喝!” 旁觀的柳含文歎了口氣,也倒了一碗酒, 然後喝了幾口。 吃完飯後, 穆寒才去了前鋪, 而柳老三卻被柳王氏拉進了灶房,“你咋就答應了!” 柳老三喝得臉頰通紅,可醉意卻沒有多少,所以聞言也看了眼外麵,直到沒發現人後,才低聲問著,“你平時也挺通透的,今兒這是怎麽了?” 柳王氏又氣又急,最後她瞪了對方一眼,挽起衣袖去收拾碗筷了。 真是個傻愣子! 趁著林願不在,柳含文將花雀帶進了房裏。 花雀跳到桌上,“隻要柳含意不在,徐婆子就會進他的房間找東西,但銀子她找到了也沒要,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麽。” 銀子也不要? 柳含文垂下眼眸,不是為財,那徐婆子到底要從柳含意那裏找到什麽呢? 自打三房都去了鎮上後,柳老太在村裏的人氣就高起來了,圍著她轉的老頭兒老太太比圍著村長媳婦的人還多;再後來柳含書中了秀才後,她的人氣更高了,原本圍著村長媳婦的人也圍過來了。 現在的柳老太走路都帶風。 反觀柳含意,雖然住的地兒比柳家好,做飯等雜活兒也不用自己做,可卻不怎麽如意,家裏有徐夫郎的假笑與易怒的徐世航,一往外麵走村裏人又在背地裏說他守活寡,甚至村裏有些二混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這不是他想要過的日子,可眼下徐世航的仕途都毀了,他就是再不願意也得扛著,畢竟這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意哥兒,這邊!” 大樹下,黃成才對著他招手。 柳含意左右環顧一番,沒發現其他人後才趕忙往那邊走去,花雀緊跟其上...... “你說柳含意和黃成才又鑽了小樹林?” 柳含文聽完花雀的話後有些咂舌。 不過轉念一想也合情合理,現在徐世航那啥不行,可孕夫前幾個月重/欲得很,本來柳含意就與黃成才有一腿,現在對方主動找他,柳含意自然忍不住。 “對!”花雀發出怪笑,“而且鳥終於發現徐婆子要找什麽了。” 徐婆子找的是柳含意和黃成才私通的證據! “徐婆子無意間撞見過兩人單獨在一起,雖然什麽也沒做,可她畢竟是過來人一眼便能看出兩人的不對,但是柳含意和黃成才都很小心,也沒留什麽情物,徐婆子要想逮住他的小尾巴很不容易。” 說完花雀便搖了搖鳥頭,“鳥今天在徐婆子麵前轉了好久,就想把她引進樹林,可她一直在醃鹹菜,根本不理會鳥。” 對於為了一壇子鹹菜而不去小樹林抓奸的徐婆子,花雀很有意見。 柳含文微微一笑,“那就先不盯著了,既然有徐婆子幫忙,咱們就不必去管了,而且現在孩子也沒出生,就算是被逮住了小尾巴,徐家也不一定會讓柳含意把孩子打掉。” 徐世航要是一輩子都“起”不來,那柳含意這個孩子不留也得留,在外人看來那孩子就是徐家的種,這徐家人自然清楚這一點。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柳含意剛偷完情,回到家時也不敢往徐夫郎外麵湊,而是想法子擦了身體換了件衣服,才泡好茶往書房走去。 徐夫子剛從學堂回來,正好看見這一幕,他對聽見聲音出來迎他的徐夫郎輕聲道,“看看,我原本以為這意哥兒不是個好的,可見他對世航這番細心,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喜鵲們回來時,柳含義正在院子裏練劍,現在天越來越暖和,練劍的時候也不覺得冷,反而多了幾分暖意。 “白哥兒被拐子帶走了,之後又被人帶出了廣陽城,因為拐子太多,而且是分開上路的,所以鳥們分了好幾路去尋找消息。” 喜鵲老大一邊喝水一邊道。 黑鵲跳到柳含文的肩膀處,“活了二十年的鳥實在是太少了,所以鳥們待了不少時間,可都沒發現有六根手指的孩子。” 所以這一去沒有找到消息。 黑鵲和喜鵲老大都很喪氣,跟在它們身後的喜鵲們也紛紛垂下了鳥頭。 柳含文伸出手摸了摸黑鵲的腦袋,“你們已經盡力了,要說那白哥兒是個正常人也好說,可他神誌不清,又不記得自己是誰,這確實很難辦。” 喜鵲老大歎了口氣,“要是那些老鳥還活著就好辦了。” 可惜都不在了。 柳含文沉思了一會兒,“你們去安永莊走一遭,那裏的白馬書院有一位舉人夫子,姓賈,查查他那個夫郎是怎麽到他家裏做的童養夫。” 黑鵲連連點頭,正要去卻被柳含文攔住了,“等等,歇一晚再去,我馬上去酒樓訂兩桌飯菜。” 喜鵲老大高興地直跳,房頂上的喜鵲們也歡喜的叫起來。 這一幕實在是太驚人了,而剛剛踏進後院的穆寒才剛好看見這驚人的一幕。 他還未出聲,所有的喜鵲便在喜鵲老大的帶領下飛離了院子。 柳含文麵不改色,重新拿起木劍在院子裏練起來。 穆寒才微微勾唇,“你這姿勢不對,我來教你。” 話畢,便上前糾正柳含文的手上動作,沒有準備的柳含文被對方的手一碰,手裏的木劍險些落了下去,好在穆寒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這才穩住。 可這樣的姿勢卻讓兩人離得更近了,柳含文抿了抿唇,正準備收回手時,穆寒才劍眉一皺,叫道,“不許分心!” 柳含文看了眼對方以肉眼可見變紅的紅耳根:.......到底是誰分心了? “看著我的動作。” 硬撐著自己是個正人君子的穆寒才一臉正義的拿過柳含文手裏的木劍,然後便開始行雲流水的在對方麵前練起劍來。 柳含文雙手環胸,退在一旁看著。 穆寒才這一練就練了足足一個時辰。 原本站著看的柳含文直接拉了根凳子坐下來撐著下巴繼續看,林願過來了幾次都見對方還沒停,不由得聳了聳肩。 “看清楚了嗎?” 已經恢複平靜的穆寒才停了下來,然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快打瞌睡的柳含文問道。 柳含文連連點頭,“看清楚了,雖然前半部分有些快,可後麵就能適應著看了。” 穆寒才輕咳一聲,“看清楚了就好,切記練劍不能分心,否則很容易走火入魔。” 柳含文:.......他內力都沒有,還走火入魔呢。 “這句話我送給穆夫子,切記切記啊。” 說完,柳含文便打了個哈欠去了前鋪。 留在院子裏的穆寒才轉過身然後大大地舒出一口氣,差點就被出“看”他起反應了。 半點不知有人在自己麵前那啥的柳含文剛到前鋪,大牙便找過來了。 “白老不行了,想見見掌櫃的。” 大牙的語氣充滿了傷感。 柳含文皺眉,“怎麽會這樣?” “找了大夫,大夫說他那是舊疾,現在也沒法治,隻能看他能不能挺過去了。” 大牙一邊說一邊給他帶路,而穆寒才此刻也跟了上來。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 因為白老這幾天身體不好,所以大牙他們湊了錢找了家便宜的客棧讓對方住了進去,白天夜裏幾人換著守人。 白老比之前柳含文見他的時候憔悴了許多。 他看見柳含文時眼裏帶著期盼,這讓柳含文有些張不開口,可他不想騙對方,“人我們失找到了一個,可現在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白哥兒,白老,您先養著身子,不出三天就有結果了。” 白老微微喘氣,對著柳含文二人搖了搖頭,“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我怕是等不了了,柳掌櫃,那東西你留著吧,不管能不能找到白哥兒,我這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他說的是那金佛。 “您說。” 柳含文蹲下身。 白老抬眼看著垂淚的大牙他們,“除了白哥兒,我最牽掛的就是大牙這幾個孩子,他們都是可憐人,我不求柳掌櫃給他們一個家,隻求柳掌櫃能看著點他們,別讓他們衝撞了貴人,落個不好的下場。” 大牙幾人聞言都跪在了白老床前,白老看著柳含文,柳含文扯了扯嘴角,“好。” 白老見他答應,立馬鬆了口氣,他挨個摸了摸大牙他們的腦袋,最後閉上了眼睛。第46章 白老死後, 柳含文和穆寒才幫著打理後事, 白老本是將門後代, 卻因朝廷之間的糾紛不得不辭官回鄉, 白老本想帶著白家唯一血脈白哥兒平平淡淡的生活,卻還是被私仇找到,結果白哥兒下落不明,白老加入丐幫為的就是保住自己這條命, 好找到白哥兒。 現在白哥兒還未找到, 白老便已經去了。 柳含文將大牙、大頭還有大耳都收進了包打聽做夥計,柳老三在看院子的時候特意找了一個小院子租了下來,給三人做住處。 大牙他們對白老極為尊敬, 他們雖然是乞兒,卻在白老的庇護下並沒有加入丐幫,所以現在進了商鋪幹活,丐幫的人也看在白老的麵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一夜柳含文失眠了。 他坐起身將之前白老給他的金佛拿了出來,白哥兒沒有找到,這金佛他不該收,可他也不能讓這金佛隨著白老下葬, 因為他總有一種感覺,白哥兒還活著, 他得找到對方,然後將這塊金佛交給白哥兒。 左右也睡不著, 柳含文起身出了房門, 然後來到前鋪找了一個小木盒, 然後將那金佛放了進去。 “睡不著?” 突然傳進耳裏的聲音讓他嚇一跳,回過身便見穆寒才站在他身後。 柳含文鬆了口氣,將盒子放在桌上,“白哥兒沒找到,白老也走了,我心裏不舒服。” 穆寒才上前,他垂眸看著歎氣的柳含文,“早晚都會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