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樂洺樓在倒退,它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像個剪影貼在藍天這塊背景板上。


    清鈴默然回頭,最後望一眼那座陌生的高樓,問道:“少爺,我們接下來去哪?”


    “百惠樓!”


    顧嵐麟從容作答。


    “去哪做什麽?”


    “阿朱阿紫她們正努力成為武者!我也是時候該給她們準備煉丹的材料!”


    清鈴聞言先笑笑,後低眉垂眼,似乎有些黯然神傷。


    “少爺你對她們真好!”


    “那你是說我對你不好嗎?”


    清鈴愣了一下,忙擺手。


    “沒有!少爺對清鈴很好!”


    顧嵐麟笑笑,轉過身,麵對清鈴,問了一句。


    “那你要如何回報我?”


    清鈴的臉頰泛起紅暈,比那湖邊晚霞還要美。貝齒輕輕咬住嫩唇,她的每個小動作都能扣人心弦。


    顧嵐麟在自己心動的前一秒移開視線。


    “不逗你了!我們走吧!”


    說完不經意間抬頭,下一秒,他仿佛看見什麽恐怖畫麵,整個人僵在原地,額頭漸漸冒出冷汗。


    天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雙堪比日月的眼睛,恍若一個域外魔神正窺視人間。


    “你看見了嗎?”


    “什麽?”


    清鈴順著顧嵐麟目光所在的方向,但她什麽也沒看見。


    “少爺你看到了什麽?”


    這句話被那雙眼睛聽到,於是緩緩盯向顧嵐麟。


    彼此僅是對上了一眼,顧嵐麟立馬承受不住,就如同硬生生扒開自己的眼睛去直視正午的太陽。


    “啊!”


    顧嵐麟邊慘叫,邊捂住自己的眼睛。然而,那份痛苦愈發強烈,讓他恨不得親手把眼球挖出來。


    “怎麽了?”


    清鈴茫然失措,實在不明白顧嵐麟為什麽突然變得如此痛苦。


    此時。


    兩人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周圍的那些人竟眨眼間全部消失不見。


    遝遝遝。


    耳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清鈴抬起頭,遠遠的,她看見一個男子正緩緩走過來。


    男子滿頭白發,麵容卻十分年輕,眼神陰翳,留有很重的黑眼圈。


    “你是誰?”


    “我是誰?”


    男人笑笑,並不急著回答,而是貪婪地打量起清鈴的身體。


    “想不到這方殘缺的天地竟能誕生出一具無漏體!”


    “你怎麽知道?”


    清鈴見男人步步逼近,雖很害怕,但仍舊擋在顧嵐麟麵前。


    “站住!”


    男人笑笑,目光中漸漸露出一絲戲謔。


    “你很關心那小子?不過他快死了!”


    清鈴一怔,旋即怒聲喊道:“你胡說!少爺他才不會死!”


    “快逃!”


    顧嵐麟突然站起身,抓住清鈴的手,帶著她拚命逃跑。


    這座城裏的人似乎蒸發了一樣,甚至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他是誰?”


    清鈴還是糾結這個問題。


    但顧嵐麟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思回答。


    本來他是帶著清鈴往柳家的方向跑,想了想,於是改道往長鹿書院去,可過了幾條街後,他又選擇樂泯樓。


    “不行!”


    顧嵐麟停下來,絕望道:“這裏誰也幫不了我們!”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話音剛落,男人背著手,慢慢走出空間裂縫。


    當看到顧嵐麟安然無恙時,他的臉上罕見地出現驚訝的表情。


    “小子!你為什麽還沒死?”


    顧嵐麟緊張地笑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丹田的位置。


    “前輩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但前輩需要答應放過我們!”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螻蟻不配與我談條件!我直接搜魂豈不更省事!”


    “確實!”


    顧嵐麟拉著清鈴慢慢後退。


    “但我若動用秘法直接引爆靈魂,沒有靈魂,前輩要怎麽搜魂?”


    “很不錯的要挾!”


    男人裝作自己在權衡,但眼神裏的戲謔完全不加掩飾。


    “可惜我並不是很想知道!”


    聞言,顧嵐麟如墜冰窖。


    他的手慢慢放到腰間,下一秒,他甩出自己的飛刀,轉身繼續帶著清鈴逃。


    逃了幾百米後。


    兩人突然回到起點,又一次麵對那個男人。隻是這次,男人的腳下多了一堆鐵屑。


    “時光倒流?還是鬼打牆?”


    顧嵐麟咬緊後牙槽,心髒撲通撲通不停的亂跳。


    清鈴臉色早已慘白。


    她看不懂這些手段,但她知道她們正麵對著一個十分可怕的敵人。


    男人笑道:“小子!你似乎知道不少事情!隻要你肯告訴我你的小秘密,我可以保證不殺你!”


    顧嵐麟嗬嗬一笑。


    “說了就不用死嗎?”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承諾隻會建立在平等關係上!以前輩的身份和手段,我哪裏有資格要求前輩遵守承諾!”


    “沒錯!”


    男人點頭,心中對顧嵐麟多少產生幾分欣賞。


    “一切都建立在實力之上!你很有趣,我可以給你機會向我展示你的實力!這是你此生最大的榮幸!”


    顧嵐麟表情嚴肅,緩緩鬆開清鈴的手。


    “那我還要感謝前輩的仁慈了!”


    說完,他腳踩折影步,手打虎賁拳,身前凝聚玄黃氣,幾乎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攻向男人。


    拚不拚都要死,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拚一把。


    十步。


    九步。


    ……


    三步。


    兩步。


    顧嵐麟的身體猛然停止,在驚駭中,他的所有攻擊全部自動化解。


    這時。


    清鈴從側翼殺來。


    隻是下一秒,她整個人定在半空中,就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男人走到顧嵐麟跟前,好奇問道:“你是個聰明人!為什麽寧願拚命,也不選擇獻出她來換取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她是我的朋友,也算我的家人!”說著說著,顧嵐麟目光逐漸堅定,“憑什麽就該是我放棄,而不是前輩放棄呢?”


    男人微愣。


    “你確實很有趣!我喜歡把有趣的人煉成血傀!可惜你的實力太差太差!為了一個連修士都算不上的血傀去浪費材料!”


    想了想,男人還是搖頭道:“不值!”


    顧嵐麟被氣笑,好一會,他問道:“你想把清鈴抓去做什麽?也做成血傀?”


    “你有什麽好提議?”


    顧嵐麟回答:“你知道她是無漏體!你別殺她,也別煉成血傀!你可以讓她忘掉這裏的一切,你可以培養她!她將來會是你很好的幫手!”


    男人眯起眼。


    “臨死還要替她求取生機!看來她對你真的很重要!”


    說著,他伸手招來被定在半空的清鈴。


    “她將來會成為我的聖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地位有地位!要實力有實力!隻不過,她的身體往後隻屬於我!”


    顧嵐麟看到對方眼中那不加掩飾的貪婪,心中不由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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