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還是頭一回見阿比斯索取寵愛。


    她愣了一下,笑著說:“好好好,你的臉很好親,我親就是了。”


    明明這話是阿比斯自己說出來的,可聽見顧西重複了一遍以後,他的耳朵尖瞬間紅透,心也微微顫抖。


    仿佛那個吻不隻是親在他的臉上,還親在了他的心髒上。


    得償所願,阿比斯第一時間站直了身體,又恢複成原來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謹遵公爵大人號令。”


    好像說出這樣正確的話,就能緩解那個吻帶來的羞赧。


    顧西目送幾人離開,順便還讓金昂關上了門。


    屋子裏就剩下她和白夜。


    顧西的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看見有坐的地方,幹脆直接坐在了白夜的床邊。


    白夜緊緊盯著顧西。


    他不知道顧西為什麽忽然要把所有人趕出去和他獨處,因為心裏好奇,所以沒製止。


    現在真的隻剩他們兩人了,白夜等著顧西說話。


    誰知顧西卻忽然伸手,把他從床上抱了起來。


    白夜:“你做什麽?!”


    那聲音裏滿是驚慌。


    顧西笑:“不是很明顯嗎?抱你。”


    一句理所當然的回複,讓白夜猛的開始煽動翅膀。可他確實心髒受傷,這會兒沒什麽多餘的力氣。


    於是,沒能撲騰一會兒,他還是被顧西放在了膝蓋上。


    腳對著顧西,腦袋卻靠著顧西的手掌。


    這種被當成小孩的姿勢,白夜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他沉默的用那隻唯一的眼睛盯著顧西,忽然微斂雙眸,嗓音低沉道:“仗著你是孕婦,覺得我不敢傷你?”


    “隻是抱一下而已,怎麽了?”顧西沒皮沒臉道,“你用阿玉威脅阿司,不就是想要得到抱抱嗎?”


    “嗬。”


    白夜不說話,隻發出冷冷的嘲諷聲。


    他不說話,顧西嘴裏卻沒停:“白夜,你得先跟我道歉。”


    白夜:“道歉?為什麽要道歉?”


    “那肯定要道歉啊,我當時才剛來這個……才剛到帝都,就被你指使蟲族抓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害怕?沒感覺到你害怕。”白夜聲音平淡,“更何況,獸人出現雙無限雌性,我想要擴大我的蟲族軍隊,研究一番很正常。”


    顧西聽到白夜說他有蟲族軍隊,心裏不免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她很平淡的說:“好,就算是應該的,可我作為一個有自我思想的智慧生命體,沒有傷害過你,你這樣就是不對。”


    白夜不說話,又拿狹長的鳳眼盯著顧西,用神態拒絕顧西的要求。


    顧西大方道:“你既然不給我道歉,那我讓厲野星來殺你這件事,我也不用道歉了,我們扯平了。”


    白夜不可思議的看著顧西。


    所以這個奇怪的雌性,目的其實不是道歉,為的是扯平這兩件事?


    “那我們再來說說你的傷。”顧西表情變得很壞,能讓白夜看出來她不開心的壞,“你騙我們。”


    白夜的那隻鳥爪子猛的一縮。


    他為了讓自己受傷變得真實,把這口鍋徹底扣在厲野星頭上,做得很仔細。


    顧西是怎麽發現的?


    顧西知道白夜被戳穿之後心裏會很疑惑,非常坦誠道:“你這個精神力異能老師教得非常好,我已經學會了新的精神力技能,吞噬。”


    “我昏迷了那麽多天,就是在消化這個技能帶來的副作用。”


    說到這裏,顧西停頓了一下,眼神迷茫起來:“我吞噬了你留在蟲族腦海裏的精神力,那一瞬間,我好像變成了你,在星際之間流浪。”


    “蟲族不停撕扯我的身體,吃掉我的血肉,每當我覺得痛苦已經徹底結束我可以安心死去的時候,我就會重新複活,再度身處於蟲族的利齒之下。”


    白夜的心髒猛的一縮。


    那是他幼年時期的經曆,也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經曆。


    他費力救下差點被蟲族帶走的弟弟,一直以來照顧他,被他當成真正雄父的雄性,卻在抱住弟弟之後,把他推向蟲族。


    他的血肉成了吸引蟲族的誘餌,那名雄性讓其他士兵殿後,逃之夭夭。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一次次在蟲族的攻擊下重生,卻又因為馬上複活繼續承受痛苦。


    而一次次的質問,最終也得到了答案。


    他,白夜,不被寵愛,沒人喜歡。


    後來發現諾爾帝國的訃告裏沒有說明他真正的死因,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從那時起,他就計劃著複仇。


    既然獸人會歧視不能變化形態的獸人,那就讓獸和蟲族的怪物侵占所有獸人國家。


    原本完美的計劃,卻在諾爾帝國檢測出雙無限資質的雌性後,發生了一點偏差。


    無限生育力,這樣的能力要是能利用好了,能產生更多的怪物。


    誰知道當時控製的那些蟲族,竟然會因為顧西搶奪控製權而恢複理智。隻是因為被顧西觸碰得多一些,就試圖保護顧西。


    白夜想著這些,又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那名被他的親人保下來的雄性,被送進了星際監獄。起訴罪名,是非法使用情果,以及殘害幼崽。


    白夜不是不知道,當時的政權需要對方的家族來維持穩定。


    可後來,生他的那個雌性,明明已經靠著新興勢力,徹底控製了帝國,卻還是沒有殺死凶手。


    如果不是顧西直接指出錯誤,如果不是顧西堅定的說要把凶手送進監獄,可能他永遠都是因為貪玩而丟掉性命,不能回家的幼崽。


    很奇怪,那種感覺很奇怪。


    白夜無法形容那種,突然發現世界上有個獸人,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的感覺。


    哪怕顧西堅定的要送那個人去監獄,不隻是全為了他。


    他悄悄觀察顧西很久。


    一邊想要實施計劃,一邊卻又因為顧西懷孕而將計劃耽誤。顧西生產完,白夜立刻引誘她離開諾爾。


    果然她真的離開。


    於是他又引誘了陸知,讓陸知背叛。陸知聯係赫卡,赫卡也被他間接送到顧西手上。


    顧西果然也將赫卡殺死。


    當場報仇,絕不等待。


    這樣的雌母,卻可能因為他的計劃而離開崽崽。


    白夜頭一次覺得心裏的仇恨,被另外一種情緒所取代。


    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麽。


    現在又因為顧西說經曆了他經曆過的那些痛苦,而感覺到心髒絞痛。


    到底是心髒上的傷口擴大了,還是因為顧西?


    白夜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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