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皇妃把從狄紅那裏得來的信息,詳詳細細的的給老夫人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之所以重新查訪仁泰茶樓,就是一直覺得,義王肯定跟仁泰茶樓的滅門慘案有關。如今看來的確是這樣。隻是,並不是跟仁泰茶樓的人有關聯,而是通過仁泰茶樓跟外麵的人聯係。奶奶你知道嗎?仁泰茶樓二樓有個後窗!我當時去仁泰茶樓看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窗戶肯定跟整個事件有著某種關聯,因為那一排商鋪就隻有仁泰茶樓這一間後窗!現在才知道,義王就是通過這個窗戶給某個神秘的人物發信號,而這個神秘人就是我所說的義王的同盟。”


    皇妃一口氣說完,看著老夫人,想知道她聽懂沒有。


    “那,他是怎麽給人發信號的?”老夫人糊裏糊塗的問。


    “哎呀說起來真是跟偵破小說一樣!”皇妃說得興奮,翻身坐起來,在黑暗中看著老夫人說道,“義王帶著一塊黑色的手巾,據那個跑堂的說,展開來有一麵旗幟大小,他去仁泰茶樓喝茶的時候,不管冬天夏天,都會打開窗戶,把這條手巾晾在外麵。這就是在給人發信號!”


    “給誰?”老夫人問。


    “哎呀就是剛才說的那個義王的同盟嘛!”皇妃道。


    “我是問,你們可知道這個人是誰?”老夫人道。


    “現在還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我們就能去找他了,那說不定義王府就不用被抄了。”皇妃有些沮喪的說道,“你不知道奶奶,那一片兒住得人可多了,想要在那裏找個人,真跟大海撈針一樣。不過我們大致也有方向,那就是這個人肯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住的地方應該也不會太差。這樣的話,應該還好找一些。”


    “西街外……,不是普通人?……”老夫人嘴裏念叨著說道,“我倒是聽說早些年寧國公辭官歸隱,就住在了西麵九裏橋附近。為的是那裏清淨,四周都是村野之地,有歸農的意境。”


    “寧國公?”皇妃一聽就瞪大了眼睛,“這是個什麽人啊?是不是也是一個大官?”


    “寧國公和鎮國公,一文一武,一直為百官之首。”老夫人緩緩說道,“隻是文人身弱,寧國公剛過五旬便體力不支,遂跟聖上告假歸隱,在九裏橋附近建了別院,這些年一直遠離朝歌,漸漸的人們也就將其淡忘了。”


    “啊?”皇妃有些失望的啊了一聲,剛聽到寧國公時的激動頓時化為虛有。覺得一個被人淡忘的人能幫得上義王什麽忙。又問,“那這西麵還住著什麽當官的人啊?”


    老夫人搖頭,“別的就不曾聽說了。”


    “沒有?”皇妃不相信的說道,“不會的!肯定有這麽一個人存在。要不,這個寫字條的人會是誰呢?官府還沒有行動,這個人就已經得到消息了,說明這個人就在官府或者朝廷裏麵,而且還不是一個小人物!而且最重要的,這個人跟義王還不是一般的交情,否則是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給通風報信的。……而且他還知道義王府有不能讓官府知道的秘密!”


    皇妃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有道理,“這就不是一般的關係好能解釋的過去的。所以,仁泰茶樓西麵一定住著一個現在仍在朝中或者官府任職的,而且地位還不低的,一個大官!”


    說罷,沉思良久,又說道:“算了,先不想這個了。明天還是先把義王府的那個女人平安的轉移出來再說。”


    “這個女子是何人啊?”老夫人問。


    “是何人?”皇妃看著老夫人,噗的一笑說道,“有可能是你未來的兒媳婦的人。”


    第二天一早吃罷早飯,祖孫兩個就坐上馬車,向義王府而來。她想了一夜,覺得徐福說的對,不能把這個女人接到府裏來,他們可是再禁不起一點波折了。可除了東府,還去哪裏再找一個可靠的地方呢?思來想去,忽然想到了唐宛兒。一來唐宛兒欠著她一個人情,二來,雖然她此時還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可,能被義王藏了這麽些日子,而且還專門被人提醒讓早作處置的一個人,絕不會是一個簡單人,說不定也和唐宛兒一樣,身上背負著什麽特殊的使命。所以說兩個人也算是同病相憐,唐宛兒一定會接受她的。


    想好後,第二天去往義王府的時候,皇妃特意交代讓車夫從藥鋪門前過,說她回來的時候要抓幾味藥。她記得應皇子曾經說過,唐宛兒的豆腐鋪,離藥材鋪不遠。所以一路留心看著,果然還沒等到了藥鋪,就看見了正在門口忙碌的豆腐西施唐宛兒。


    曾經冷豔無情的唐宛兒,如今富態十足。笑容滿麵的在門口迎來送往。看得出,她生活的很幸福。身邊是憨厚帥氣的老公,腿邊是蹣跚學步的孩子。還有一個能幹的婆婆在後麵忙碌著。


    車子駛過了,皇妃還在回頭望著後麵。她覺得眼前這一幕很美好。她沒看錯,唐宛兒是個聰明的女人,雖然經曆過至高無上的巫山,可還能俯下身屈就凡間的雲彩。女人就應該是這樣,該經曆的時候就去經曆,但時過境遷,你也能有洗手作羹湯,挽袖剪花枝的良好心態。走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的打算。不能老停留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直到車子停在了義王府門口,皇妃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徐福早等著門口,一看見東府的馬車過來,就忙打開角門,親自在前麵給引路。


    “老夫人和皇妃就在這裏下車吧。”徐福打起轎簾對皇妃和老夫人說道,“我把馬車趕到後麵喂些草料。”


    皇妃隻點點頭,扶著老夫人下了馬車。


    一座房子,要是沒有女主人打理,再怎麽也會看著有些冷清。再要是連男主人也沒有,那就不是冷清了,而是蕭索。


    所以,老夫人一進院子,看著沒有一點生氣的院落,不由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來到正廳,義王府的丫頭婆子都已經等在門外了。看見老夫人和皇妃都忙行禮。老夫人也不看她們,徑直回到屋裏坐下。皇妃也學著老夫人的樣兒,目不斜視,跟著站在老夫人身邊。


    “你們都聽好了。”老夫人看著外麵站著的一院人開口了,聲音不高,緩慢而有力,“便是你們的主子不在,你們隻要領著他一日的工錢,就得做一日的事情。我老婆子從不苛待下人,凡事但能過得去,樂的睜一眼閉一眼。但今日,須得破一破這個例了。”


    說著坐直身子,眼睛一睜道:“外麵門楣上的字,都快要被塵土遮得看不清了,還需等著年關一起打掃嗎!還有這院子裏的雪堆!也是等著過年的嗎!還有這些個枯草,你們主子在日,也是這般亂哄哄的不加清理嗎!”


    說罷厲聲叫道:“徐福!”


    徐福早安頓好馬車,過來候在門口,一聽老夫人傳喚,忙走上前去。


    “把這府裏上下,所有人等,每人扣罰半月的工錢。”老夫人說著並不看徐福,而是依舊看著外麵的眾人,“按理說,這到了年根兒下,應該多給幾兩銀子你們好過年。今日之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一則,是你們咎由自取。二則,也是讓你們知道,隻有主子好,才能有你們的好日子。別人牆倒眾人推,那是因為人家不在牆下立著,而你們,全家都靠在這麵牆上,這麵牆要是倒了,你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外麵的丫頭婆子聽著,無不麵麵相覷。他們可不是都是一家老小都在這府裏,要是義王真有什麽,那他們就是全家集體失業,那可怎麽是好!就算再去找別的工作,可去哪能找到像義王府這麽清閑的工作?府裏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就伺候著一個義王。所以都有些惴惴的。


    “要想有好日子,你們就得盼著你們主子好,盼著這府上好。俗語有雲大河有水小河才能滿。你們要明白這個道理!”


    “知道了。老夫人。”外麵的人齊聲應道。


    老夫人又對徐福說道:“往年府裏備些什麽,今年還照原樣。”


    “可,不幾日就要過年了,若是老爺……”徐福不敢往下說了。其實,他也是好意,覺得義王和應皇子過年也很有可能回不來,他們要不在,老夫人和皇妃自然也不會過來,那準備下那麽些東西不是浪費了嗎。可老夫人一聽,卻勃然大怒,道,“什麽時候你也敢跟我老婆子頂嘴!真當這府裏沒人了嗎!”


    皇妃見狀,趕忙對老夫人說道:“奶奶別生氣。別跟他們一般計較。”又對徐福道:“讓你準備你就隻管去準備,沒人吃就當供品供著!”


    一邊說,一邊偷偷對徐福眨眼睛,給他寬心。徐福意會,連連答應著出去了。


    眾人一見徐福大管家也挨了老夫人訓斥,無不乍舌。不等老夫人放話,一個個都忙忙的幹活去了。


    中午吃過飯,老夫人不管到了哪裏,都是要午睡的。皇妃一心想著後院裏的女子,便借口檢查工作,一個人往後邊溜達著過來。徐福跟在她身後,說道:“皇妃交代之事,小人俱已安排妥當。隻等老夫人和皇妃一句話。”


    皇妃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便說道:“我們走還早著呢。我也睡不著,不如先到後院裏看看,可有什麽該收拾的。”


    徐福如今已把皇妃也當做是主子一本,聽皇妃這麽一說,當下打開後院門上的鎖,要跟皇妃一起進去。


    “我自己去吧。”皇妃止住他說道。


    徐福點點頭,待皇妃進去後,又把門從外麵反鎖上了。


    義王府的後院本來是鄰居一家人家的宅子,被義王高價買下後,跟義王府打通了,修成了後院。院裏種了很多的樹木,從門口望去看不出哪裏是路,哪裏是屋。皇妃隻得順著一條小路往裏走。她天生喜歡大自然,看到這裏樹木繁茂,宛如森林,跟東府的人造景觀截然不同,一時心情大好,不由撿起一個小土塊,向前麵地上幾隻覓食的麻雀丟去。麻雀被驚,撲棱棱的都飛了起來。這時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先生,是你回來了嗎?”


    聲音聽起來很是急切,還帶著驚喜。皇妃也不說話,隻朝聲音的方向走去。女子也往這邊過來,看見是一個陌生的女子,嚇得身子一縮,問道:“你是何人?!”


    “那你又是何人啊?”皇妃像個浪蕩公子似的搖晃著過去,輕佻的說道。


    “你,……”那女子說著往後退去,“你如何能進的來這裏?”


    “那你猜?”皇妃存心要逗逗這個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的嬌女子。她就做不來這樣的姿態,所以看到這樣的人就想惡作劇一番。


    女子看她這副樣子,轉身就要離開。


    皇妃這時才叫道:“姑娘請留步。我是來接你的。”


    小紅伶停住腳,警覺的看著皇妃問:“接我?去哪裏?”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皇妃正色道。


    “那你到底是何人?”小紅伶問。


    皇妃聽她叫義王先生,以為她知道義王的身份,便說道:“我是義王的兒媳婦。”


    誰知小紅伶卻是一臉問號,“義王?”


    皇妃這才知道,義王跟這個女人在這後院兒裏關了這麽長時間,卻還一直沒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小紅伶也是冰雪聰明,話說出口的一瞬間,便也明白了過來。原來,曾被她當做是園丁,現在又叫先生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義王。


    兩個女人互相看著,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同時又生出更大的好奇。最後,還是皇妃先開口道:“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小紅伶打量著皇妃,半晌,才垂下頭去。抬起手臂,讓手臂上的輕紗遮住半張臉,緩緩說道:“我叫小紅伶。是樂樂街紅伶坊的頭牌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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