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到家拜訪的時候,蘇日安一臉懵逼,特別是那人說他是靖遠侯世子的時候。 蘇日安更是懵的不行。 他沒接觸過官員,唯二接觸的就是官裏頭最大的皇上和皇後。 皇後又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根本沒有可參考性。 皇上雖然嚴肅了點,但有皇後在旁邊牽線搭橋,蘇日安雖然覺得害怕,但沒有覺得膈應。 可這眼前的靖遠侯世子,蘇日安覺得特別膈應。 尤其是他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大猩猩一般看著他,說“啊……原來你就是廢皇子……不對,現在應該叫薛木匠了,你就是薛木匠的夫郎啊,長的可真夠標致的……哈哈,你看這眼睛,你看這臉,真的,如果出去你不說你是哥兒,估計真沒幾個人把你認出來是哥兒……嘖嘖嘖,薛木匠的眼光……真是……流放了一次,眼光都變得這麽一言難盡了……” 就算再蠢,聽到這裏蘇日安也知道他是諷刺他和薛文瀚的,更何況蘇日安還不蠢,臉當場就黑了,連眼前的人是靖遠侯世子都不怕了,直接喊徐伯:“徐伯,送客。” “你,你趕我走……?” 靖遠侯世子有些不敢相信。 老子可是靖遠侯世子,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竟然這麽跟我說話,當場氣傻了:“現在的貧民都這麽囂張了嗎?還是就你們一家這麽囂張?” 靖遠侯世子大概真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沒被這麽身份低賤的人說過,越想越氣,越氣臉越黑,最後連朝帶諷的罵蘇日安:“怎麽,還是你是覺得薛文瀚給皇上做幾件家具,皇上就會恢複他皇子的身份?別癡心妄想了,不可能的。” “我沒有想。”蘇日安反駁他。 他也是看了半年鋪子,和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的,嘴皮子雖比不過蘇日月,但也利索。特別是靖遠侯世子說的人還是薛文瀚,是蘇日安的逆鱗,蘇日安更是半點不客氣了:“不要枉自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到別人的身上,還是……你打算替皇上做決定?!” “……” 蘇日安這話嚇了靖遠侯世子一跳,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被皇上知道了,估計他的人頭就要落地了,當即大聲斥責:“賤種,你別血口噴人。” 看他有些惱羞成怒,蘇日安頓了下,後繼續刺激:“我有沒有血口噴人你不知道嗎?要不你為什麽說那麽肯定的話?怕是皇後也不敢那麽說吧!” “你別胡說,你再敢胡說我弄死你。”靖遠侯世子威脅。 他的威脅還真起了作用,蘇日安不想因為一時的嘴快給自己和孩子惹來禍事。 特別是三個孩子。 最後,蘇日安道了歉。 靖遠侯世子特惡心的說他知道薛文瀚能做出有特殊功效的木具,讓蘇日安給他個,道歉,賠禮道歉,道歉的時候不應該賠禮嗎? 蘇日安雖然生氣,但還是給了他個保暖的簪子。 一方麵,一根簪子才一兩銀子——現在,蘇日安已經不怎麽在意一兩銀子了,因為人家有錢。 另一方麵,保暖的簪子效果最明顯,靖遠侯世子雖然草包,但他肯定認識很多權貴,這樣子也算是變相的替他們宣傳了。 雖然這樣有些惡心人。 但就像薛文瀚說的,做生意嘛,能屈才能伸。 但他忘了,薛文瀚在說這話的時候還說了一句:“但我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如果可以一直伸著,屈的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做好了。” 並不是薛文瀚有多找虐,而是因為……有些事情對蘇日安來說可能是屈,但在他的麵前就不一定了。第八十五章 剛開始蘇日安不知道,後來來他家的人多了, 蘇日安才知道, 原來那靜遠侯世子是薛文瀚前未婚夫郎的現夫君。 聽說是個什麽官。 至於什麽官, 蘇日安就不知道了,他念書少, 對那些官階名稱聽的稀裏糊塗的,就算人說了他也聽不明白。 聽不明白自然就談不上記住。 蘇日安思前想後, 在經其他來他家的人提醒, 總算覺出那人是來示威的了,不過大概是看自己太醜了,也就沒有了後續。 反正, 後麵靜遠侯世子沒有再來過。 蘇日安也就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倒是陸陸續續的,有不少人來找蘇日安買東西,剛開始蘇日安並沒打算賣,但他們的給價一次比一次高, 蘇日安最終沒忍住, 心動了。 以一跟簪子二百兩起, 一個鐲子五百兩起的天價將家裏剩下的幾個簪子和鐲子賣了出去。 晚上, 薛文瀚從宮裏回來, 蘇日安就拉著他美滋滋的說, 看起來可高興了。 薛文瀚看著他,笑著道:“就你財迷, 幾百兩銀子也不放過。” “幾百兩, 幾百兩哎, 又不是一兩二兩,我為什麽要放過啊,要不是沒有了,我肯定還會賣的。”但是沒辦法,帶回來的都賣出去了。 薛文瀚又忙著給皇上做事情,沒空做。 轉眼就到了過年的時候,皇上給薛文瀚放了假,薛文瀚帶著蘇日安父子四人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吃飯,聽到說書先生在說薛文瀚的事情。 他用的是化名,但稍微知道些薛文瀚事的,都知道是在說薛文瀚。 一家子剛到酒樓的時候,說書先生正在說薛文瀚沙場點兵的事情,繪聲繪色,跌宕起伏。 就連薛文瀚這個當事人都差點信以為真了。 蘇日安不知道這是在說薛文瀚,聽到說書先生的話,還對薛文瀚說:“這平威將軍還特厲害的。” 薛文瀚笑了下,讓蘇日安先點菜,他自個出去了。 找了酒樓的掌櫃。薛文瀚找到掌櫃的時候,說書先生剛說到流放的事情,前一秒還是救國救民的大英雄,後一秒就成了通敵叛國的逆賊了。 說書先生講的精彩,下麵好叫連連,薛文瀚的臉卻黑成了煤炭。 薛文瀚離開京城時才十六歲,還沒長開,現在已經二十三了。 別說芯子裏換了一個人,氣質不一樣了,就連外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若非異常親近之人,根本不可能認出他。 酒樓掌櫃也就在薛文瀚凱旋歸來時遠遠看過一眼,自然不認識薛文瀚。 聽薛文瀚問:“你這說書先生說的書是誰編的?”的時候,還以為是同行。 看向薛文瀚的眼神瞬間不善了起來。 薛文瀚瞥了他一眼,指了指看台上的說書先生,“他說的這部書,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說了。”薛文瀚沒打算暴露自己,隻說:“雖然他現在不是皇子,被除了皇室身份,但你又如何敢保證皇上不念及血脈親情呢?到時候你這樣做就是藐視皇權了,不用我說藐視皇權是什麽罪你應該清楚吧?” “不可能。”掌櫃的說,斬釘截鐵。 “不可能?” “不可能顧及舊情?”薛文瀚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微微皺了皺眉。 掌櫃的也皺著眉,沒回答薛文瀚的話,算是默認了。 薛文瀚“嗬”的笑了,“既然不念及舊情,那為什麽皇上會赦免了他的罪名呢?你記得他是以為什麽罪流放的嗎?” “知道。”掌櫃的說,氣勢明顯弱了很多。 “那罪名都能赦免,你覺得皇上會不顧念血脈親情?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你覺得你會逃得掉?”薛文瀚就是仗著掌櫃的不了解皇上,也見不到皇上,才在這裏胡說八道。 倒還真唬住了掌櫃的。 因為還沒講到薛文瀚回京,而薛文瀚在楠木村的事情他們又不知道,也沒有講,所以蘇日安也沒有猜出來是在說薛文瀚。 見薛文瀚出去老半天才回來,蘇日安還問他:“你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慢啊?” “爹爹。”蘇豆子在旁邊喊了一聲。 薛文瀚應了蘇豆子一聲,在他兩旁邊坐下,後對蘇日安說:“就去了一趟外頭。” 外頭,這裏指茅廁。 蘇日安“哦”了一聲,也沒有再問,跟薛文瀚說了他點了幾個菜,薛文瀚一聽,覺得不夠又叫來小二,點了幾個。 蘇日安覺得多了,但想到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就沒有說什麽。 吃了飯,離開酒樓。 卻在門口碰到了靜遠侯世子。 看到薛文瀚,靜遠侯世子要出口譏諷,卻被和他同行的哥兒給攔住了。 那人對著薛文瀚笑了笑,叫了一聲“薛公子”,聞言,薛文瀚瞅了他一眼,長得很不錯的一個哥兒,不過他不認識,但還是禮貌的回了他一句。 後推著兒子,和蘇日安一起離開。 薛文瀚一走,靜遠侯世子就按奈不住黑著臉質問身邊的人:“你幹嘛攔我?不會是心裏還惦記著他吧?我告訴你……” “你胡說什麽呢?”那人的聲音很輕,也沒什麽威嚴,可靜遠侯世子卻在聽到他的話後乖乖的閉上了嘴。 而與此同時,門外麵,蘇日安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後回過頭問薛文瀚:“夫君,那個白衣哥兒你不認識嗎?” 本來蘇日安是不認識他的,奈何這些天來他們家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跟他提起那個人,甚至還有人拿了畫像給他。 蘇日安想不認識都不行。 “我該認識嗎?”薛文靜覺得蘇日安這話奇怪,轉過頭看了一眼,但剛才的地方已經沒人了。 不解,又瞅了蘇日安一眼。 就聽到蘇日安說:“沒有,就是覺得他長得那麽好看的,你應該認識。” 薛文瀚隻當他吃醋了,“嘖”了一聲,頗有些委屈的說:“我連瞅都沒瞅他一眼。” 見薛文瀚真沒認出來,蘇日安“嗯”了一聲,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 薛文瀚不認識才好呢。 很快就過年了。 薛文瀚他們現在在京城,這邊也沒個什麽親戚朋友,就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不過一家子在也就夠了。 薛文瀚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很好——當然,如果能夠回到他們的小村子,那就更完美了。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不太可能。 皇上要做的東西,他才做了十一分一都沒有。 一時半會回不了家。 過完年,眨眼就到了元宵節。 薛文瀚讓雪娘她們帶著蘇豆子兄弟三個,自個和蘇日安出去逛花燈去了。 蘇日安是第一次逛花燈,現在的薛文瀚也是……不過他有原主的記憶,倒也不至於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