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怎麽敢這麽跟他說話? 沒有錢,還能將不要臉發揮得理直氣壯的。 許征沒說話,喝了口茶。 尤誌說的其實也沒錯,許征比他有錢,但那是在發家後。 現在,他隻是個毫無根基事業剛剛起步的小老板。 許時洗漱完就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吃許征給他帶回來的早餐,許家總共這麽大點地方,順便把許征和尤誌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 “你弟不招人煩嗎?”不知什麽時候,尤誌開始和許征聊起了兄長心得。 許征想了想,答:“還好。” “你平時用什麽辦法讓你弟聽話?”從之前許征和許時的短暫相處來看,尤誌堅信,許征一定有什麽妙招。 “讓他聽話?我看,是我聽他的話吧。”許征苦笑道。 尤誌感同身受:“兄弟,我懂你。” 誰家都有個不聽話的弟弟。 許時將這段對話聽入耳中,用力地咬了口油條,哢嗞哢嗞的,格外酥脆。 聽到這聲響,許征知道是許時在無聲抗議,說不定還在心裏罵他。 許征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繼續同尤誌閑聊。 其實,尤誌這回來找他,也不光是為了許征公司開業的事。 霍君寧上周出國了,大洋兩岸,他們斷了全部音訊。 尤誌心裏憋得慌,想找人說說話,思來想去也就隻有許征能和他說說這事,這才連夜開車跑來遷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他媽都快隔了二十一個秋了。 尤誌心裏就算是片森林,葉子都能掉禿。 “我知道這樣挺丟人的,但我就是想她,有什麽辦法。”尤誌一口幹了杯裏的茶,問許征,“你這有酒嗎?” 許征把茶給他滿上:“以茶代酒。” “來,幹。”尤誌一口悶。 許征覺得這幕挺熟悉的,每月29號,尤誌總找借口叫他出來喝酒,一開始還換著各種理由,後麵就直接用老子心情不好代替。 最嚴重的一次,喝到去醫院洗胃。 之後許征便不再慣著他,尤誌叫他出來,許征要麽給他點瓶裝的雞尾酒,要麽泡茶,二選一。 尤誌不愛喝雞尾酒,喝起來像氣泡水,撐得慌。 他選擇了喝茶,茶苦,他的心也苦,絕配。 這輩子,他和霍君寧沒分手,尤誌還是難受地來找他。 果真和前世一模一樣。 茶喝多了,有個問題,尤誌雙腿並攏,別扭道:“你家廁所在哪?” 許征給他指了個方向。 尤誌放完水,路過餐廳的時候,一眼瞅見了許時放在椅子邊的拐杖,不由分說拿起來好好端詳了一番:“這可是好東西啊。” “是吧。”許征言語帶上絲笑意,總算遇上了懂得欣賞他的人,此刻看尤誌的目光格外熱絡:“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品位。” 一旁的許時被整得有點懵。 許時用吸管喝著涼了的豆漿,眼裏透露著匪夷所思:難道是他審美有問題? 尤誌在許家吃了晚飯,受到許家人的熱情招待,要不是家裏地方小,尤誌今晚就住這不走了。 許家人自然不能讓尤誌打地鋪,許征給他訂了市裏最好的酒店,尤誌一開始堅持要睡沙發,許征告訴他酒店附近有家足浴城,這才把尤誌趕走。 尤誌在遷豐就待了兩天,原本打算小住上半個月,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尤誌他爸尤廣宏從外麵回來了,尤誌得見他爸去。 臨走時,尤誌車後備箱塞滿了遷豐特產,其中一半是王業萍搗鼓回來的,比如當地的臘肉、臘腸等。 “阿姨可真熱情。”尤誌樂嗬嗬道。 許征叮囑道:“路上小心。” “要是沒事,你下來關樂找我玩唄,我自己一個人可無聊了。”尤誌又道。 許征把人趕走:“行行行,趕緊走吧你。” 剛送走個尤誌,許征就對上許時哀怨的眼神:“哥。” 許征頭疼:“你怎麽也來給我添亂。” “你會去找他嗎?”許時問。 “你一個我都應付不過來,哪有那閑工夫。”許征道。 許時最近變得越發黏他:“你要是去哪,一定得帶上我,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偷偷跑掉。” 許征歎了口氣:“行。” 許時這才滿意地笑了出來。 差點沒把許征眼睛晃著。 總覺得許時一笑,世界都豔麗幾分。 真實煤業開業三天,銷售額破五萬,王業萍近日笑得合不攏嘴。 對待許時溫柔和善:“小時啊,最近想吃什麽,媽媽給你買。” 許時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媽,別這樣,怪嚇人的。” “死孩子非得我罵你兩句才開心是不是?”王業萍一秒恢複本性。 許時渾身舒坦:“這才是你嘛。” 別說許時,就連家庭地位最低的許敬言這段日子也好過不少,王業萍的數落少了,見誰都開心,就連他出去下棋都給他兜裏塞不少錢。 王業萍還成了市裏美容院的常客。 哪個女人不愛美? 要不是沒錢,誰樂意委屈自己。 有了錢後,美容護膚,服裝造型通通整上,王業萍整個人像年輕了十歲。 逢人就誇許征,兒子爭氣,給她創造這麽好的條件,才能讓她在現在這個歲數過得這般悠閑愜意。 許征這個名字,已經不單是別人家的孩子這麽簡單,而是成為了別人家的夢想。 要盼著自家兒子像許征那般出色已經是不可能了,自家的女兒還可以努力一把,嫁個富一代,一輩子吃穿不愁。 從那以後,許家每天都有人來走親戚,帶著他們的孩子,要麽讓許征指點指點生意經,要麽讓許征和自家閨女培養培養感情。 弄得許征好長時間沒敢進家門,天天早出晚歸。 那些人見不到許征,轉頭來騷擾許時,反正都是一家人,嫁誰都一樣。 許時腳上的傷還沒好,沒法出門躲,每天被各式各樣的人騷擾,從一開始的忍耐,到今天的爆發。 在那些人第二百三十六次提起許征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時,許時摔了杯子。 摔的還是許征常用的那個杯子。 “我哥喜歡什麽人,還輪不到你們費心。”許時因憤怒而顫抖,說完這句話後,拄著許征給他買的拐杖回了屋。 等許征晚上回來時,發現房門被從裏麵反鎖上了。 許征從許父那了解到情況,敲了兩聲門:“是我。” 屋內立馬有了動靜,隻聽見一聲撞擊,東西摔落在地。 許時坐在地上伸手擰開了反鎖的門。 許征推門進去,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許時坐在地麵上,拐杖丟在一旁,眼眶紅得像要滴血,憤怒和委屈交雜在一起,在見到許征的那刻,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 許征知道他一定是忙著來開門,摔在地上,蹲在許時旁邊,心疼地問道“疼不疼?” 許時埋在他懷裏,哭得快要斷氣。 許征頓時慌了神:“這是怎麽了,誰讓你受委屈了,嗯?” 許時哭夠以後,把許征一把推開,質問的聲音沾染著濃濃的鼻音:“你現在是老板了,好多人圍著你,是不是就沒空管我了?” “誰說的。”許征神色冰冷。 “那這幾天,你去了哪裏,為什麽又剩下我一個人?”許時越想越委屈。 不就是仗著他傷沒好嗎? 就這麽迫不及待地甩開他嗎? “我……出去忙生意了。”許征目光飄忽不定,總不能說自己出去避難了吧? 他怎麽忘了這個。 他可以躲到外麵,在家裏的許時卻躲不開啊。 那般親戚如猛虎野獸,哪是許時一個人承受得住的。 許時一眼看穿:“你騙人。” “我錯了。”許征認錯態度誠懇。 許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 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生氣。 但是他就是氣不過,憑什麽? 憑什麽那些人可以這麽不要臉地來騷擾許征? 憑什麽她們可以理直氣壯地開口? 許征以後,總會娶一個和他毫不相幹的女人進門。 或許十年,或許五年,又或許兩三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