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從海盜船上搬了些東西到海灘邊,我從暗處猛撲過來,把他按在了自己的利爪下。他臉色慘白的看著我,使勁的掙紮著,我吼叫一聲,尖銳的牙齒刺入他的喉部,他哭喊著,猶帶著稚氣的臉上全是眼淚,我覺得自己咬不下去了,我畢竟沒有獵殺人類幼崽的經曆。我放開了他。阿特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個酒桶後麵,我看著他露出酒桶的腿,想了想,撲過去,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痛得暈了過去。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但是這得在保證他不搗亂的前提下。這一口,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我邊跑邊對著天空大聲吼叫,聲音傳得很遠,我希望能夠被金毛聽到,告訴他,我來了。穿過帶刺的灌木林,我嗅聞著空氣中的味道,尋找著金毛的蹤影。這個島並不大,在我掙脫繩索的那段時間,他們跑出去的範圍應該不會很遠,我需要按耐住內心的焦躁,細心的搜索,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金毛身邊。黑乎乎的密林對於我來說,沒有絲毫的阻礙,憑著本能和我瘦長的身體,我可以輕易的在其中奔走。但是,也許是離開人類的世界太久,又或者是在草原上,我隻要對付同為捕獵者的獅子、鬣狗們地攻擊,所以我忘記了,人類還能設下重重陷阱。我的腳踏上了一個機關,我察覺到異常,立刻往旁邊一跳,“嗖嗖”的劃破空氣的聲音,幾隻冷箭從不遠處飛來,貼著我的身體射在了旁邊的樹幹上。如果我是人,現在我的額頭上,大概全都是冷汗。情況比我想的更惡劣,我忘記了這個島是這群海盜的巢穴,他們在這座島上設下了無數的機關和陷阱,就等著獵物自動落網。這座島已經被這些海盜們變成了一座布滿了陷阱和機關的死亡之島。我的速度慢了下來,我必須用鼻子不停地嗅聞著周遭的一切,那些陷阱上也必然帶著人類的氣息,我必須把他們找出來破壞掉或者繞過去。這浪費了我許多的時間,嚴重拖慢了我尋找金毛的進度。然而,這個時候,從遠處傳來了一聲慘嚎。我豎著耳朵聽著,那兒,金毛肯定在那兒,我興奮的朝著聲音的方向跑過去。不光是我,我還可以聽到遠遠近近的,有雜遝的腳步聲往那個方向而去,是那些聽到慘叫聲的海盜,他們也聽到了自己同伴的叫聲,對這些人來說,這就像是指向金毛的明燈一樣。我的速度比他們快,在半路上我甚至遇到了一兩個海盜,但是我沒有停下來殺了他們。一會兒之後,我到了目的地。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周圍的樹枝被折斷、碾壓,還有地上那具海盜的屍體,都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廝殺。我低低的吼叫著,金毛就在這附近,我沿著他的氣味往前跑去,走了不到二十米,就看到金毛倒在那兒。他的背上插著一隻箭,我趕緊跑過去,舔了舔他的臉,他的手上還緊緊抓著那把匕首,我用爪子狠狠地拍著他的臉,已經陷入半昏迷的金毛終於清醒了過來。他齜牙咧嘴的爬起來,“運氣有點差。”他掙紮著看了一眼背後的箭,對我說。他把匕首咬在嘴裏,“嗨,塞萊斯,你必須幫我一把。”他指了指背後那支箭,“把它拔出來。”我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後背,一時間有些不確定,這支箭拔出來之後,他是不是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掉。但是已經沒有什麽時間讓我猶豫了,我用嘴咬住那支箭,一甩頭,一股溫熱的血濺在了我臉上,金毛咬著匕首的嘴發出一聲悶哼。我舔了舔他的傷口,他脫下身上那件已經被荊棘和灌木掛爛了的衣服,草草的綁住了傷口,用力在胸口打了個結。金毛喘息著,站起來,暗淡的月光穿過樹林,落在他身上,我可以看到他咧開一口白牙在微笑,“我絕對,絕對,會讓他們終生難忘的。”反擊正式開始了。我和金毛配合默契,在這片樹林中,是我們的天下。我潛伏在樹林中,尋找著落單的海盜,金毛跟隨在我身後不遠處,每當我們發現一個目標,我就會立刻狠狠地撲過去,偶爾的時候,首先行動的是金毛,他的匕首用得很好,偷襲總是能得手,即使被那個海盜發現了又如何?我的利爪和尖牙隨時恭候在側。一個又一個海盜的慘叫聲在夜空中響起,驚起了幾隻在樹林中睡覺的野鳥,它們發出各種各樣的尖叫聲,表達著自己被人驚擾了的憤怒。陸陸續續,也許有八個,或者十個海盜死在了我們的利爪下。肆意的殺戮終於引起了海盜們的警覺,他們不再單獨行動,而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而且有一些海盜開始往沙灘走去,看來是打算放棄了這次“狩獵”的豐厚獎勵。在我和金毛的威脅下,即使依舊在追獵我們的海盜也在不自覺中往沙灘那個方向走去。夜色快要褪去,東方開始微白,這個緊張的夜晚快要過去。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從海灘那兒傳來的喧嘩聲,有一條船已經抵達了這座海盜島,就是不知道是敵是友。不光是我們,那些海盜們也在觀望著。這個意外的闖入者,以一種凜然的姿勢矗立在海麵上。我站在一個山丘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微白的天色下,那艘船的樣子,以及在它的桅杆上高高揚起的黑色旗幟。那些退到海灘上的海盜們又狂奔著往樹林中逃了過來,我可以聽到風送過來的他們的低語聲,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我和金毛躲在一片岩壁後,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金毛後背的綁帶早已經被血滲透,我看著他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他還在笑,野性而張狂的笑容,“塞萊斯,看來我們的運氣沒有壞到底,我覺得那艘船上的人是那個‘風暴’。”我用低低的吠叫同意著他的判斷,走過去,舔了舔他手上的傷口,金毛摸著我的頭,順著我的毛發,我趴在他腳邊,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這兩撥人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打了起來,黑斧頭手下的海盜們占據了地利,他們盡可以利用熟悉的地形與這群對手周旋,然而,那群外來者實力也不容小覷,他們有個高明的指揮官,把他們排列成品字形的隊列,互相照應,首尾兼顧,一點點的往樹林深處掃蕩而過。黎明時分,在這座黑斧頭以為萬無一失的小島上,時不時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給本來就透著股陰森可怕氣息的荒島增添了更多的恐怖。我壓抑著血液中對於狩獵的衝動,在原地用爪子抓撓著地麵,把那些雜草全掀翻在地,現在不是鬆懈的時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是我們永遠不知道,這群外來者會不會轉而成為另外一批企圖“狩獵”我和金毛的人。失血過多的金毛,開始暈暈沉沉,雖然他努力振作精神,時不時和我說幾句話,但是我知道,他撐不了太久了。外麵的追獵還在繼續,我們看不出誰輸誰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