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過是平常的信件,但當他飛快地掃完信中的字跡後,差點氣笑了——雪宗詢問他能否讓柳氏回家居住。他之前收拾了雪何與柳氏,打發了柳氏回娘家居住,恐嚇了雪何一番,差不多是將他軟禁在家中。現下雪宗在信中措辭謹慎,幾乎到了討好的地步:“婦人嫉妒之心,不過爾爾,點到即可。小懷,你以為呢?”雪懷冷笑道:“好一個不過爾爾,與其是問我態度,這恐怕是先斬後奏罷。”出乎意料的,他看上去相當平靜。他沒想到亮刀的這一天來得這麽快——自從他撥開前生的迷霧,不再將過去放在眼裏之後,一切阻塞他的問題突然都顯露出了答案。他平靜地道:“不過無所謂了。”——無所謂了,他有理由殺他們了。雪懷出門直走,穿過走廊,徑直去了暖閣頂層的兵器室。沉重的神木門轟然打開,顯出陳列於此的一條兵器長龍。整個東三間暖閣中所有學員的兵器都放在了這裏,由七十二隻重明鳥看守、監視。七彩華麗的鳥伸長脖頸,為他銜來他的靈火銃,卻被他微笑著拒絕了:“麻煩為我取下旁邊那把蝴蝶刀,那是我道侶的東西。”其實也算是他的東西。上輩子,他用它不離身,這一世被雲錯買了過去。藏兵閣中道侶兵器視為共同使用,重明鳥什麽都沒說,將沉重的刀兵盒放在他手心。深紅的武器一長一短,透著凜冽的殺氣,仿佛是感知到前世的主人接近,它的刀身散發出錚然聲響,刀身顏色加深,妖異如血。雪懷禮貌地點了點頭:“多謝。”*當雲錯聽聞雪懷已經離開了慕容山門之時,已經是當天晚上了。彼時他和慕容金川一起用了晚飯,聽得仙洲法陣門口的值守仙童匯報當日出入情況,其中就有雪懷的名字。慕容金川是記得雪懷提前給他請過假的,隻不過還沒到時間,這次突然提前恐怕有原因,便問雲錯道:“小懷為何現在便走了?他跟你說過麽?”雲錯亦什麽都不知道。他想了想後,才到:“昨日雪懷收到了雪伯父的一封信,或許跟那有關係,應當是深花台有急事。”慕容金川便不再問。小師妹在旁邊聽到了,悄悄問道:“雲師弟,那你們下午不就聽不成戲了嗎?好可惜,雪師兄早晨收到信,還不到中午就走了。”雲錯沒有回答,眉頭皺了起來。他徑直回了暖閣,看見了雪懷留的字跡,但心中卻陡然生出一處空洞的不安,越來越大。有什麽不可預料的東西在他控製之外發生了——他突然想起了那群信鴉。他自己也有一隻,冥主親手送給他的。當初冥主告訴他,信鴉隻能為他解釋已有的疑惑,無法為他尋覓他所不曾想到的答案。“雪懷真的在找伯母的遺物嗎?”他問道。信鴉嘎嘎笑道:“不是。”“他在找什麽?”“無可奉告。”“我應該怎麽去找他?”“少仙主,去藏兵閣問問罷。”雲錯心下一凜,出門一路尋到藏兵閣,門一打開他就完全明白了——雪懷把他的刀帶走了。上輩子這是雪懷用來殺人的武器,刀必出鞘,刀刀斃命。原來雪懷不再修觀心法,不再躲避雷劫,不是他放棄了,而是他已經找到了方向,隻等最後一個答案。雪懷要去殺誰?他知道了什麽?雲錯指尖糾集出強力的法令,上古的符文召來了六界所有的信使——青鳥、金翅鳥、東君使,它們字四麵八方飛來,聚集在慕容仙洲上空盤旋不去,為這裏到冬洲的三百萬裏路,支撐起一道連綿不斷的仙罩。他現在已經追不上去了,雪懷乘最快的青鳥出發,明日便會抵達仙洲。他正在飛快地離開他,前往更遠的地方。這個感覺似曾相識,雲錯手指冰涼。直到饕餮鬼走過來,蹭了蹭他的腿時,他才回過神來。雲錯俯身摸了摸它的頭,給它喂了幾樣垃圾,而後慢慢地收拾雪懷的房間。收完後,他盤腿坐在床上繼續發楞。落日西沉,暮色籠罩整個房間,白天的生氣無法抵抗黑夜的侵蝕,逐漸被慢慢地壓下去。等到全黑的那一刹那,雲錯突然動了動,閉目凝息,氣行小周天。這房間裏充滿著雪懷的味道,清淡的蘭草香氣。他閉著眼睛,如同盲人那般摸索著,在袖子裏找到了幾百張紙條——都是雪懷近期寫給他的,從他死皮賴臉地跟過來開始,平淡而瑣碎。雪懷有時候懶起來,就用那種可以封存聲音的信紙,直接跟他說話。——“外婆給你找的衣服在床邊。”——“起床了,自己做飯,碗我來洗。”——“今天不用遛小饕,我們晚上一起去吧。”——“我晚上不回來。”——“明天有空出去玩麽?我找到一家好吃的人間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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