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旁邊主薄看官老爺傻兮兮瞪著眼睛,隻好提醒,“大人,升堂了。”  “啊哦對對。”那官老爺趕緊一拍驚堂木,“升堂!”  四周威嚇聲四起,蒼喬嚇了一跳,夏雲卿安撫般的拍了拍他的背。方行跪倒在地道:“青天老爺!我要告夏家長子夏蒼喬殺人之罪!”  那官老爺被方行也嚇了一跳:心說這什麽人啊,還嫌事情不夠麻煩啊!  他看向夏蒼喬,“呃……夏少爺,這究竟怎麽回事?”  夏蒼喬老老實實回答,“我隻是買豆腐。”  “嗯。”官老爺仔細凝聽,認真點頭。  可等了半天沒等到後半句,官老爺小心翼翼問:“然後呢?”  “沒了。”蒼喬眨眨眼。  那主薄手裏的筆一停,抬眼看他,“夏少爺的意思是,你隻是去買豆腐,其他事都不知道?”  蒼喬豎起大拇指,“聰明!”  那主薄回頭看一臉汗的官老爺,暗暗搖頭,“先按普通的審訊來吧,這事抓著不放可麻煩。”  那官老爺趕緊點頭,道:“你,叫什麽名字?發生了什麽事你詳細說說!”他指的自然是方行,方行趕緊道:“草民方行,柳陽人士!三天前進京參加科考,在客棧結識了誌趣相投之人,今日出門遇到夏家大少爺,草民……草民向來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對他的態度不太恭敬,卻不想還沒走出多遠就出了事!”方行情緒有些激動,十分肯定道:“一定是他派的人!青天老爺你一定要為民做主!”  那官老爺就聽他一口一個青天老爺,額角抽抽的疼。他擺手道:“你可看到行凶之人?”  “三個黑衣人!”方行道:“蒙著臉,宜蘭京城光天化日居然當街行凶,吾皇若是知道了也絕對不會饒過這些人!”  方行突然搬出仁皇,那官老爺也是驚一跳。但細細想來,這不無道理。蒼喬向來在百姓裏的聲譽不好,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彼此清楚的,但若是事情犯的過了……不秉公處理被仁皇知道了自己一定難以再為官。可……若是誤判了呢?  那主薄也問方行:“隻憑你揣測如何能定案?有證據嗎?”  方行氣憤道:“為何單問我一個?夏蒼喬明明也在這裏!難不成傳聞中皇室保庇夏蒼喬屢犯惡性的說法是真的?如此作為,我等還參加什麽科考?為什麽官?!”  “這這這……”那官老爺一時也懵了,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如今趕考的文生可都在京城裏!這鬧起來如何是好?  他茫然的看向夏蒼喬,悶了半響才輕輕一叩驚堂木,“夏……蒼喬!你有何證據證明那些人非你所殺?”  蒼喬慢條斯理道:“沒證據,有人證。”  那官老爺趕緊道:“誰?”  “我弟弟。”他一指旁邊夏雲卿,“我和他一直在一起,沒派過什麽人去殺人。”  夏雲卿的人品顯然要好上太多,主簿剛點頭,那方行道:“誰能證明夏雲卿與他不是一夥?他們倆兄弟感情可好得很!”  外麵來看熱鬧的人也都竊竊私語,最近的夏雲卿和蒼喬常常在一起,還有許多人看見過兩人有十分親昵的行為,莫不是夏雲卿真的成了同夥?  夏雲卿麵色不變,隻是道:“我以英將軍的正義之獅起誓,大哥沒做過這件事。”  圍觀眾人都是嘩然,誰都知道正義之獅是英將軍的精英部隊,他們保家衛國幾次身陷沙場卻又帶著希望還朝,他們是百姓的英雄,是宜蘭的雄獅。此話一出,果然許多人偏向了夏雲卿這邊。  方行咬牙,“夏二少爺如何知道夏蒼喬沒有背著你做過些什麽事?也許你隻是被騙了!”  他看向堂上大人道:“我聽說夏蒼喬幾個月前重傷失憶,也許這隻是他的騙術!表麵重新做人,背地裏卻幹著不為人知的事!”  他說著又回頭看外麵的眾人,“你們也應該知道最近守城護衛在趕流浪漢出城吧?仁皇仁慈為何卻要做這等事?”  眾人又都茫然起來,有人高聲問:“你一個外人又知道了?”  方行道:“有些事,當局者迷!宜蘭京城的人都被蒙在了鼓裏,你們若是出城去,就知道許多事早就不是秘密!至少我聽到的消息是說,驅趕流浪漢是夏蒼喬提議的!”  許多人好奇道:“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方行看向夏蒼喬,一字一句,“之前有流浪漢被殺死的案件,曾有許多人懷疑當時在場的夏蒼喬,後來還聽說夏蒼喬施舍流浪漢銀兩卻被拒收丟了麵子。他是要把宜蘭的流浪漢都趕出去以報私仇!”  市井裏的傳聞,總是變著樣子誇張著說法。蒼喬雖然知道,卻不知道這些消息一旦傳出去之後會變成另一種利器再反射回來。人家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可空穴來風之事,加上一些原本就有的事一混合,真相變得岌岌可危。  他看著方行那張稚嫩的臉,但他絲毫看不到相符合的稚嫩氣質,隻看到一股老謀深算的味道。他總算明白為何自己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不爽,原來第六感不是女人的專屬物,男人也是有的。  這人是故意的。他突然如此肯定。從買字畫開始,從兩人碰麵開始,自己就落進了陷阱。  夏雲卿見蒼喬一直沒說話不禁轉頭看他。見蒼喬直直盯著方行,眼底閃過一瞬的寒光讓他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他的大哥是另一個人,不知為何這種想法突然在心裏瘋狂的蔓延。從發現他對蒼喬非同一般的心情開始,他就一直希望自己的大哥是另一個人,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隻有這樣他瘋狂的戀慕才有可能實現,可如今他確定自己不是產生了幻覺,而是真實所感。  夏蒼喬,不是曾經的那個夏蒼喬。仔細看看的話,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和曾經的大哥相似。甚至連模樣似乎都變化起來。  夏雲卿別開眼,被自己的想法震懾到了。大堂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重重圍觀的人群外麵突然傳來穀小的聲音。  “讓讓!你們讓讓!”穀小奮力往裏擠,人群回頭看他,正認出他是夏蒼喬的小跟班時,街道那頭傳來通報的聲音,“九皇子到!”  人群刷拉讓開了路,一個個激動又好奇的看著。九皇子司空沈?為何他會來?這究竟出了什麽事?  蒼喬抬眼,目光看到外麵的金轎停下,司空沈從轎上撩袍下地,旁邊南鏐握劍隨侍,兩人的出現讓整條街仿佛都落進了一種肅穆的氣氛中。  司空沈走到府衙門口,裏麵的人已經齊刷刷跪了一地。穀小傻愣愣看著司空沈,男人經過他身邊時目不斜視,穀小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九皇子萬福!”那官老爺高聲道。  司空沈沉聲道:“都起來吧。”隨後目光看向蒼喬,“我剛巧路過就聽到這裏出了事,你怎麽就不能消停一點?”  蒼喬幹巴巴笑了笑,“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眾人都是一愣,嗬!頭一遭聽到蒼喬這麽有內涵的說出一句話。此時穀小也跑到了蒼喬身邊,拽著蒼喬袖口看方行,氣憤道:“我們少爺究竟哪裏惹到了你,為何要汙蔑他!”  方行看他,冷冷一笑,“我汙蔑?知人知麵不知心,是你們被騙了才對。”  穀小氣的發抖,卻被蒼喬輕輕拉住了。他詫異回頭,在他的印象裏,如今的夏蒼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典型。少爺居然就這樣忍了?  九皇子問明事情原由,低頭看方行,“若是市井流言都能當正堂證供,還要官府來何用?你一肚子的書究竟念去了哪裏?”  方行臉紅道:“雖是市井謠言,但也有部分為真!”  “哦?”  “傳聞夏蒼喬與寒月宮有關係,寒月宮乃江湖門派,夏蒼喬與江湖門派牽扯到一起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九皇子看夏雲卿,“有這事?”  夏雲卿沉默了一下,點頭,“確有此事,可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九皇子你看!”方行道:“果然夏雲卿已經被他大哥收買了!”  蒼喬終於開了口,“我提醒你一點。”他慢條斯理道:“你要怎麽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無所謂,但是別牽扯進別人。”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方行的下巴逼迫對方抬頭與自己視線相對,“勸你別想拉別人下水進一步將我扣上罪名,我這人什麽都可以無所謂,但惟獨一點重感情。你要是踩了我的底線,別說殺了你幾個書生,你家的祖墳我也會給你刨出來。”  蒼喬說的不溫不火,聲調沒有一點起伏。但那話讓人骨頭發寒,所有人一下都靜了。司空沈上下打量蒼喬,半響才道:“蒼喬你冷靜點。”  他又看方行,“一介書生口無遮攔也要有個限度。”  方行隻覺得下顎發痛,等蒼喬一放開自己,他便往後退了幾步。  “證人證物的話,我也有。”他突然道:“還請九皇子親眼驗證!”  蒼喬麵無表情,隻是看夏雲卿,“你和穀小回去。”  他敢拿自己的帥臉保證這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雖然不知道究竟什麽目的。在摸清對方意圖之前,他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有危險。  夏雲卿卻是沒吭聲,腳步也沒動一下。蒼喬眯眼,“夏雲卿!”  夏雲卿回頭看他,“不行。”  兩人大眼瞪小眼,那邊證物已經被方行拿了出來,眾人一見都是大吃一驚——那居然是印著夏家家徽的飾品!整個宜蘭京城隻有一家店有的,夏家繡坊的東西!    第43章    夏家繡坊,掌管人是紅袖娘。蒼喬見過她一次,但是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他向來不過問夏家的生意,過問了也沒用,他不懂這些。所以看到那些徽章的時候,蒼喬麵上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穀小倒是反應很大,指著那些東西道:“哪有人拿這麽明顯的東西當證據的!”  蒼喬轉頭看他,一臉的天真,“這是神馬?”  穀小的一股子義憤填膺頓時泄氣在了肚子裏,旁邊夏雲卿解釋道:“凡是夏家繡坊生產的飾品衣物,都有專門的標記。”他說著指著其中一隻檀木吊飾道:“這海棠就是夏家的標誌。”  蒼喬湊過去看了看,果然所有飾品的最下方都有一隻小巧的海棠,怒放的樣子十分美麗。  “這些檀木吊牌是夏家護衛的證明。”夏雲卿看了方行一眼,轉頭對穀小道:“去查查家裏少了哪些人。”  “是!”穀小忙不迭的往外跑,因為太急腳下一個趔趄往旁邊晃了一下。斜刺裏突然一隻手伸出來扶了穀小一下,雖隻是輕輕一碰,卻讓少年不至於跌倒在地。那金色刺繡的袖邊很快收了回去,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穀小抿了抿唇,道了聲謝,衝衝忙忙的奔出府衙朝夏府去了。  九皇子站在原地理了理衣袖,目光看向前方,坦然自若。  趁著這段時間,兩把八仙大椅搬上了大堂。九皇子撩袍坐了,南鏐持劍站在後方。官老爺恭恭敬敬給他端上一杯泡好的香茶,另外一把椅子則是搬到了夏雲卿的身後。主薄對蒼喬道:“大少爺,您現在有嫌疑在身,就先委屈著吧。”  蒼喬倒是無所謂,他轉眼又看夏雲卿,見對方沒有要離開也沒有要坐的意思隻得歎氣,“你坐著吧。”  夏雲卿看他,蒼喬道:“你要是不走,你就坐著。兩樣選一樣。”  夏雲卿幹脆的坐下了。堂上的氣氛緩和了一些,主薄幹咳一聲道:“夏蒼喬,你今日做了什麽去過哪裏,都詳細說說。”  蒼喬點頭,從清早開始數麻雀到追著王媽養的那隻狗開始講,一直講到他和穀小打賭今日爹是先邁左腳進門還是右腳,講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沒到重點。眾人都聽得打瞌睡,官老爺一拍驚堂木,“不、不用說的這麽詳細!”  蒼喬哦了一聲,又道:“我去買豆腐,然後聽到方行叫殺人,過去一看,人死了。”  那官老爺又一拍驚堂木:“這又太省略了!”  方行卻道:“我在買畫的攤位上碰見他的,那時候他就對我有惡意。”  蒼喬點頭,“因為你說沈陽的字難看。”  “我說難看怎麽了?”方行不服氣,“不好就是不好,好就是好!”  “你說不好就不好,那我說好也可以咯。”蒼喬慢條斯理道:“我的朋友隻有我能欺負,別人不能欺負。”  “你!”方行又看堂上大人,似乎一肚子的委屈吼:“大人!”  蒼喬卻是擺手,“別大人大人的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我就行了。”  方行斜眼看他,“想問什麽?”  蒼喬一甩衣袖,負手而立,道:“第一個問題,你出現的時候,沿路一共有五家賣字畫的,可你哪裏都沒看,偏偏挑中了沈陽的畫攤,這是為什麽?”  方行一愣,“我想看哪家就看哪家!”  蒼喬不理他,又問:“第二個問題,你既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又喜歡賣弄文學,帶著的折扇卻是一把白扇子,上麵毫無墨跡,這又是為何?”  方行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後的扇子,眉頭皺了皺,“我喜歡白扇子,又怎的了?”  “第三個問題,炸豆腐在巷子口,你們買完就該出來,可你們卻往相反方向走。那條後街上除了住戶可什麽也沒有。”  司空沈挑了挑眉,目光有些探究的打量方行,方行卻道:“我們初到京城!哪裏認得路的?”  蒼喬點頭,“最後一個問題,你看著夏雲卿幹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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