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係大發了。”蒼喬哇一聲,“住我們的地,喝我們的水,吃我們的飯。你們一軍營都是男的吧?那豈不是還娶我們的女人?” 樸明澤嘴角抽搐道:“我們可以自己運送物資!” “那還是住我們的地啊!”蒼喬道:“你們來三萬人,我們就少三萬人可住的地方。你們要付租金的呀!再者說軍營裏的人個個好戰,若是嚇著普通百姓了,你們要賠精神損失費的呀!還有你們喜歡吃海鮮吧?住河附近……那一條河才幾條魚啊?你們三萬人天天吃,吃光了怎麽辦呀!” 堂本在後頭就聽蒼喬一個“呀”一個“呀”的聽得他頭疼。他揉揉眉心道:“我們自然有軍規的,不會傷害老百姓,也不會添麻煩。” “話都是人說出來的。”蒼喬眨巴眨巴眼,“你們雖一言既出,可我們也是有權利懷疑的。” 好嘛,又被繞回去了。樸明澤陰沉著一張臉,這才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你看,這問題大不大?”蒼喬一攤手,說得理所當然,“所以這一條直接廢了吧。” “廢……”堂本瞪大眼,心說:你什麽人啊!你說廢就廢啊! “然後是第二條。”蒼喬一笑,“雖然你們沒公主,可是你們有皇子啊,皇子一樣可以嫁的。” 樸明澤一愣,“皇子如何嫁?” “該怎麽嫁怎麽嫁啊。”蒼喬無辜道:“嫁到老婆家來,這叫入贅!沒啥好沒麵子的,咱們也能如上賓款待,嗯,給個皇子待遇之類的吧。” 九王爺一口酒就差點噴了:好嘛,這裏到底誰說了算啊? 樸明澤皺眉,“皇子入贅,從未聽聞。” “這裏不就有咯。”蒼喬道:“什麽事都有頭一遭,要知道第一個人做出的第一件事一定能成千古佳話的!” 樸明澤就見蒼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將他之前定好的計劃打得是一團亂。蒼喬還沒說夠啊,繼續道:“至於第三條。” 樸明澤笑了,“第三條可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他還不信了這家夥會當著皇上麵拒絕這件事! 蒼喬卻是點頭,“沒什麽好說的,我可以去哦。” 眾人都是一愣,夏雲卿也愣住了轉頭看他。 蒼喬卻道:“不過我去了反而不利於兩國議和啊。” 堂本道:“此話怎講?” “我不如皇子公主,身份沒那麽高貴啊。可我去了地位又很微妙。”蒼喬道:“去了你們那邊,這若是出了什麽事,不好交代的反而是你們。” 樸明澤徹底氣樂了,“小喬先生會出什麽事呢?我等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我沒懷疑你們啊。”蒼喬道:“我若是水土不服呢?生鮮的東西我吃不慣啊,還有你們的東西太清淡了,煮個火鍋都不放油的吧?生雞蛋打在米飯裏直接吃,久了久了我怕出毛病啊。” 樸明澤一臉的陰晴不定,“你怎麽知道我們的飲食?” 其他人也是不解看蒼喬,蒼喬心裏還嘀咕:電視裏介紹日本美食不就這麽幾樣! 堂本道:“若是水土不服出了事,與我們何幹?” 樸明澤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堂本將人你個蠢材,這不是自己往別人陷阱裏跳嘛! 果然蒼喬笑顏如花道:“堂本大人,我此時將可能有的問題都說出來了,也就是你們也都知道了。既然知道,卻還是要我去,我當然樂意前往的。但出了事,你們豈不是招待不周?” 堂本“呃”了一聲,嘴裏嘰裏咕嚕大概是罵了什麽髒話。蒼喬見旁邊翻譯咬緊牙關沒吭聲,嘴角勾了勾道:“這三條沒有一條是有利於兩國議和的,倒不如說,根本是來找麻煩的。” 英宥此時也開口了,聲音低沉磁性道:“金樟王派你們來不過是試探,打了兩年沒分個勝負不過因為你們善水,占了個地勢優勢。上了陸地烏龜都比你們跑得快,此番卻是不知道低頭反而作繭自縛。” 九王爺慢條斯理道:“老實告訴你們,這兩年我們不是什麽都沒做光跟你們瞎轉悠。海軍基本已經訓練出第一撥人了,再跟你們打兩年,誰勝誰負就不知道了。趁現在來得及投降就投降吧,否則等我們殺上你金樟,那可不是這三條要求能打發走的。” 樸明澤臉色瞬息萬變,堂本臉也黑了。 蒼喬抱著個杯子笑嗬嗬,眾人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仁皇最後一錘定音,“樸先生不如再跟金樟王商量一下再做議和打算。” 樸明澤隻覺得背脊發涼,退到堂本身邊打量著大殿上的眾人。一個個雖都掛著笑,卻如埋伏最深的野獸,早就磨好了尖牙等著獵物上門。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後怕。 第40章 議和的事暫且被放下了,第二日就聽說樸明澤派人連夜送信回往了金樟。 不用談國事,剩下的就隻是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這事也落到了蒼喬身上,所以宜蘭京城的河邊,就見幾人排排坐,麵前放著釣魚竿頭上頂著鬥笠。 夏日的烈陽在腦袋上明晃晃的亮著,雖然坐在大樹底下但也沒覺得涼快多少。堂本將人長得虎背熊腰,打了個哈欠看河麵被陽光照出魚鱗般的波紋,一邊嘰裏咕嚕。 旁邊的翻譯拿著蒲扇搖著,一邊道:“堂本大人說,為什麽來釣魚?宜蘭沒有更有趣的事了嗎?” 蒼喬嘴裏叼著根草尖,架著二郎腿躺在樹蔭底下,聞言回道:“堂本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心靜才能感受萬物,感受自然。釣魚的樂趣可多了,還能改改堂本大人的暴躁脾氣。” 旁邊樸明澤幽幽看他,“既然釣魚樂趣如此多,為何小喬先生卻沒參與?” 蒼喬腳尖在虛空中點了點,微微斜眼朝旁邊看去。坐在河邊代替他釣魚的是夏雲卿,大大的帽簷遮擋了大半張臉,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顎,微微下垂的唇角。 “不如我們來比賽吧。”他突然道。 堂本終於提起了一些興趣,看他,“怎麽比?” “一個時辰內,看誰釣的多。”蒼喬道:“釣的最多的人有賞!” 堂本抽了抽嘴角,“賞什麽?” “隨便吧。”蒼喬眼睛轉回來,看著頭頂茂密的枝杈,“在原則之內的,不觸犯宜蘭法律的就行。” 樸明澤道:“你的意思是,隨便我們提?” 夏雲卿終於動了動,微微側過頭來。蒼喬慢條斯理嗯了一聲,堂本突然“喲西”一聲,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道:“小喬先生說定了不許反悔!” 蒼喬撐起身子坐起來,一屁股坐到夏雲卿身邊,笑道:“那就開始吧!” 烈日下,三個大男人正興致盎然。其實樸明澤對這個比賽並不怎麽感興趣,不過如果贏了能奚落蒼喬一下倒是不錯的,他拋出餌去靜靜看著水麵,斜眼見那頭夏雲卿和蒼喬靠的很近,夏雲卿好像說了什麽,蒼喬撇撇嘴神情懶洋洋的。 再看堂本,整個人是真的興致勃勃,眼睛瞪大直直看著水麵,光看他那小眼神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麽齷齪事情了。夏雲卿突然收起了魚竿,伸手攬了蒼喬腰身踩了旁邊樹幹借力一躍飛到了河對岸去,他在那頭選了個位置坐了,隨後重新拋出魚餌。 蒼喬臉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熱的。堂本遠遠看著,目光就有些發怔。 “大人。”樸明澤慢慢道:“我勸你還是別想那個心思。” 堂本回頭看他,陰沉道:“為什麽不能?” 樸明澤隻是看著對岸兩人,隔了會兒才道:“總之你得不到的。” 事實證明樸明澤沒說錯,一個時辰後,夏雲卿完勝堂本將人,樸明澤興致缺缺卻也比堂本釣的多。 “為什麽?”堂本不服氣的吼,“都是一條河!為什麽我就釣不到!” 蒼喬忍不住笑:“可能是大人的殺氣太重了。” 堂本卻是很輕易接受了這個理由,撫了撫胸口覺得好受了一些。點頭,“有道理。” 蒼喬差點就笑噴了。身側,一隻手突然牽住了他的,溫熱的手指,滾燙的掌心。骨節有力分明,帶著一種熟悉感。蒼喬一愣,轉眼看旁邊人,夏雲卿卻是目不斜視正看著前方,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前頭樸明澤和堂本還在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一行人往回走,夏雲卿另一隻手提著個魚簍,裏麵是鮮活的幾尾大魚,河邊的濕氣蔓延在兩人中間又迅速被陽光蒸發。蒼喬動了動手指,對方卻是扣得更緊。 “你說有賞的。”夏雲卿道:“我不要別的,隻要這個。” 蒼喬別扭,低聲道:“這樣很奇怪。” 夏雲卿看他,“到今天過完為止,你都不能鬆手。” 蒼喬撇嘴,“小孩子心性。”夏雲卿眼眸沉了沉,“大哥想讓我做更大人的事?” 蒼喬一愣,隨即耳朵迅速紅起來一路蔓延到脖頸。他不吭聲,卻是感覺到對方的眼眸一直定在自己身上。接連兩次做過不該做的事後,兩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急劇上升。蒼喬想裝作不知道,卻在每次要成功的時候又會被對方提起來。 他搞不明白夏雲卿在想什麽,兩人明明是兄弟。還是說宜蘭已經開放到這種程度了? 雖然他的靈魂是另一個人,對夏雲卿也並沒有親兄弟的感覺。但這並不代表這幅身體就真的和夏雲卿沒有糾葛。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他喜歡呢?他有些煩惱的皺眉——果然長得太帥是一種罪啊。 回了內城,蒼喬看到幾個士兵打扮的人正在趕城裏的流浪漢。堂本在前頭回頭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百姓的?”說著還學前日仁皇的話道:“國有民所以才為國。” 蒼喬輕描淡寫,“這些流浪漢太有骨氣了,士兵隻能強製趕他們去吃飯而已。” 樸明澤和堂本將人同時想:這算睜著眼說瞎話的最高境界麽? 夏雲卿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些流浪漢,他很清楚這其中有幾個是會功夫的而且功夫還不弱。英宥突然清理這撥人是為了什麽?寒月宮的事有線索了? 一行人回了皇宮,找了個大花園坐下開始烤魚。魚肉的香味很快傳的整個花園和前廊都是,夏雲卿無奈道:“哥,在這裏烤好像不太好。” 他的手還緊緊抓著蒼喬的手,另一隻手拿著根木簽將魚在火上翻來翻去。蒼喬靠在他旁邊聞著香味口水直流,“沒關係,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堂本他們要這麽做的。” 翻譯蹲在旁邊識趣的沒有將這句也翻譯過去,那堂本聞著魚香隻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話音未落,就聽前廊傳來聲音,“禦廚今日做烤魚嗎?怎麽這麽香?” 蒼喬循聲抬頭,就聽又一聲音道:“以廚房的距離來看,香味是不會飄到這裏來的。” 那聲音低沉磁性,光聽聲音都能想象那人沉著的臉。 果然,就見前頭很快走來兩人。走在前頭的是三皇子司空言瑾,一身錦衣華服,金腰帶金頭冠,一身的貴氣。跟在後頭的是英宥,身側一把大劍,穿著布甲蹬著長靴。 “你們……”言瑾一眼看到蒼喬,就覺得眉頭抽搐,隨後看到篝火和烤魚,隻有扶額的衝動,“你們可知這裏是皇宮大臣最常經過的地方!” 蒼喬看他,“不知。” 言瑾瞪他,“不用問又是你提的好主意!” 蒼喬心道:我沒提,我隻是這麽想就這麽做了。 英宥卻是道:“聞起來不錯,要是有酒就就好了。” 言瑾轉頭看他,還沒開口,蒼喬卻是道:“剛才堂本大人也這麽說呢。” “哦?”英宥冷冷一笑,“我宜蘭的好酒豈是他金樟能喝到的?今日倒是讓他開開眼界!” 說著突然對三皇子身後的侍從道:“去廚房拿好酒來!” 隨後,局麵突然就變成了英宥和堂本將人拚酒,言瑾幹坐在一旁想了半天:他剛才好像和英宥在商量什麽事情……什麽事情來的? 夏雲卿釣的魚很多,還足夠幾個人來吃,言瑾也不管了,聞著那香味就覺得肚子饞蟲叫。抬手對身後侍從道:“去把八皇子也找來。” 哪知八皇子沒找到,九皇子司空沈倒是來了。那侍從小心翼翼回稟:“半路上遇見九皇子……” 言瑾對著司空沈哼一聲,“真是便宜你了。” 司空沈撩袍坐下,與英宥招呼幾句也是喝了起來。樸明澤看著麵前一群人和樂融融,十分奇怪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演變成了這樣的局勢? 再之後,九王爺路過花園被酒味引了過來,從皇上書房出來的慕容雅被蒼喬眼尖的發現也拉了過來。花園裏人越來越多,喧嘩聲終於驚動了仁皇。 等仁皇和大皇子司空明到時,花園空地上已經空了一壇子上好的佳釀。 司空明氣得頭發根根豎起:“這究竟怎麽回事!” 仁皇卻是伸手一攔要上前嗬斥的他,笑道:“罷了,何必少了大家的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