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呢?”仁皇看向另一頭跪著的五個男人,那五人麵相就不如蔣戟好了,一個個長得凶蠻猙獰。 那五人沒搭理仁皇的問話,司空明怒道:“大膽!皇上在問你們話!” 那五人中的其中一個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英宥站在一邊冷哼,“倒是有些骨氣。” 蒼喬突然道:“有骨氣嗎?幫著外族打自己人這可不是骨氣。” 他這話說的毫無預兆,所有人都是一愣。蒼喬卻是緊盯那五人麵容,包括蔣戟的。隻是蔣戟不過微微挑眉,一聲不吭,那五人卻是麵色大變。 “誰、誰告訴你……” 蒼喬啊哈一拍手,“果然是這樣。” 那五人麵色又是一變,有些搞不懂蒼喬的行為是怎麽回事。他們被弄的有些糊塗,紛紛轉頭去看蔣戟,蔣戟隻道:“一群蠢貨,所以我才總說那家夥用人不當。” 仁皇端著茶杯喝茶,不說隻聽。蒼喬道:“喂喂,你自己也被抓住了哦。” 蔣戟一笑,那笑容十分好看,仿佛夜空裏突然亮起的明星,“這一輪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輸了就要認罰。”蒼喬順著杆子爬,“不說點秘密來聽聽?” 蔣戟哈哈大笑,“夏大少爺說笑了,你這一石二鳥如此完美,想必許多事已經不用我說了吧?” 蒼喬點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這倒是啦。”他毫不知謙遜為何物,眨著眼道:“那我來說,你聽聽有哪裏不對?” 蔣戟點頭,“洗耳恭聽。” “你們是寒月宮的這一點沒錯,不過你和他們不是一夥。”蒼喬指指蔣戟,又指指那五人,“你的目地隻是偷戒環,而他們的目地是抓走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麽,但寒月宮想挑起宜蘭和金樟大戰卻是絕對的。如你們的願,現在金樟和宜蘭已經崩了,戰火必將一觸即發,你們下一步又想怎麽樣呢?” 蔣戟笑道:“你有說的權力,我有聽的權力,可我沒說我會回答。” 蒼喬嘖嘖兩聲,“明天科考就會開始,這個節骨眼兒上將我關進大牢顯然不想讓我插手什麽事。你們想引起科考混亂?之前死的那幾個書生是方行殺的吧?也就是科考開始之後還會有書生接連受害?其實這是個好辦法,隻要放出謠言說皇室庇護我夏蒼喬,對受害學生不聞不問,仁皇在百姓心目中的名聲自然會一落千丈。” 蔣戟有些笑不出來了,隻是默默看著蒼喬。仁皇勾起嘴角,臉上表情似乎是極為滿意。 蒼喬繼續道:“其實這些謠言你們早就放出去了,方行在堂上說的那些‘傳聞’可讓我印象深刻呢。” 蔣戟慢條斯理道:“用戒環引出我,用你自己引出寒月宮另一幫人,放出消息你被兩殿關押保全了仁皇名聲,原來不是一石二鳥,是一石三鳥啊。” “錯錯,是四鳥。”蒼喬擺手道:“還有我不再是夏家繼承人,將夏家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了真正有本事坐的夏雲卿。” 旁邊司空沈突然道:“其實你完全有這個實力接手繼承人。” 蒼喬卻是聳肩,“沒興趣。”話畢,他又看向蔣戟,笑的是一臉無辜,“寒月宮想讓宜蘭內憂外患,把賭注壓在我身上實在太抬舉我了。不知我的這個方法有沒有讓寒月宮失望呢?” 蔣戟苦笑,“是寒月宮小看你了。” “所以說傳聞不能盡信的呀。”蒼喬無辜的咂嘴,隨即道:“蘭花派明明是反賊卻一直沒了動靜,倒是你們寒月宮想盡辦法要造反,莫不是你們合並了?” 第47章 慕容雅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前人說過這句話,但他此時很想說:聽夏蒼喬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和在場的眾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麽夏蒼喬就是能那麽輕輕鬆鬆的把別人的想法都看破,甚至還能算計到別人沒算計到的地方? 蔣戟此時也是同樣想法,他看著蒼喬無辜的笑臉愣了半響,突然道:“我想整個寒月宮都不是你的對手。” 蒼喬謙虛的捂臉,“不要這樣說,我會害羞。” 蔣戟:“……” 但很快蒼喬又道:“方行不就整到我了?人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要想卑劣方法,你們還是有潛力的。” 蔣戟苦笑:“這可不是什麽好話。” 蒼喬聳肩,仁皇恰到好處的一放手中茶杯。杯座輕叩石桌麵,咯的一聲。花園裏一時寂靜下來。 “你們真的與蘭花派合作了?”仁皇聲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熱,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他隻是靜靜看著花園裏跪著的一眾人,那五人說不上話來,隻是怕多說多錯。蔣戟卻是眯了眯眼。 “若是說了,我等便是寒月宮的叛徒。”他道:“寒月宮的叛徒會有怎樣的下場想必你們也很清楚。” 蒼喬想起宜香園那兩姐妹說的,寒月宮有專門的中間人,也有專門處理叛徒的暗殺者。暗殺者都在暗處,甚至就在身邊,讓人防不慎防。 司空沈突然道:“若是將你們都關起來,隨後放出消息去,你們猜寒月宮會不會相信你們寧死不屈?” 蔣戟轉頭看他,眼神淩厲了幾分,“好卑鄙啊,九皇子。” 司空沈道:“對付卑鄙的人,本就不用君子。” 穀小在後麵有些擔心,悄悄扯了扯夏雲卿的衣擺:“二少爺……那個人救過我,不能……不能從輕發落嗎?” 他聲音不高,但周圍的幾人都聽清楚了。英宥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夏雲卿。 夏雲卿有些為難,這事並不是他說了可以算的於是他抬眼去看夏蒼喬。 蒼喬早就看見了穀小偷偷摸摸的小動作,此時看到夏雲卿為難的目光看過來,便知道有事想求。 他咳嗽一聲,道:“穀小,偷偷摸摸說什麽呢?” 仁皇、司空明以及司空沈都朝他看了過去。穀小臉一下紅了,緊張的結結巴巴。 “那個,大少爺……我……他,這個人他救過我。”穀小將那晚的事簡略說了一下,蒼喬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來的,他轉頭看仁皇。 司空沈神色有些不悅,遙遙看向穀小。穀小心裏一緊,半個身子朝夏雲卿背後躲了躲。 “若是蔣公子能合作,自然是從輕發落的。”仁皇說著,突然抬手,“將那五人先關下去。” 蔣戟皺眉,看著那五人被拖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顯然是極不信任的,甚至已經是看背叛者的眼神。 待到五人離開了花園,蔣戟長歎氣,“這不是讓我背叛者的名頭坐實了嗎?” 蒼喬笑眯眯看他,“趁這個機會棄暗投明豈不是好事?不是每一個造反的人都能有改過自新的待遇的。” 蔣戟看他,“你這是在招攬我?” 蒼喬輕輕捏著手指,似乎隨意道:“我準備在京城開家自己的店麵,差一個掌櫃的,你做不做?” 蔣戟被逗笑了,“說正經的?” 蒼喬放下架著的二郎腿,手肘撐在膝蓋上俯身看他。月色下,蒼喬笑眯眯的眉眼變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眼底似乎流轉著吸引人的光,完美無瑕的臉一半投影在月色中,一半有著陰影。 他雪白的衣服下擺被夜風扯起又落下,黑發垂落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蔣戟的胸口。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會保住你的命,但你從此以後便是我的人。” 夏雲卿下顎抽了抽,好半響才忍住了拉開兩人距離的衝動。他看著蒼喬抬起頭來,嘴角斜斜揚起有些惡作劇的味道,蔣戟卻是沉默了。 “有夏大少爺這句保證,是不是也意味著皇家的保證?”他說這話時,看向的是仁皇。 司空明一愣,連司空沈也愣住了。兩人齊刷刷去看仁皇,本以為仁皇不會答應,仁皇卻是鎮定自若的點了頭。 “就依了蒼喬的話。” 司空明眉頭一皺,猛地看向坐在仁皇身邊的夏蒼喬。仿佛他們才是一對父子,仁皇像是寵著最疼愛的幺兒一般,司空沈則是很快收斂了所有情緒,依然是一張微微帶笑的溫和的臉,眼裏卻又有著什麽一閃而過。 蔣戟其實也震住了,他雖聽說過皇室對夏蒼喬庇護有佳,卻不想真的順從到這種程度。他微微皺眉,看向夏蒼喬。 “若是我以後又回去寒月宮呢?” 蒼喬卻是道:“你要回去就回去咯。不過到時候可要看看他們會不會信你。” 蔣戟被梗了半天,最終發現自己已經落入了死胡同出不去了。他好半響才長長歎出口氣來,“前後都是死,我還有得選嗎?” “誰說的?”蒼喬嘖嘖咂嘴搖手指,“你若是棄暗投明,保你前途無量。” …… 事已至此,蔣戟死撐著不開口對他自己並沒有任何好處。相反,就算他寧死不屈,寒月宮的人也不見得就真的相信他會君子到最後。 深吸了一口氣,蔣戟終於鬆口,開始講起他所知道的關於寒月宮與蘭花派的事。 “寒月宮原本的稱號是江湖驛站。” “江湖驛站?”蒼喬好奇眨眼,“那是什麽?” “驛站通常能互相傳遞消息,或者將消息傳遞向其他地方。寒月宮擅長收集各種消息,再將消息賣給需要它的人,以此來籌集資金。因為從不販賣虛假消息,所以在江湖上的聲望很高。” 眾人都是點頭,這裏一眾人都是從未與江湖打過交道的,其中細節自然不怎麽清楚。 “原本我們隻是做著這樣的買賣,可一年前寒月宮來了一個人。”蔣戟回憶道:“因為是冬天,對方帶著兜帽遮著麵紗,穿的也很厚實,幾乎看不出他身形體格來,也看不到容貌。那人來了寒月宮之後被宮主招進屋裏詳談了整整一天,第二日那人便離開了,隨後寒月宮的動向就變得奇怪起來。” 看樣子蔣戟也並不知道事情的全部,隻道:“我所知道的,隻是寒月宮突然開始朝各地的蘭花派發放消息,隨後蘭花派的幫主來了寒月宮,宮主與他又是一整日的詳談。再之後,蘭花派的造反行動突然變得緩慢,並且開始配合寒月宮。宮主對我們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派了幾個信得過的人來了京城。” 蒼喬看他,“你是其中之一?其他還有誰?” “一個是方行,一個是已經死了的尹山,還有一個人……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但一定就在京城之中。” 蒼喬道:“你們來做什麽的?” “宮主的原本命令是找尋一枚戒環,因為蘭花派在京城的眼線眾多,很快就發現那戒環在你身上,尹山假扮小偷想從你哪裏將戒環偷走卻被你發現,後來他又發現你和這戒環似乎有什麽必然聯係,所以自作主張想將你抓走。” 原來是這麽回事。蒼喬摸摸下巴,“穀小說你殺了尹山。” “因為他暴露了。”蔣戟道:“一旦暴露了身份事情隻會變得麻煩,我隻能將線索斬斷。再者說,他也違反了宮主命令。但尹山的作法又得到了另外一人的讚同,那人也主張將你綁回去,剛才那五個人便是他的手下。” “那人在哪裏?”得知蒼喬始終會有危險,夏雲卿有些焦躁問道。 “我不知道。”蔣戟搖頭,“我們是分頭行動的,我隻偷戒環而已,人我不感興趣。” 蒼喬突然一捂臉,“這麽說那人對我有興趣?長得帥真是大罪過!” 原本好好的氣氛,被蒼喬這麽一攪合全沒了。花園裏是死一般的寂靜,隔了會兒,仁皇鎮定自若的端起茶杯想喝茶掩飾一下,卻發現杯子裏沒水。 “來人。”他打破沉寂道:“沏茶!” 事關宜蘭危機,閑暇等人都被避退很遠,仁皇這一招呼,遠遠那頭有人趕緊應道:“是!” 氣氛稍微活絡了一些,蔣戟幹咳了一聲繼續道:“之後的事,你們都清楚了。” 蒼喬看他,“也就是說京城除了方行,還有一個人在暗處。寒月宮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戒環?那蘭花派呢?” “蘭花派變為了寒月宮的眼線,負責監視使節團到京發生的一切事情。蘭花派的幫主現在也失蹤了。” “失蹤?”眾人莫名,“為何會失蹤?” “這我不清楚。”蔣戟搖頭,“你的事被方行回報給了宮主,宮主下的新命令是若你妨礙到金樟和宜蘭大戰,便想辦法困住你。” “困住?”司空沈此時開口道:“為何不是除掉?” 蒼喬也想問同樣的問題,被司空沈搶了先,他隻好點頭啊點頭。 蔣戟道:“聽說是那神秘人說的,先不要傷了你。” 蒼喬道:“你是說,最先找你們宮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