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非常健康活潑,請放心。所有柏拉圖武校的理念都是讓孩童在大自然中得到鍛煉,學員們的年齡太小,不應該總在冷冰冰的智能體能器械裏鍛煉體能。”


    伊斯瓦拉校長邊走邊介紹到,他們一行人很快走到一個巨大寬闊的操場上,那裏放置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器械,而且對著一片極為開闊壯麗的山景,施康底建在四周最高的一座丘陵上,所以有“一覽眾山小”的風景。


    “大操場的風景還是那麽美,沒有變過。”伊登微微抬起頭,感慨道。


    “任何星球本質是一個宇宙生命,一個活體,自然的山川河流都帶有特殊的能量場和磁場,柏拉圖的山川經過設計,讓人體能在自然中吸取能量。”年邁的校長繼續說道,“好的戰士不僅僅是擁有強健的體魄,而是一種身心的平衡。”


    卡爾基微笑了,他顯然很認同這番對未來年輕騎士教育理念,這讓他想到在般若瀑布下的池塘裏暢遊的歡樂。


    “熱愛大自然會帶給人類一顆溫暖友善的心靈,最好的戰士不能缺少的就是這樣心靈。”團長有感而發,“我們並不隻是高效殺人的機器。”


    所有人都微微點頭,認同他的觀點。


    “他們兩個人就在那裏。”伊斯瓦拉校長指示了一下。


    他們來到蓋亞送來的這群孩子跟前,卡爾基一眼就認出了裏恩的兩個兒子,因為無論是體格、容貌還是氣質,他們都肖似年輕的裏恩執事。


    當卡爾基在芒星城簽署和平協議時,鑒於前幾次都是蓋亞人主動打破和平,他要求過蓋亞提供權貴的子女作為人質,結果蓋亞政府在扯皮良久後,竟然把陣亡的柏拉圖叛將的孩子們,送回柏拉圖當人質,一共送來了27個孩子,其中就有剛剛喪父的海因茨·施瓦茨元帥的三個孩子。


    這些穿著黑色鬥篷的孩子們就這樣在星艦上跨越1400多光年,來到了“父親之邦”柏拉圖。他們在引導下走在地麵光滑如鏡的空港走廊中,開啟了未知的人生。


    6歲貝拉·施瓦茨和其他11個小女孩,被送到白納福熙宮中撫養。


    而剩下的男孩子們則組成了施康底武術學校的一個班級,這也是四大騎士團的武術學校中唯一一個人種混雜的班級,當然了,年齡混雜不是問題。柏拉圖的武術學校本身都是各個年齡的男孩混雜一起,12歲之後才必須上正式的軍校了。


    “希施瓦特,多沙加,過來!”


    穿著習武便服的兩位兄弟熱情地奔跑到來者到麵前,他們兩人相差年齡不小,看起來足有五六歲那麽大。將滿10歲的希施瓦特已經開始有少年高挑的身型了,但4歲的多沙加看起來還是一團孩氣


    卡爾基看著麵前一對非常漂亮的兄弟,由於他們兩個都是混血兒,容貌相似,卻出現有趣的對比——希塔育是深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而多沙加則是金栗色的頭發和淺褐色的眼睛,真是一對典型的蓋亞兄弟。


    “喔,你們好!裏恩竟然給兒子取了典型的柏拉圖白虎騎士的名字。”卡爾基帶著意外的笑容。


    “你是?……”希施瓦特已經有一個十幾歲少女那麽高了,他繼承了父親高大的身軀,但腰身非常纖細,穿著係腰帶的習武服,已經顯出玉樹臨風的姿態了。


    “我叫卡爾基。”卡爾基想了想,“你的父親海因茨曾是我的上級指揮官。”


    “這是白虎騎士團的卡爾基團長和伊登執事,他們兩人特地來看你們。”伊斯瓦拉校長很和善地對兩個孩子說道。


    “卡爾基叔叔!”多沙加立即說道,小男孩看起來擁有歡愉動人的性格,和他淺色的眼眸和頭發相得益彰,“還有……伊登叔叔。”


    希施瓦特隨之也略有羞澀地打起招呼。


    “呦,他們的柏拉圖語還真不錯!”伊登向卡爾基輕輕說了一句。


    被人叫“叔叔”對柏拉圖男人而言是多麽奇怪的感覺,兩個金發的大男人相視而笑,柏拉圖星上已經瓦解了傳統父係家庭,“叔叔”這個詞太怪異了。


    “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就能說流利的柏拉圖語!希施瓦特的劍術也很出眾。”老校長說道。


    “爸爸給我們請了柏拉圖語的老師,還有劍術老師。”希施瓦特有一種蓋亞貴公子的優渥氣質,他是一位元帥的兒子,他因此而驕傲。


    “他們很習慣這裏的生活,簡直跟騎士團的武校學員沒有區別,對希施瓦特這樣的大男孩,我們還不必花太多精力去照顧他的生活,他們是很優秀的武士苗子,不愧是前執事的兒子。”伊斯瓦拉說道。


    卡爾基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看到他們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他始終對裏恩的自殺心懷愧疚。


    當他知道裏恩的三個孩子都被蓋亞聯合政府送來作為人質時,就計劃來施康底武校拜訪了。


    “去吧!你們回去繼續進行劍術練習吧。”


    一頭銀發的校長指示兩個孩子返回自己的小組。


    於是,卡爾基看著他們拿著短小木劍在跟自己的夥伴們互相比劃,學習近身格鬥的技巧。四歲的多沙加還在一旁玩球,顯得非常可愛。


    而希施瓦特已經看上去很有幾分功夫,在跟一位黑皮膚小男孩用木劍對戰時毫不怯場,手腕有力地轉動回轉,像是會隨時轉鋒刺殺一般。在躲避和進攻時,他的馬步紮得非常穩,一看就是古典武術的高手。


    “噢,希施瓦特的功夫可真不錯!”在一旁觀摩孩子們玩耍的卡爾基讚歎了一句,“裏恩是一位近身搏鬥的高手,他顯然遺傳到了父親的武力。”


    “你就是為了看裏恩的孩子才特意來的?”在一片孩童打鬧的喧囂熱鬧之前,兩個人攀談起來。


    “是的。”


    “原來,你一直對裏恩在向你投降後自殺耿耿於懷。”


    “因為我還是一個扈從的時候,跟他一起打過第二次刻托戰役的地麵戰,算曾有生死之交了。”


    “卡爾基,有時候你的心思細得真嚇人!”伊登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軍人都很少在家,施瓦茨多年以來常駐梅西耶,他死在星際前線,孩子都未必會有多悲痛,你卻一直在自責。”


    “是的,軍人跟家庭的關係是淡漠的,就跟如果我有兒子,有一天,假如我陣亡了,他會渾然不知。我們從生命的第一天起,隻有對柏拉圖軍隊的職責和義務,直到最後一天。”


    伊登沉默了,心想:軍隊裏的紀律、命令和服從太多,而卡爾基似乎比所有人都更有感情。


    “有人傳言你年輕時很多愁善感,看來是真的,我都不敢想象一貫雷厲風行的卡爾基多愁善感是什麽樣子。”伊登打趣道。


    “不不,我已經不再那樣了,我現在隻是兔死狐悲。”他望著這一群在大操場上瘋狂追跑打鬧,或者進行各種體育鍛煉的小男孩,他們臉上洋溢著一種無憂無慮,超級快樂的童年氛圍。


    “兔死狐悲?”


    “對,裏恩曾經是蓋亞最高的戰將,他死後被聯合政府追封元帥,舉行國葬,表麵上極盡哀榮,無限風光。然而,喧囂的塵埃落地之後,孩子卻被當作人質送回我們這裏……因為他在蓋亞軍隊實則無根無基,也沒有與蓋亞權貴聯姻,他隻是一個工具。我們武將在任何地方,都難免僅僅被當作一個工具人。”


    “這是叛徒裏恩理所應當的結局,聖人可對你寵愛有加,很多人都這樣說……”伊登說道,“你竟然得到了一艘最新的旗艦作為結婚禮物,這可是破例的。有人說這是聖人的意思,安撫你被降級之事。”


    “我有利用價值罷了。”卡爾基立即冷冷地說了句,他們並不知道聖人曾經下令處死過他,隻要他敢抗命。


    “我知道你不好受……”伊登明白降級這件事對卡爾基打擊很大,“但無論如何,你不能整天把不滿掛在臉上,伊拉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


    “軍人應該避免貝利撒留的命運……”[1]


    伊登執事聽到卡爾基低下頭喃喃自語。


    卡爾基此行的目的隻是來看一下裏恩的兩個孩子,探望完,他就客氣地同伊斯瓦拉校長打好招呼,就離開了。


    他和伊登再一同走下山,他看著腳下古樸的石質台階似有心事。


    蓋亞政府把混血的柏拉圖小孩都扔了回來,這裏麵沒有蓋亞權貴的孩子,可見蓋亞人並不想真正履行三年的和平協議。


    如果蓋亞人違約,以聖人嚴厲苛刻的性情會怎樣處置這些孩童人質?


    卡爾基抬起頭看著四周的綠樹如蓋,透明而朦朧的光線穿透樹枝,顯得非常幽靜。


    他不敢再想下去。


    在遙遠蒼茫的數千光年之外的宇宙深空中。


    一支柏拉圖運輸艦隊從m30星雲帶附近的行星礦區起飛,向柏拉圖星如電光般飛去。


    這支運輸艦隊由50架asura-150組成,這種外表如一個巨大的長條形帶著翻翼的運輸艦是柏拉圖用來運輸“水精礦”和各種礦藏的常用艦型。


    這是一支小型的運輸艦隊在黑暗宇宙中飛速飛行,對柏拉圖或是蓋亞雙方而言,都是日常之景,因為雙方係統都需要大量能源用以維持。


    在起飛之前,是一副有趣的畫麵,蓋亞礦業公司的人員操作吸泵式運輸帶往柏拉圖的運輸艦上送上大量的“水精礦”能量塊,這是為了履行《芒星城和約》的協議內容。


    在裝載完畢後,柏拉圖艦員用了嚴格的檢查程序,以保證沒有蓋亞人的滲透,全艦有各類掃描和探測裝置,能穿透性偵測出任何有體溫的物體,所以即使蓋亞軍人身穿最好的戰鬥盔衣躲藏其中,也是會被起飛前的全艦檢測發覺。


    而且,有數百台被稱為“電子警犬”的智能探測器,以超靈敏的嗅覺在全艦到處偵查,再次確認一遍,這種智能探測器極為靈敏,任何外來物品和人員都逃不過偵測。


    與此同時,航行全程都不斷有人工智能的衛兵機器人巡視運輸艙。


    之所以探測和監控如此嚴密,是因為運輸艦非常龐大,但是全體艦員相對很少,各種型號的運輸艦,最多機組成員也就二十幾人,巡邏和設防都靠戰鬥機器人和迷你無人機。


    例如,卡爾基趁亂從芒星城逃出的那架虎鯨式運輸艦是蓋亞軍方最小的運輸艦,機組滿員隻有6人,當天5個人就可以放行了,柏拉圖運輸艦係統也是如此。


    以往雙方運輸艦隊都是在各自的勢力範圍內起飛,而如今柏拉圖運輸艦必須在蓋亞的礦業基地起飛,要是混入蓋亞的戰鬥人員,後果可不堪設想。


    在運輸機編隊中有一架“滄龍19號”,asura-150有16名機組,滄龍19號的艦長夏塔是一位30歲左右的東亞麵孔的女性,她身穿運輸艦隊的寶藍色製服,顯得非常帥氣。右邊胸口上有一個展翅的金色鷹徽,代表她是該艦的艦長。


    “沙卡韋,塔拉查還好嗎?他剛才臉色蒼白,嚇我一跳。”


    她詢問副艦長沙卡韋,副艦外貌是一位黑白混血兒,他製服上的鷹徽是銀白色的。


    “他已經去醫療室休息去了。”沙卡韋答道。


    塔拉查是“滄龍19號”的一位年輕的積載官,先前在蓋亞礦區裝載五千萬塊1立方米體積一塊的“水精礦”能量塊時,運輸管突然爆裂,打碎了很多能量塊透明盒,一旦流出氣液態的“水精礦”接觸空氣後,就立即汽化,會產生一定的放射性物質。


    雖然塔拉查按照操作穿上了防護服去處理這件事,但事後他還是覺得有些難受,經過醫護官的檢查,認為他身體無礙,但作為一個敏感的年輕人,塔拉查依舊覺得有異樣。


    [1]指的是6世紀羅馬帝國名將貝利撒留晚年乞討之事,現代曆史學家大多認為是杜撰,然而貝利撒留晚年下獄並失寵是史實。卡爾基從裏恩的遭遇裏看出,武將隻有一時之用,之後難免卸磨殺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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