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這幾個年輕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紹。對方一行四人都來自市委喬遷辦,小陳全名陳宇,是喬遷辦的助理,享受副科級待遇,雖然年紀輕輕,但也算是這群人裏的領導;那個小姑娘叫於正紅,是個辦事員,大概也就不到20的年紀,長得嬌俏可愛,性格比較天真,步閑庭隨便套了套她的話,她就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說了;另外兩個也都是辦事員,一個叫高興全,一個叫徐斌。高興全長得又高又胖,徐斌長得又矮又瘦,兩人站在一起很有喜劇效果。    原本喬遷辦的主任隻定了陳宇和於正紅一起過來,不知道怎麽著,那一胖一瘦組合非得跟著來。於是最後便四個人一起上路了。    於正紅沒說,步閑庭也知道原因,恐怕還是鮮花太美麗,招蜂引蝶了。    “我叫步閑庭,他叫李……”想了一下,李玄霸的名字太霸氣側漏了,而且保不準這裏還有個精通曆史的,未免引起懷疑,他隨口道:“李三。”雖然他其實想說李王八,但想想雙方的武力值對比,終於還是沒敢。    瞄了一眼趙王殿下,對方沒有什麽表情,似乎並不反對自己給他改了名。不過想想也對,他在家裏確實排行老三,叫李三也沒錯啊。    步閑庭放下心來繼續編:“我們都是雲蘿城金嗓子戲班的演員。”    他記得在那檔案上看過訣戶村的地圖,這個村被三個縣城包圍,其中離這裏最近的是雲蘿城。步閑庭的智商不算特別高,但從小學到大學他的考試成績總能獨占鼇頭。全因為他擁有過人的記憶力,雖然不至於到過目不忘的地步,可是他的長時記憶保存量大,保存時間長久。哪怕再生僻的知識,隻要看個兩三遍他就能永久在腦海裏留下記憶。所以曆史這個專業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別人背曆史背得死去活來,他卻易如反掌。    於正紅還是不敢拿正眼瞧步閑庭,隻是不時用眼角餘光掃過去,又馬上低頭:“閑庭信步,真是好名字。”    步閑庭淡笑:“於同誌過獎了。”    這幅郎情妾意圖有人看不順眼了,高興全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前麵就是訣戶村了。”    眾人一看,這村子四麵環山,依山而建,看起來就像被蔥翠的群山環抱著一般。村口一條小溪橫臥而過,溪水清澈,溪流較急,漫過了河邊的低地。另有一棵參天大樹佇立在村門邊,樹幹約有兩人合抱粗細,應該長有五、六百年了。    走近了一看,村門外立了塊石碑,上麵隱約刻有三字篆書,但因年代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步閑庭隻大概看出了“戶”和“村”字。    “風水學中坳處有河是吉壤,這村口正處在山坳處,理應五穀豐登、人畜興旺,怎麽會這麽蕭條?”步閑庭裝了一回高人。    於正紅似乎很驚訝:“步同誌還懂得風水玄學?”    步閑庭:“略懂,略懂。”    高興全不屑道:“什麽風水玄學?不過是封建迷信!我看你不是什麽戲子,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吧?”    “信則有,不信則無,信不信由你。”步閑庭也不與他計較,高人嘛,總得有高姿態。    ·    村裏的建築布局奇特,從外表看都是明清時期的風格。雖然房子不多,也就三、四十棟的樣子,但都建得非常密集,房與房之間一般相隔也不過1米。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許多房子並沒有建在平坦的地方,反而多花費了些功夫打造地基,就為了能跟其它房子緊密地團結在一起。    步閑庭感到這有些古怪。他們那個年代,土地資源匱乏,“握手樓”林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可這訣戶村明明山坳處還有許多空曠地方,為什麽房屋非得擠在這方圓一公裏內呢?    他們六人進村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村中土磚房裏透出點點昏黃燈光,零零星星的,頗有點飄渺陰森的感覺。    陳宇似乎之前曾經來過這裏,熟門熟路地領著眾人往村長家中走去。    村長家與別的房子略有不同,別家都是土磚建的房子,一般都隻有兩層,隻有村長家是三層樓的青磚結構。並且左右兩邊又再建了兩幢二層小樓,三座房之間有樓橋連接,構造奇特。    步閑庭想畢竟是一村之長,這座房子足以體現他在村裏的地位。    陳宇敲了敲村長家的大木門。步閑庭仔細看了一下,這房門竟然用的是整塊的黃花梨!上麵的鬼臉紋清晰可見,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顯得扭曲猙獰。    “吱呀呀~”古老的木門緩緩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張形容枯槁的臉:“誰啊?”油燈搖曳的燈光打在那溝溝壑壑的臉上,頗有些驚悚的效果。    陳宇道:“阿婆,我們是市委喬遷辦的。請問村長在家嗎?”    “哦。村裏頭有人家辦喜事,他出門去了。你們進來等吧。”那老婦人拉開門,讓他們進去。    “啊~~”一進門,於正紅便發出一聲尖叫。步閑庭頓時有了歐美恐怖片的既視感。    “那、那個……”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前方。    進門後有個天井,穿過天井就是正堂。眾人順著於正紅的手指向正堂望去,最先進入眼簾的,赫然竟是一口朱漆紅木的棺材!    一般人家正堂裏也就擺放些家具,信佛信道的也頂多再加個神龕。可這家人竟然將棺材放在大廳內,莫不是正好家裏在辦喪事?但想想又不可能,剛剛這老阿婆說村長去辦喜事了,一般來說要是自己家有白事的話是不會去參加喜宴的,怕衝撞了。    胖瘦高矮組合也是麵有菜色,冷汗直流,怕是驚嚇不輕,比人家小姑娘好不了多少。除此之外的三人卻表現得比較鎮定,步閑庭自己不用說了,他看過訣戶村的資料,這是當地的一種習俗。當一個老人去世後,另一個老人還活著的時候,後輩們就把過世老人的遺體存放到家中,並存放一口空棺材,等待另一老人過世後一起同葬。    大廳裏放著的棺材,恐怕是村長家先人的遺體,或者隻是一口空棺。雖然看到棺材,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步閑庭倒並不害怕。    步閑庭估計陳宇之前應該來過訣戶村,所以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害怕。    至於那個拽得要死的熊孩子,連“神仙”的大腿都敢拽,不分青紅皂白就跟著穿越過來,這天底下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害怕?!    因為三人表現得挺鎮定的,於正紅這才發現自己有點失態,訥訥道:“抱歉……”    那老阿婆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外麵人不習慣,正常的。你們坐吧。”    大廳挺寬敞的,雖然放了一口棺材,卻還能再擺下幾張長椅。雖然造型簡樸,但步閑庭是個懂行的,一眼就看出這是明代製的黃花梨實木椅,是個古董,價格不菲。沒想到這深山老林的,竟然還藏著些寶貝。    步閑庭大大方方地坐下了,順便撫摸把玩了一把,明代黃花梨啊,一個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坐上一次!    李玄霸就坐得更理所當然了,大馬金刀地坐在那,霸氣測漏,雖然那椅子是三人座的長椅,卻沒人敢坐他旁邊。陳宇毫不猶豫選擇了跟步閑庭擠一擠。    於正紅與那胖瘦組合是坐立難安,隻虛應了一聲,卻沒有坐下。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嗩呐鼓樂之聲。    老阿婆道:“是辦喜事的隊伍。”    可是,從虛掩著的大門望出去,眾人分明看到這隊人披麻戴孝。        第5章 異聞1鬼村之謎三        這明明就是送葬的隊伍,算什麽喜事?!    於正紅畢竟是小姑娘,現在的氣氛如此詭異,她早被嚇得麵無血色。高興全自己也冷汗直流,卻還在逞英雄:“小紅,別怕。有、有我在呢。”    此時門外的送葬隊伍,突然扔了個枕頭,那枕頭不偏不倚正好從門縫被扔進來,滾了幾下,落在了高興全的腳下。他被突然來的這一出嚇破了膽,慌慌張張地把那枕頭踢開。    那老阿婆見了,忙道:“罪過罪過。年輕人,你不應該踢它,這是我們這的習俗,出殯路上要將逝者生前枕的枕頭扔在路中間,這樣它晚上才不會再回去睡覺。嗨,你怕是要倒大黴了。”    高興全原本就被嚇得六神無主,聽這老阿婆這麽一說,頓時抖若篩糠,渾身的肥肉震得跟波浪似的。眼看就要渾身抽搐、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步閑庭正好就坐在他旁邊,下意識將他扶住。但他完全低估了這胖子的重量,非但沒將他扶住,還被壓在了下麵。    陳宇和徐斌忙過來搶救,可惜暈過去了的胖子,就跟山一般重,陳宇和徐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將他推動。步閑庭在下麵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嘖。”不太耐煩地聲音。高挑瘦削的男孩走了過來,一把提起高興全,隨手甩到了天井。    眾人都完全愣住了,完全隻能仰視著他。這少年是大力神轉世麽?合兩個人之力都沒能推動的大胖子,他提起來卻舉重若輕,並且還扔出去了八、九米遠。好像提的隻是一個棉花包。    陳宇最先回過神來,忙過去查看高興全有沒有受傷。幸好,這胖子皮厚肉多,起到了緩衝的作用,也沒受什麽傷。    陳宇正欲責備李玄霸不知輕重,回頭看到李玄霸傲然睥睨的眼神,“咕嚕”一聲咽下了一口唾沫,順便把到嘴的話也一起咽了下去。    步閑庭總算喘上了氣,待喘順暢了,爬起來,這才不情不願地向李玄霸道了聲謝。怎麽說自己也是個講文明樹新風的好青年,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可惜對方連個正眼也沒給他。    尼瑪!熊孩子,拽啥拽!不就是高一點、力氣大一點、出身好一點麽?!    ·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村長終於回來了。    “老頭子你可算回來了,家裏來客人了。”老阿婆迎上前去。    “嗯。”村長淡淡應了一句,臉色不太好。    村長看上去年約六十。聽老阿婆的語氣,他們兩人應該是夫妻,但他臉上的溝壑卻不如阿婆明顯,兩人更像是母子。    “怎麽?不順利?”老阿婆見自己丈夫臉色不好,便問了一句。    村長搖了搖頭,愁容滿麵。但見有這麽多外人在,便沒有跟妻子多說什麽,隻囑咐她多做點吃的,招呼客人晚上在家裏吃飯。    老阿婆卻另有打算:“福壽家不是擺喜宴嗎?不如……”    村長考慮了一下,最後同意了妻子的提議:“陳同誌,你們看天色不早了,有什麽事吃過飯再談吧。你們來得突然,我們也來不及做些什麽好東西招呼你們。正好今天村裏福壽家辦喜事,擺了宴席。不如你等下帶他們一起過去,也好把晚上這一頓解決了?”    “這……”陳宇有些猶豫:“我們突然來訪,會不會太唐突了?”    “沒事。你就放心吧,我們村裏人好客。紅白喜事越多人參與,越熱鬧,我們越高興。”    考慮到他們這次來得確實突然,而且人數也多,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人家招待他們,他用眼神谘詢了一下眾人的意見,見沒人反對,便點頭道:“那就麻煩村長安排了。”    又想到還暈倒在地的高興全:“可我這同事怎麽辦?”    老阿婆道:“不妨事,他就是膽子小被嚇得厥了過去。把他扶進裏屋裏,讓他休息一會,我們回來的時候給他帶點吃的就是了。”    陳宇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可將這200多斤死沉死沉的胖子搬走的活……眾人都看向李玄霸。    可人家趙王殿下拽得很,是你們這些大膽刁民能指使得動的麽?    最後陳宇、徐斌、步閑庭三人連抬帶拽總算把這座肉山給弄進了裏屋。徐斌那小身板,估計還不如於正紅有力氣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這可把步閑庭給累慘了。腹誹道,小畜生真沒同情心!也不懂得什麽叫助人為樂。我代替雷鋒叔叔鄙視你!    ·    上世紀八十年代,許多偏僻的地方都還沒有通電,訣戶村這種深山老林的地方就更加不會有電了。村長提了個白紙燈籠在前麵走,後麵浩浩蕩蕩跟著一群人。於正紅膽小,夾在幾個男同誌中間,不知道為什麽大家有誌一同,默認讓李玄霸殿後。    白紙燈籠搖曳的昏黃燈光,讓這座靜謐古樸的小村莊,看起來更增添了幾分陰森與神秘。    因為這裏的樓房都挨得很近,所以沒走多久,就來到了辦“喜事”的福壽家。    隻見大門上貼著一個白紙剪成的雙喜,眾人頓時覺得脊背一寒,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福壽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在門口迎接賓客:“村長來了?這幾位是?”    村長介紹道:“這幾位是市裏來的同誌。”    “快!快!快!快進來!”福壽聞言朝他們一行人上下打量了一會,那雙眼在昏暗的油燈燈光下,看起來竟然發出亮光。那眼神就跟餓了許久的野獸看到獵物一樣。    步閑庭抽了抽嘴角:“嗬嗬,還真的是很熱情好客啊。”    眾人進了屋,裏麵果然是靈堂的布置。想到當地的風俗,步閑庭估計這家的另一位長輩應該是最近過身了,可以和之前已逝的長輩合葬,是喜喪。在他們這裏也算是一件喜事了。隻是沒想到這裏風俗這麽奇怪,靈堂布置得還帶點喜宴的感覺。    大堂正中依然是白色的雙喜,下麵是一對“新人”的照片。旁邊點著兩根白色的大蠟燭。    那應該是兩位先人年輕時的結婚照,“新郎”穿著傳統的長袍馬褂,頭上一頂黑色氈帽;“新娘”著民國時期的繡花龍鳳褂,頭戴鳳冠。兩人皆表情木然,雖然是黑白照,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兩人的臉色白得像紙,卻又打上了過份濃重的腮紅;鮮紅的嘴唇在黑白照上,表現得竟似烏黑。    這樣的環境下,見到這樣的照片,感覺氣氛更加陰森可怖。    倒是沒見靈堂裏應該有的棺材,步閑庭想應該是剛剛已經出殯下葬了。    對著這樣一對“新人”,眾人怎麽吃得下飯?於正紅撫著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連筷子都沒有碰一下。徐斌和陳宇也不比她好多少,隻草草扒了點飯,但是沒見他們咽下去。步閑庭倒是勉強吃了點;隻有李玄霸如入無人之境,一個人包辦了整桌飯菜,另外還添了十碗飯。    步閑庭頓悟,難怪這熊孩子力氣大的跟個起重機似的,原來他們家一直拿他當豬來養啊?    又聯想到自己的經濟能力,步閑庭當即決定一定要盡快將這個大麻煩甩掉!自己就算賣身給國家,終生致力於穿越事業也不夠養這敗家吃貨啊!    眾人沒有吃興,趙王殿下又是一副秋風掃落葉之勢。沒多久,他們便打包了點吃食,回村長家了。    ·    推開房門,大堂裏卻不見原本躺在地上的高興全,就他那“偉岸”的身材,就算隔著一個天井也絕對能一眼看到。    村長夫人解釋道:“剛剛我兩個兒子回來了,見那位小同誌躺在地上,怕他著涼了,就將他扶進裏屋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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