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也沒想過會這般容易,一開始他隻是想趁著他跳下水到其他人入水那段空白期遊開碰運氣的,卻沒想到湖下竟有一處隻容得下小孩子鑽過的洞,他鑽過去後隻需要借著礦泉水瓶聯通水麵保持著需要的空氣不聲不響堅持到他們離開就可以了。    不過,這天氣呆個一天在水中倒是不冷,就是太折磨人了,要不是心中那股莫名的堅持太強他也沒辦法呆到現在的,隻求後麵的事情能夠一切順利吧。從地上爬了起來,安溪眯著眼看向那棟廢房,眸光微閃,須臾,蹲下身把礦泉水瓶等可能泄露痕跡的東西撿起,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月下的背影竟隱隱帶著幾分孩童的歡快。    安家    程明隻覺得安宸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沉重而冰冷,銳利的正如足可殺人的利器,隻需輕輕劃過,自己就會血流滿地。幾乎下意識的,程明就把呼吸都放的輕緩了,嘴裏用著最正常的語速讀者報告上的內容。    “……據警方調查,從那名死了的綁匪身邊不遠處的手槍可以推測,是少爺在和其中一名綁匪糾纏中失手殺了綁匪,驚慌失措之下聽見了警笛聲反射性就扔下手槍慌不擇路的倉皇而逃,不慎跌入了湖中,警方搜救了一天都不見少爺的蹤影,應是半途被人救上了水,警方會繼續在周圍人家查尋大少爺的消息。”    “知道了。”    僅僅三個字,在一名父親聽見一個兒子可能身亡的報告後隻說了這三個字,這讓程明知曉自己該離開的同時隻覺得心寒體冷,到底要怎樣的人才能夠對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哪怕隻是一個陌生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十年也該有點感情了吧,可這人,連仁義基本的詢問一聲都沒有。    退出了書法的程明在對上了樓下焦急等待的蘇平後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這讓當了一輩子安家管家的蘇平已經微微佝僂的身形激動的顫抖起來,忍不住衝上來去質問安宸,幸而被蘇平的兒子和程明拉住了。    “爸爸,你知道老爺的脾性的,萬萬不可衝動啊。”    “是啊,蘇老爺子,你也是看著老爺長大的,該知道老爺他那脾性不是好說話的。”    “脾性?什麽脾性?少爺是老爺的兒子,血脈相連的兒子!他怎麽能、怎麽能問都不問一聲?”    蘇平是從安溪的爺爺那時候就在安家的,從小看著安宸長大又怎麽會不知道安宸的性子?隻是他為安溪抱不平啊,那個他自小照看到如今的少爺,老太爺和夫人的過早離世讓少爺被迫提早長大,一點一點的把對老太爺和夫人的依戀都移到了老爺身上。    本來見著老爺親近少爺他滿是欣慰,想著這對父子對彼此都是依靠。卻不想才短短四年不到的光景,老爺就再次對少爺漠視到如此程度,他知道老爺在生老太爺的氣,可是少爺何辜?為何要受到老爺如斯對待?    蘇平那赤·裸裸的質問讓程明和蘇慶都沉默了下來,少爺對老爺滿心滿眼的孺慕和依賴,老爺對少爺的疏離和冷漠,這些他們都一一看著,同樣的不解和滿心猶疑,但他們隻是為人做事,沒資格去插手他人家務事。    另一廂,安家書房內。    沒有開燈,周圍的黑暗淡淡籠罩,安宸站在窗口望著漆黑的夜空,閃亮的星辰璀璨耀眼,隻是都抵不過那抹無底的墨黑,好似再亮的光芒也無法印上那雙冰冷無波的眼,無垠的薄涼。    *    晚上的樹林總是衍生出說不清的恐怖色彩,窸窸窣窣的聲音,風撫過樹葉到處都揚起了沙沙聲,好似四麵八方都有什麽東西蜂擁而來,潘騰起心底的恐懼,越發扭曲了視覺,黑色的影子搖曳,仿若下一刻就會有鬼魅之影騰空而顯朝著你撲過來。    就在這種地方,一個矮矮的黑影摸索而行,突的,矮影一個趔趄往前撲倒,除了肉體撞擊地麵的聲音外什麽都沒有,沒有痛呼沒有驚叫。就在矮影摔下的頃刻,有什麽在密密的樹林中閃耀而過,就如同月下的波動的水紋。    從地上爬起來,安溪看了一點就跟被反向折斷的膝蓋處,隻見那裏靜靜躺著一塊嬰兒腦袋大小的石頭,有些棱角,上麵沾染了一些還未幹的血跡。沒有太過在意,安溪把膝蓋上滲出的血液抹幹淨就要站起來繼續走,卻突的發現了不對勁。    亮,太亮了!明明是黑夜,月光還被密密麻麻的樹木擋住了,隻有樹葉間灑下的幾點光屑,可現在雖然說不上大白天可也不暗,就和黃昏時辰的光線差不多。    安靜的從地上爬起,安溪謹慎而小心的往四周看去,卻發現樹林早已不是那個樹林,因為他確定,他走的那個樹林,觸目之際沒有任何溪流,而現在,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一條清澈的小溪水聲潺潺,不遠處,斜陽映山水接天,正是逢魔時刻。    這裏是哪裏?難道他摔了一覺就把腦子中的時間段給摔沒了?明明他的記憶很清楚的告訴他現在是晚上,可為何有太陽?還有那些層巒疊起的高山,廣闊無際的湖泊,拂麵微風涼爽的絕對不像是在夏日……這分明和他走著的樹林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止。    鬼撞牆?壓住心裏泛起的毛毛,安溪屏住了呼吸,順著溪流走了下去,直到太陽越來越沉下,天空隻浮著幾絲橘紅色的紅燒雲而他依舊沒有回到原點後,安溪才鬆了口氣笑自己竟因為重生一事而變得迷信了。    雖然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他又是怎麽到這裏的,但不得不說這地方太能夠勾起人渡假的欲·望了,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在小溪旁邊不遠處自成一個池塘那般大小的水潭邊的石頭上坐下,深呼吸一口,吸入肺部的空氣清新的好似完全沒經曆過汙染,清澈的一眼見底的水流更是讓本就饑渴非常的安溪直接用雙手捧著喝了點。    在又悶又熱的天氣中走了那麽久,安溪早就覺得渾身粘膩不堪難受的緊,現在眼前出現了一條看上去就覺得涼爽舒服的小池塘會幹什麽?當然洗個澡把自己弄幹淨了,於是,脫下衣服,直接穿著褲子入了水,半點都不吝嗇水源,畢竟旁邊還有溪流。    等覺得差不多了,安溪爬上岸低頭看向了已經喪失了知覺的膝蓋。那裏,褲子早就破了幾個大口子,膝蓋被割出了好幾條傷口,深且長,皮開肉綻,裏麵還夾了一些細碎的石塊,再加上剛剛的泡水,看上去慘不忍睹。    就近撿了塊小石頭磨薄了在衣服上劃出一道口子撕下了一塊布,浸入水中搓洗幹淨後仔細的把傷口擦幹淨,待把小石塊一顆顆挑出來後,擦掉鮮血就放任著讓血自己幹涸了。    躺在草地上,精疲力盡的安溪很快就在一塊足有一成年人高度的大石頭後麵睡著了,直到一聲靠近的水聲想起,安溪立即警醒,腦袋探出石塊,那人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金發碧眼,輪廓有些深,是個二十三四歲的男人,此刻正雙手合在一起捧著水喝著,待喝完後就對著安溪笑容燦爛的友好揮手。    “喲~~”    抿了抿唇,安溪半絲不為男人的笑容打動,隻是沒有感情起伏的開口陳訴了一個事實,“這水我剛剛洗過澡。”    男人的笑容立即僵在了嘴角,臉色發青:“……”第 5 章  風吹過,樹葉婆娑出沙沙的聲音,男人嘴角抽搐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從幹的發澀的喉嚨間擠出了話語,“你開玩笑的吧?”    安溪安靜的回望著他,在男人越來越僵越來越青的臉色中驀的笑了開來,無辜的如同純潔的羔羊,“我當然是在開玩笑。”然後,等男人臉色緩和到半途,猛的沉下了臉,冷冷的童音聽上了脆脆的異常動聽,“我看著像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專門找人開玩笑的人嗎?”    “……嘎?”男人此刻的臉色要青不青要白不白的,就和沒來得及調勻的調色板似得,看著有幾分搞笑,尤其是半開的嘴和被掐斷在咽喉中幹幹的語氣詞,為其添上了幾分滑稽。    沒有想到遇見的小孩看著白白淨淨的跟個金童似得性子卻那麽惡劣,男人的目光從男孩狼狽的衣衫上滑過,再看男孩明顯比衣服幹淨了許多的臉蛋手腳等裸·露在外的肌膚,就算心裏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但也由不得男人不相信這男孩大概應該是真的洗過澡了。    一想到自己剛剛喝了別人的洗澡水,男人就覺得自己胃部排山倒海了起來,可對著男孩安安靜靜的目光,男人又覺得自己若是吐出來就是小題大作太不淡定。想著自己英明一世卻被一小毛孩捉弄到了,男人心裏更是比貓抓了還要騷癢難熬。很想教訓一下男孩又覺得和個比自己小一半年齡的孩子斤斤計較也太小心眼了,一時之間,臉色扭曲的愈發詭異起來。    而這邊安溪倒是老神在在氣定神閑,隻要想到以後和安宸不再有關係他就覺得輕飄飄的做什麽都有趣,盡管這地方太詭異這男人也莫名,盡管以後的生活前路一點都沒著落,但安溪就是渾身輕鬆的心思都快活躍過頭了,是以才會有剛剛的捉弄。這就像是買了十幾年彩票終於中了頭等大獎,恨不得亂蹦亂跳的舉著喇叭大喊出他的喜悅,無關性格無關年齡,僅僅隻是太高興了。    兩人就那麽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一人不滿一人平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之間,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和潺潺溪流聲之外安靜極了。    “姚卓!”    一聲女孩子的嬌喝聲打斷了兩人遙遙相望,破空的鞭子快速滑動抽向了男人,靈動而迅速。可鞭子快男人更快,安溪都沒有看清楚男人的動作就突覺剛剛還和自己隔了一個池塘距離的男人已然到了自己身旁。    這年頭甩鞭子的人並不多,畢竟大多喜歡用槍械這類殺傷力大又使用簡單的武器。安溪有些好奇的望過去,持鞭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明豔動人的臉龐上此刻滿是怒氣。卻不像是真正的憤怒,更似一種帶著朦朦朧朧少女情緒的羞惱,而她羞惱的對象,很顯然就是他身邊這位名為姚卓疑似混血的男人。看來是這男人的桃花債了。    一身騎馬戎裝勾勒出少女高挑的身材,長身細腰尤為誘人,大大的杏眼神采奕奕,長而卷的睫毛撲扇著纖細的柔美,盯著男人浮現出明顯的情愫如火的熱烈,隨即又有幾分直白的惱意,“姚卓,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為什麽不肯接受我?”    “我說大小姐啊,不接受你就是因為不喜歡你唄,還需要問為什麽?”姚卓一屁股坐在了安溪的旁邊草地上,吊兒郎當的回著少女的話,直白露骨半絲不留情麵,尤其是帥氣的臉上流動的譏諷更是比直接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臉上更加傷人。    杏眼立即充斥水汽,泫然欲泣卻在最終忍住了眼淚,泛紅的眼眶,少女倔強的咬住了下唇瞪著姚卓,開口質問道:“你說你不喜歡我,可是為什麽要吻我?”沒有經曆過感情的少女芳心總是太輕易就淪落,花前月下暫相逢,朦朧的燈光下一個溫柔熱烈的吻,深情輕許,從此便是一眼萬年。    似乎還嫌傷對方傷的不夠,姚卓惡劣的挑唇,完全不顧少女暗許的芳心撒下一道道傷痕,“不吻你,怎麽能夠躲開你爸手下那些人呢?別忘了,我是一個小偷,是去偷你爸那套價值連城的珠寶的!”    小偷?這讓一直沉默的安溪有些驚訝,這年頭連小偷都成為一個職業了嗎?還說的如此光明正大,是對自己太自信還是對警察太沒信心?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想,應該二者皆有吧。    “不,你騙我!”激動的否定了姚卓的話,少女盡管傷心但卻沒有因此而喪失該有的理智,“爸爸告訴我了,那日你並沒有偷任何東西,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任何掩飾,你吻我不可能是為了躲避爸爸那些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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