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夏澤有點什麽事,母親都特別緊張。稍微有點頭疼腦熱,母親就給夏澤請了假,讓他在家裏好好休息。明明有時候夏澤是裝病,母親也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副配合的樣子。可他呢?不要說裝病了,他就是真病了,隻要能下了床,母親就趕著他去學校。這些也就算了,母親還讓他平時什麽都讓著夏澤,到底誰才是哥哥?夏凱趁著父母沒注意偷偷的瞪了夏澤一眼,無聲的罵了一句,“討厭鬼。” 夏澤突然抬眼,視線和夏凱相對,夏凱頓時被嚇了一跳,心虛的轉過了頭。夏澤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重新垂下了眼。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誰也沒有注意,夏誌成一直等周含清說完,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看向了夏澤。 “以衡從國外回來了,你舅舅剛剛打電話給我,說以後每周末以衡會安排出時間給你補課。今天放學後你哪裏都不要去,以衡會去學校接你和你舅舅吃個飯。” 夏誌成後麵說了什麽,夏澤完全沒有聽進去。他的腦海整個被“以衡回來”這幾個字占據。夏澤驚疑的抬起頭,脫口道:“表哥怎麽這麽早回來?他不是月底才回來嗎?” 夏澤記得清楚,上一世池以衡回國的時間是四月底。也是舅舅安排表哥給他補課,他和表哥才在日常的相處中喜歡上了彼此。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表哥這麽早就回來了? 夏誌成不滿的瞪了夏澤一眼,“以衡什麽時候回來是他的事,你記得放學等著以衡就行。如果讓我知道你又去哪裏胡鬧,小心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誌成,你不要老是嚇唬小澤。” 周含清立刻一幅老母雞護崽的架勢擋在了夏澤的麵前。夏誌成知道周含清對夏澤一向溺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周含清轉過視線,試探的開口道:“小澤你怎麽知道以衡是四月底回來?是聽你舅舅說的?” 夏澤現在腦海裏全是池以衡回來的消息,對於周含清的這種試探根本懶得搭理。他又一次的沉默讓周含清顯得尷尬幾分,夏凱忿忿的看著,眼神變得更加的不虞起來。 早飯還沒吃完,夏澤就沒心思待下去了。匆匆的換了一身衣服,夏澤徑直離開了家,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夏澤!” 夏誌成氣的要死,周含清趕緊出言安撫,不需要有人提醒,夏凱已經乖巧的湊到了夏誌成的身邊。 “父親,不要生哥哥的氣了,哥哥也是著急去上學。” 夏誌成的一腔怒氣在看到小兒子乖巧的模樣時全都消失不見,他欣慰的摸了摸夏凱的頭,夏澤要是有夏凱十分之一的懂事就好了。 第4章 相逢 夏澤沒有去學校,一個人在馬路上晃了一個上午。 路過報亭的時候,夏澤一掃眼看到了《財經周報》封麵上池以衡神采飛揚的大幅照片,裏麵有池以衡的一個專訪。夏澤還記得上一世池以衡回國前也接受了《財經周報》的訪問,這篇稿子刊登在了五月的第一期。如今時間雖然有了變化,但事情似乎還是沿著上一世的軌跡在走,夏澤苦笑,他不知道這算好還是壞? 捧著買來的《財經周報》,夏澤找了一處長椅安靜的坐在那裏看了起來。池以衡的訪問裏麵很多內容涉及到了經濟方麵,他看的是稀裏糊塗,但這並不影響他從中看出池以衡對未來的野心。和訪問刊登在一起的是池以衡的幾張照片,照片上的池以衡英姿俊朗,對著鏡頭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夏澤一直都知道池以衡很英俊,這幾張照片更是突出了他全部的優點。夏澤的視線落在了照片上,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上一世他死後池以衡的樣子。記憶中的池以衡麵色蒼白,眼神空洞而絕望,精神更是頹然的厲害。每天都把自己逼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靠著一口氣撐著才沒有倒下。夏澤垂下眼,掩去了其中的難過。如果說早晨聽到池以衡回來,他閃過一絲心動,想要再次靠近池以衡的話,那麽一切的情不自禁都在看到這幾張照片之後清醒了過來。 池以衡值得更好的,更好的女人或者男人。對方要比自己優秀,比自己溫柔,比自己聰明,比自己能活的久一點。他隻要站在一邊看著池以衡幸福就好。他希望池以衡永遠都是照片上這樣神采飛揚的樣子,永遠不要出現他記憶中不人不鬼的模樣。 池以衡…… 夏澤的手撫摸過照片上池以衡的臉,低頭溫柔而虔誠的在池以衡的唇上親了一下。 池以衡,對不起!池以衡,我愛你! 小心的收好了雜誌,夏澤拎著包拐向了學校的方向。上一世在池以衡的監督下,他拚盡全力終於考上了大學。這一世雖然沒有池以衡,他也想要靠著自己努力一把。一路胡思亂想,等到夏澤趕到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快要上課了。校園裏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夏澤所在的班級位於學校的最後一棟教學樓,離著學校大門頗有一段距離。據說一則是因為離得馬路遠比較安靜,另外也是為了高三的學生收收心,沒事別總想著往外跑。 夏澤邊走邊懷念的看著校園裏的一切,拐角處,一個身影朝著他跑了過來。 “夏澤,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打你電話怎麽一個都不接?” 說話的是一名瘦高的少年,校服敞著,滿臉的桀驁。夏澤皺了皺眉,又是一個他不想看到的人。對方名叫周子昌,和夏澤同級但不是一個班,是夏澤過去的狐朋狗友之一。說來,夏澤和周子昌勉強還算的上是親戚,周子昌的姑姑就是周含清,他是周含清哥哥的小兒子。因著周含清的這一層關係,夏澤過去和周子昌著實不錯,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在夏澤知道了周子昌是周含清特意安排在他身邊,為的就是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之後,他就再沒搭理過周子昌。 眼見周子昌已經跑到跟前,夏澤不得不停下腳步。 “周子昌,有事?” 名為周子昌的少年沒注意夏澤的冷淡,嘻嘻哈哈的湊了過來,一胳膊圈住了夏澤的脖子。 “不高興?是不是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夏澤向來隨心所欲慣了,當下冷著臉掙脫開了對方的胳膊,不耐煩道:“昨天什麽事?” 周子昌小心的觀察著夏澤的表情,提示道:“徐陽啊?他昨天甩你一巴掌,我都跟哥幾個說好了,就等你過來,放學堵著他教訓一頓,讓他長長教訓,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怎麽樣?” 周子昌一副表功的神色,夏澤心中不爽,昨天那巴掌是怎麽一回事他自己知道,沒想到會把徐陽牽扯進來。 “和徐陽無關,是我自己的事。” 周子昌明顯不相信,“他打你可是全班都看到了,你還打算忍著啊。你要是怕鬧大被姑父知道,咱們就小教訓一把,不會給你惹事的。” 夏澤聽了他的話幾乎冷笑出聲。哪回他打架父親不知道?父親要是不知道不教訓他,周含清怎麽出來做好人?夏澤心裏不耐煩,就想要打發走周子昌,又有幾個身影跑了過來。 “怎麽回事?周子昌、夏澤快點,哥幾個還等著呢。” 過來的這幾個都是熟麵孔,是經常和夏澤玩在一起的人。夏澤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子昌已經搶著三言兩語將夏澤的意思說了一遍。 “怎麽?這件事就算了?”開口的男生人高馬大,體形魁梧,叫馬天磊,是校籃球隊的,和夏澤關係最好。 夏澤點點頭,“算了吧,真和徐陽無關。” 夏澤這樣說,眾人雖然覺得這種息事寧人的態度不像是夏澤的風格,但既然他本人都不願意追究,他們也懶得再鬧騰。幾人說話間,上課鈴聲響了。馬天磊嘿嘿一笑,“正好,不用去上課了,我訂了個包廂,哥幾個一起去。” 以往就是這樣,幾個人混在一起,不是逃課就是打架。夏澤想要開口拒絕,卻被馬天磊拖著走了。 “走走,夏澤你別想跑。” 馬天磊力氣大,一路拖著夏澤走到了幾人最前麵。避開了眾人,馬天磊低聲道:“夏澤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怎麽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還是出國的事,你老子要是不同意,實在不行讓我老子出麵提一句?” 馬天磊的父親馬文中和夏誌成都是海城的副市長,隻是一個分管教育,一個分管經濟。相同的背景,馬天磊和夏澤的關係在幾人中算是最好的。上一世他在國內上大學,馬天磊高三結束直接被送出了國,兩人也都一直保持著聯係。 馬天磊的關心不似作偽,夏澤搖搖頭,“和出國沒關係,我想好了,不出國就不出國,依著家裏的意思,考大學算了。” 馬天磊古怪的看了夏澤一眼,“真要考大學?”他心裏信不信是一回事,麵上卻是很給夏澤麵子,攬著夏澤道:“今天是已經晚了,幹脆最後玩一把,明天開始哥們親自督促你複習。” 夏澤本來不打算去什麽包廂,但馬天磊這樣說,他也不想掃興。再說一想到池以衡會來接他吃飯,夏澤隻想逃避,他還沒做好準備麵對池以衡,能躲一天是一天。 幾人熟練的翻牆離開了學校,馬天磊訂的包廂就在離學校不遠。那裏是海城一家十分出名的私人會館,幾人都是那裏的常客。不需要服務生帶路,幾人熟門熟路的拐進了事先預定的包廂。昏暗炫彩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響,所有的一切都讓夏澤不適的皺起了眉。算上上一世死後的時間,他已經太久沒有來過類似的環境了。即使在上一世,他其實也不怎麽喜歡這種鬧騰的環境。若非身邊的朋友都習慣來這來,而他不想顯得太過不合群,他其實更願意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呆著。 酒水、飲料、小吃、果盤,馬天磊點了滿滿一大桌。隨著服務生退下,負責這一片的領班笑眯眯的走了進來。跟在領班身後的是十幾名妝容妖豔身著各式製服的漂亮女孩。 馬天磊不在意的掃了一眼,看向夏澤,“怎麽樣?” 夏澤兩世都對女人不感興趣,漫不經心道:“你們隨意,我不喜歡。” 坐在夏澤左側的是和他玩的好的另一名少年白曉齊。和夏澤的精致馬天磊的魁梧不同,白曉齊長的十分可愛,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聽了夏澤的話,白曉齊大笑著揶揄道:“夏澤你還是個雛吧?這可不行。你前幾天不是過了十八歲生日了嗎?也該成年啦,要不要哥哥幫你找一個?” “滾!”夏澤不客氣道。 白曉齊的話顯然代表了眾人對夏澤的認知,夏澤的反應更是讓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有了這段插曲,加上夏澤臉上明晃晃掛著的不喜,最後留下的幾名女孩頗有眼色的沒有湊到夏澤身邊去。隨著女孩們的加入,眾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包廂內很快熱鬧了起來。夏澤不管是對喝酒還是女人都沒興趣,唱歌又沒心情,隻是一個人窩在角落,無聊的玩著手機遊戲。 馬天磊唱完了一首歌,拎著一瓶酒湊到了夏澤的麵前。 “夏澤你是不是和周子昌鬧別扭了?” 夏澤和周子昌的關係不是秘密,周子昌能混進他們這個小圈子,也是靠著夏澤。馬天磊別看長的人高馬大,其實心細的很。自從他們進了包廂,夏澤就沒和周子昌說過話。 夏澤搖搖頭,含糊道:“沒事!” 馬天磊的視線狐疑的在夏澤臉上轉了一圈,實在看不出什麽,隻得作罷。 一堆人越玩越嗨,誰也沒有注意時間的流逝。就在夏澤被眾人起哄著唱歌之際,包廂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夏澤抬頭隨意瞟了一眼,頓時僵硬的愣在了那裏,心髒砰砰砰的開始激烈跳動了起來。 池以衡! 包廂門半敞著,走廊內的光線打在池以衡的身上,從夏澤的方向看去,池以衡正冷著臉,麵無表情的打量著在座的眾人。許是直接從公司出來的緣故,池以衡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裝,越發顯得身高腿長,氣勢迫人。他的出現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包廂內的喧鬧停了下來,隻剩下音響發出的背景音樂。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池以衡大步的朝著夏澤的方向走了過來。 夏澤呆呆的看著越走越近的池以衡,隻覺得整顆心仿佛被什麽揪住一樣,疼的厲害。他根本沒有做好見到池以衡的準備,不管他之前說了多少遍要遠離池以衡,在池以衡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後,他才發現他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他必須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製著自己不要失態,不要直接撲到池以衡的懷裏。 夏澤出神間,池以衡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沉聲道:“夏澤?” 夏澤沒有說話,池以衡皺了皺眉。離得距離近了,池以衡能清楚的聞到夏澤身上混雜了酒味煙味和香水味的怪異味道。夏澤的沉默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喝多了一樣,池以衡心中的怒氣再也無法壓製,一把將夏澤拉了起來。在馬天磊咋呼的“你是誰”的質問中,池以衡當著眾人的麵將夏澤拖到了包廂自帶的浴室中。 “表哥……”夏澤的稱呼淹沒在了浴室門被重重砸上的聲音中。 池以衡根本不打算聽夏澤講什麽,他徑直將夏澤推到了玻璃隔開的淋浴下麵,直接將淋浴打到了冷水,對著夏澤衝了起來。 “清醒了嗎?” 池以衡表情難看的靠著門,冷聲對著夏澤道。 冰冷的水衝在身上,夏澤渾身凍得發抖。可他沒有任何的掙紮,隻是呆呆的站在淋浴下麵,強睜著眼睛看著池以衡。 第5章 逃跑 包廂內,馬天磊幾人麵麵相覷,彼此都在用眼神問著一個問題:剛剛那是誰? 周子昌第一時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猶豫道:“好像是夏澤的表哥。” “表哥?” 周子昌點點頭,說:“池家的人。” 馬天磊幾人恍然大悟,池家的獨子一直在國外讀書,難怪他們不認識。幾人思及池以衡剛剛的表情,互相擠擠眼,夏澤估計慘了。馬天磊猶豫的看了一眼浴室的門,想了想這畢竟是夏澤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參合進去。在同身邊的幾人招呼了一聲之後,馬天磊主動帶頭離開了包廂,免得夏澤一會出來尷尬。周子昌有點不想走,周含清幾次特意叮囑他,讓他注意著夏澤和池家人的來往,他想等等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馬天磊不滿的拉了他一把,壓低聲音,“你怎麽回事?” 周子昌僵硬的笑了笑,被馬天磊拉著一起離開了包廂。 “清醒了嗎?” 浴室內,池以衡冷著臉又問了一遍。 夏澤低著頭沒有說話,池以衡眉頭緊皺,看著夏澤的目光更加銳利。為了接到夏澤,他特意推了下午的會,早早的趕到了學校,沒想到居然撲了一個空。這還不算,夏澤的班主任告訴他,夏澤從昨天中途離校之後就再沒回來上過課。要不是一個自稱夏澤同桌的男孩告訴他,中午看到了夏澤出現在學校,而且夏澤逃課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這間私人會館,他估計也找不過來。 說起來,池以衡對夏澤的了解並不多,他從高中起就被父親送到了國外,一直讀到了碩士畢業才回了國。池以衡出國時,夏澤還不到十歲,兩人一個高中,一個才上小學,本身就沒什麽共同話題。再加上池家那些年一連串的辦喪事,夏家借口小孩子會受驚嚇,並不怎麽願意夏澤親近池家,兩人的感情可謂是平平。池以衡出國後,雖然每年都回國,但夏澤和池家的疏遠已成習慣,池以衡也不是每次回國都能見到夏澤。 這些年來,池以衡對夏澤所有的了解都來自父親的講述。在池父的眼中,夏澤行事雖然任性肆意,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鬧,並沒有圈子裏一般二代子弟們的惡習。用池父的話來講,男孩子嘛,這個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有點小脾氣很正常。像池以衡這種完全不需要家長操心,自己將自己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的反而是池父眼中的異類。 池以衡在見夏澤之前,已經做好了夏澤不會乖乖跟著他去池家的心裏準備,但他是真沒想到夏澤會躲著不見他,逃課來這種地方。聞聞夏澤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想想外麵那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池以衡很難將父親口中的夏澤和眼前的夏澤聯係在一起。夏澤才剛滿18歲,是誰帶他來的這種地方?居然還找小姐,他以為成年了就沒人管他了嗎? 這些念頭在池以衡的心中一閃而過,池以衡板著臉等著夏澤的回答。可夏澤的沉默仿佛一種無聲的抗拒,池以衡的表情越來越冷。他努力的壓下了心頭的怒氣,畢竟他不是夏澤的父親,不適合在這裏太過教訓夏澤。再說想到自家父親還在家裏盼著夏澤,他也不想和夏澤的第一麵就鬧得十分不愉快。 這樣想著,池以衡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的放緩了語調,說著:“出來吧。” 夏澤沒有動,依然低著頭,視線盯著地板不知道在想什麽。冷水衝刷下,夏澤的衣服全部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露出了少年修長而柔韌的身體。許是太冷,夏澤忍不住瑟瑟發抖,可他卻是固執的盯著地麵,就像是沒有聽到池以衡的話一樣。 夏澤這幅可憐又倔強的樣子落在池以衡的眼中,池以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想想夏澤的成長環境,姑父忙於仕途估計沒多少心思放在夏澤身上,夏澤的繼母也不可能對夏澤實心實意,夏澤長成這個樣子多數也是外部環境的原因。池以衡想到父親每次提及早逝姑姑時的語氣,態度也就緩和了下來。他主動上前關了淋浴,伸手掰過了夏澤的肩膀,將他的臉抬了起來。 “生氣了?” 熟悉而溫暖的氣息近在身前,夏澤緊緊的攥緊了拳頭,拚命的控製著自己不要露出不該有的表情。可當池以衡掰過肩膀問他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夏澤一直拚命壓製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 曾經他和池以衡在一起,每次生氣的時候,池以衡都會問他是不是生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甜蜜的、讓他喘不過氣來的親吻。可現在…… 夏澤的眼淚太過突兀,池以衡完全措手不及。尤其是夏澤眼中瞬間流露出的情緒,更是讓池以衡覺得心髒仿佛被什麽紮了一下,莫名的生出絲絲縷縷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