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卻找不到這個人的蹤跡,來曆,平生。 曆史之謎團,引人深思神往,往往便在於此。 若說這另一大謎團,則是另一人了,這人倒也並非沒有名字,隻是這人卻也如同憑空生出一般,隻知其人其名其書,而不知其蹤跡。 此人姓何名安,應是晉朝慧宗時的朝中一員,若說這具體官職,倒也一時說不清,但可以肯定他曾在史館任職過,晉朝慧宗時期的幾次大修前朝國史,似乎隱隱都留下了他的蹤跡。雖然排名靠後,但也確實有不小功勞。 此人有個別號,稱為浩軒齋主人,寫過一篇遊記,名為《東平記事》,寫的是晉朝年間的一些故事,雖是遊記,但更多的則是散文談論,談古論今,觀點新奇,卻也有理有據,加之語言清新別致,頗具情調,倒是頗受文人們的歡迎,因此倒是流傳至今。 這些倒也隻是其次,奇便奇在此人居然還編纂過一本《數算》,若說這《數算》一書,則是真正的大名鼎鼎,僅此一書,便使何安此人之名流傳千古。 《數算》可以說是晉朝以前至晉慧宗時期的算學總論,又加梳理,編排。此書語言緊實嚴密,精確無誤,既將算學真正定義為數學,又將算學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此書分為上下二冊,上冊簡單易懂,下冊深奧難懂。上冊梳理數算曆史,外加簡單易學的算學知識,下冊則是古今數學家們對於一些數學問題的探討與深思。 此書最為精妙之處,在於編排順序合理精確,從易至難,一步一步,直至形成一個嚴密,嚴謹的框架。 既能編撰出這樣一本書,自然這人在數算方麵擁有的水平也是極高的。 甚至晉末一文人筆記中說他還有一本失傳的書,名叫《數論》,其中是他探討的一些關於算術,數學的問題,那書基本沒有多少人看懂,但曾經卻引發過不小的爭議。直到後來,神宗晚年下旨列了不少禁書,一一燒毀,這書便因此失傳了。 又說何安此人,生平經曆,難以尋跡。 即便建國後不少學者埋於史料,苦心尋求線索,竟然卻也是毫無成就,實在讓人納悶至極。 便有學者說,也許此名也是化名。 所以,我們才找不到此人的具體任官經曆,生平記事。 這本是個千古謎團,本應埋沒於史書之中,埋沒於時光之中,不為人所知。 不料,一個墓葬的發掘,卻揭開了所謂的真相。 那便是,蕭子瑜的墓葬。 據說,他死時,神宗哀痛,十天沒有臨朝,更是賞賜最高等級的官位,諡號,以文臣最高的水準規模下葬,陪葬品更是封賞甚多。 無疑,神宗對他是厚愛的,雖然,他也沒有資格入帝陵。 晉朝功臣能入帝陵一事,純屬謠傳。 帝陵旁能夠陪葬的唯有皇子,公主,及諸王夫人早亡者。 甚至唯有未出嫁而早亡的公主才能陪葬,唯有皇後才能葬在帝陵。 蕭子瑜的墓葬頗為隱秘,甚至少人提,甚至據說神宗特意替他選了一塊風水寶地,為他廣修陵墓,特意安葬,甚至不許過多人提起,以防盜墓者太過猖狂。 這墓葬的發掘是一個意外,甚至一開始也不知道這裏有這樣一個可以稱之為龐大的墓葬。 某村施工挖掘,發現文物,自然考古學家們組織而來,開始進行對古墓的考古工作。 很快,便確定了墓主人的身份。 蕭靈隱,字子瑜,又稱文軒居士,川蜀柳州人。 永平十六年春,於殿試上欽點為狀元,亦是晉朝年齡最小的狀元郎。 奇怪的是,經過對墓葬的深入挖掘,清理,卻發現墓中並無任何屍體,有的隻是大量的陪葬品。 這是一座空墓,甚至可以稱之為衣冠墓。 不過令人興奮的是,墓葬中留下了很多十分重要的史書資料,那些未被篡改刪減的史書筆記,私人日記。雖然曆經千年,但因為墓葬保存完好,雖有不少損毀,但也確實留下了不少尤為關鍵的信息。 特別是,陪葬品中有一套製作精良的雕版印刷底版上的內容,竟是《數算》。 很快,真相重現人間。 原來,何安,字銘章,別號浩軒齋主人。 那麽,何安究竟是誰的化名,通過墓葬中未曾篡改燒毀的日記,雖隱隱都有所猜測,卻又不敢置信。 當然,墓主人的屍體究竟在哪,也都有了答案。 墓葬中的空棺中,曾有墓主人的遺言。 我有一友,姓何名安,字銘章,願生而同衾,死亦與之同眠。第88章 第三個世界番外五【全文完】 從前, 我是皇後;後來,我是太後。 從小,父親便對我說, 日後, 我定然會是一名富足, 高貴,美麗的夫人。 甚至,在父親的構想中,我極有可能, 會被選入皇家,成為至高無上的女人。 所以我要賢德, 要會忍耐, 要懂規矩, 當然, 我也必須學會……利用一切手段, 占據道德上位。 這樣, 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樣,我才能永保至高無上。 關於父親曾告訴我的,教會我的,我總是盡心地學, 努力做到最好。但是,我從未像父親所期待的那樣, 對我的未來,有著足夠的信心。 我的要求並不多, 也從未奢望過什麽,我想我是謹慎的,實際的,同時也是膽怯的。 其實,關於父親對我從小說的那些,我從前從並不信這些鬼話,直到後來,我被選為太子之妃,接著又當上了皇後,我這才有了幾番對命運的敬畏之心。 據說,我出生那年,曾有一個道士走過我家門前時,向我父親討要一碗水喝。父親是個樂善好施的人,不僅給道士送上了甘泉,還附贈了一頓豐盛的宴席。 酒過宴餉之後,道士對父親說,觀你蘇府上空,隱有雛鳳清鳴,怕是天降之人,攜風命而生。 那時,我剛出生不久,父親聽了後很高興,相贈道士銀兩,不料,道士卻拒之不受,飄然離去。 這件事情遠近有名,頗帶些神異色彩。 於是從小,父親便對我寄予厚望,竭盡全力培養我,宣揚我的事跡。 其實,我一直懷疑,也許壓根就沒有什麽批命之說,甚至也許,那個道士是父親花錢請來做戲的。 父親一直很注重宣揚他的名聲,人人都說他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又稱我是個品行俱佳,賢良淑德的娘子。 對於這些稱讚的話,其實我私底下總是莫名想發笑,但我卻從不表露出來,於是,父親麵前,我依舊是他的好女兒,不負他的任何期望,更沒有一絲越矩。 父親的名聲的確是實打實,在外他廣交眾人,頗有清名,在內他嚴格要求,家風儼然。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並非世家大族出生,甚至,多年以前,他是個貧寒書生,直到考上了進士,這才脫離苦海。 不過,據父親所言,祖上一輩還是有當過官的,甚至還不是什麽小官,隻是到他這一輩,早已經沒落了。 我甚至一直都認為,關於我的父親,一心想把我推進皇家,送去宮中的這種想法,讓我極其不可思議。 他可是個讀書人,還是個正統科舉出生的文人。以他在官場的交際,縱然結不上高官,但尋個同榜同學,找個相識交好的至交,將女兒嫁出去,難道不是更好的出路嗎? 同是清白出生的文人之家,對互相家庭也大多知根知底,難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夠好嗎? 當然,這也是大部分同齡娘子的正常出路。 縱然沒有潑天富貴,但也至少安穩無憂。 夜深人靜,我也曾有過這樣的癡夢,嫁個才學不錯的書生,他會騎著白馬而來,穿著一襲青衫,來到桃花樹下,玉樹臨風,風流瀟灑。而我則在馬車內,偷偷掀開簾子一角,默默地望著他英俊的側臉。 可惜,那永遠隻是個夢,永遠都不能成為現實。 當我剛剛長大成熟時,我回憶起自己曾經的想法時,總會嘲笑自己曾經的天真;後來,時間久了,我也老了,想起此事時,卻又帶著幾股黯然羨慕。 美夢成真,那是年輕人才會有的想法。 那般癡夢,除了才子佳人的戲本裏,現實中,又哪得幾回聞。 就算有,也隻是少數,兩情相悅,結為煙緣,更可能是在說笑。 這世上,能夠互相陪伴到老,相守相知,子孫膝下,便已經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 活著,從來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年輕,年少,對於一個年華已逝的老人來講,總是羨慕的,羨慕那般的活力,生機。 年老的我,早已學會了知足。 縱然,我這一生,也許都沒有過刻苦銘心的愛情,也沒有兩情相悅的機會,但我活的尊貴,活的盡心,活的順心。我雖沒有得到愛情,卻得到了可貴的親情。 縱然他不愛我,卻護了我一世。 縱然他不愛我,卻給了我庇護。 縱然他不愛我,卻從未欺騙我。 我知道,我的丈夫,名義上的丈夫,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是最無情的人,卻也是最慈悲的人。 他不愛我,也從不給我機會讓我愛他。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 愛他,確實可以說容易受到傷害。 所幸,我也確實不曾愛他,我視他如親人,如兄長。 說道這裏,也許你們都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便直說吧。 我姓蘇,名含微。 我知道,你們甚至從沒有聽過,見過我的名字,甚至,你們可能也不知道我是誰。 我,是一個正文裏沒有正式出現過的角色,甚至,我隻在他人的回憶裏占據了短短的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 如您所知,我是個配角,甚至是個沒啥戲份的配角。 唯一出現的一次,是在他人的回憶裏,甚至我的名字也直接簡略了,僅僅用“皇後”二字作為代稱。 你想的沒錯,我是皇後,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不管是在哪個被改變,或還沒被改變的曆史中,我都始終占據著皇後的名分,擁有著皇後的地位,享受著皇後的權力。 不過,雖然我的出場次數很少,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其實很重要,劇情的進展從來就離不開我。 甚至,我的命運,是早就被設定好的,我的人生總是與主角息息相關。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我始終擁有自己的人生,我所做出的抉擇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別人的強逼與脅迫。 他曾對我說,若是我想出宮,他願意成全。 但我最終還是拒絕了。 良人難覓,縱是離了這深宮,我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我想要的。 我早已經就不是當初那個縱然被規矩束縛,還依舊存在著幻想的年輕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