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穿越之滿衣花露聽宮鶯 作者:南枝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放開了魏頤,而且不再去阻止他離開。 外麵伺候的婢女看到魏頤離開,不知情況的她們也不會去阻攔。 魏頤就這樣自己走出了“馬府”,天上的上弦月已經偏西了,一輪彎月清冷地掛在西天邊的院牆邊上,遠處響起三更的梆子響,午夜的霧靄升上來,讓遠處的院落籠罩在一層迷霧之後。 魏頤站在馬府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迷蒙在黯淡燈火裏的府院。 他深吸了一口午夜冰涼的空氣,整個身體都一陣冰涼。 原來自己在容琛的眼裏,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麽?自己要走,他就真的沒有挽留了。 魏頤望著天邊的月光,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轉身向自家後門走去。 冰冷的夜,他凍得身體發抖,但是依然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心中的難過和忿忿全都化成他外在的孤高和傲氣。 不過,他這樣一身月白衣衫,滿頭齊腰長發披散著,一步一步從月光和霧靄裏行來,還真會嚇壞夜裏撞上的行人。 所幸因為路程近,他一路行來沒遇上一個人,隻是,到了自家後門,才發現他家後門從裏麵栓上了,他無論如何打不開。 他氣悶地站在那裏,冷得打哆嗦,一張臉凍得蒼白。 這個時候,敲門叫人來給他開門恐怕會吵醒不少人,到時候讓他父親知道他出過門就不妙了,於是隻好站在那裏。 他心想,自己凍死在這裏也是活該,誰讓他一定要和容琛一起走呢。 他正自我厭棄著,身邊就多了一條影子,魏頤嚇了一大跳,趕緊往旁邊一靠,看過去,居然是總是沉默寡言像個影子一樣的李步,他心情正糟糕呢,此時看到李步就像個炮仗被點燃了,厲聲道,“你怎麽在這裏?一聲不響出現在我身後是什麽意思。” 李步也不說話,走過來就一手撈起他的腰,在魏頤氣怒驚疑之間,已經被李步抱著躍上了圍牆,然後又跳下去,魏頤被這一上一下顛得頭暈,等被在地上放下,他也不向李步道謝,就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李步跟在他的身後也不離開,魏頤知道他跟著自己,也不回頭看他。 他自己院子的門也關上了,但他有規律地敲了門幾下,就有丫頭去給他開了門。 明鷺看到凍得發抖穿得單薄的魏頤,很是驚訝,趕緊讓他進去,要進自己院子時,魏頤回頭看了看,卻沒有看到跟著他的李步了,他一臉疑惑,明鷺看他看身後,就問道,“三公子,您這是看什麽?” 魏頤搖搖頭,趕緊往自己屋子走。 魏頤用被子裹住自己,過了好一陣,身體才暖和一些。 但是身體被容琛進入過的地方卻很是難受,甚至比剛才在外麵受冷的時候還要難受。 明鷺給魏頤端了一杯熱茶讓他喝,皺著眉頭很是擔憂地小聲道,“三公子,您這是到哪裏去了,現在才回來。我不時去門口看看,還以為您今晚又不會來了。” 魏頤不想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幽黑目光望著床帳,心中升起一股悵惘。 他知道自己喜歡容琛,但是,他卻並不是女子,也並不會像女子一樣,認為什麽非君不嫁,或者什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魏頤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做到對方不愛自己,自己依然巴巴地等著他,而且他也不能忍受不對等的愛情,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因為愛情而淪落成連尊嚴也舍棄的人。 隻是,心裏如此決絕,但還是難受啊,魏頤根本睡不著覺,明鷺看魏頤不回答自己,隻自己發呆,她也不能說太多,就出了內室門,到外麵房間睡去了。 月亮漸漸地就要落下了,房間裏光線越來越暗,魏頤瞪得眼睛都痛了,頭也昏沉起來,最後不知怎麽就睡了過去。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卻不是正常醒過來的,是被明鷺的驚慌的聲音給叫醒的。 他昨晚上的情事和之後的著涼讓他又發起了燒來。 他燒得迷迷糊糊,頭痛得很,睜開眼,看到明鷺慌張地跑出去讓人叫大夫。 魏頤又病了,感染了風寒,大夫讓他不要再出門著風,不然,這個時節生病很不容易好。 魏大人和夫人吳氏也來看了魏頤,囑咐他好好養病。 魏大人還多和他說了幾句話,讓他不要太刻苦用功,晚上不要看書太晚。 魏大人以為魏頤這是因為晚上看書太晚造成的風寒,魏頤精神不好,謝了父親的關懷,想到自己生病完全是自討苦吃,根本不是努力用功才染上的,心裏對此還挺愧疚。 他歪在床上看書,心裏想著一定要好好考試,以後才可以站在和容琛同等的高度,不然,他又有什麽資格和倚仗同容琛要對等的愛呢。 魏歸真的身體一向不好,但這年入秋天氣變冷以來,他還沒有生病,魏頤怕把自己的感冒傳染給他,就不要他進自己屋裏來看自己,但魏歸真卻哭鬧著要進來。 魏歸真趴在魏頤的床邊,懵懂又天真地望著魏頤,他的神色裏帶著憂慮,伸手去碰魏頤的額頭,嘴裏嘟囔著,“不痛,不痛,病病飛了……” 魏頤因為他這可愛的模樣,心裏的苦澀似乎一下子就少了很多,笑起來,摸摸魏歸真身上衣裳的厚薄,怕他冷到,發現還好,還讓魏歸真脫了鞋子爬到他床上來。 魏歸真最喜歡和魏頤一起睡覺,聽魏頤樂意讓自己上他的床,就高興地嚷嚷起來,飛快地蹬掉鞋子,鑽進魏頤的被子,抱住魏頤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還道,“小叔讀詩,讀詩。” 魏頤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罵道,“我讀詩是要你跟著讀,你以為是表演著給你看的呢。” 魏歸真捂著自己的額頭傻傻地笑,滿臉的天真爛漫。 魏頤看著他,心想即使以後自己沒有了愛情,也是有歸真的,這樣,也不會孤單了。 容琛那天讓魏頤離開,看著剛才還充滿溫情的屋子,瞬間似乎就變得清冷了,他其實就有些後悔那樣讓魏頤離開了。 但是,皇帝即使後悔,也是不會讓人知道的,隻會壓抑在心裏。 特別是聽到暗衛回報魏頤因為那天受了凍而染了風寒,臥病在床,那種後悔就更加嚴重。 他想去看魏頤,但是又覺得就該晾著他兩天,隻是,晾著魏頤的這兩天,他自己心裏一點也不好受。 這時候朝廷的中秋假共有三天,容琛有三天不用上早朝,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他不忙,他依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過,中秋後第二天,他還是在晚上抽了時間來見魏頤。 魏頤自從那次和容琛生了氣,就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想對方,千萬不要想對方,也許是這種自我暗示起了作用,或者根本是他病得厲害,沒有多少精神,果真想容琛的次數比起以前有所減少。 隻是,當中秋來臨,別人家裏都一家團圓熱熱鬧鬧,但他家卻依然冷冷清清,這時候思念總是又會加重。 老二魏帆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自從之前離開就沒回來過,魏頤心裏還擔心過不少次,也有問過不少次家裏仆人,魏帆是不是有回來過,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而且看到父母也不為魏帆擔心,甚至沒有問起,於是,他也就隻好當魏帆是和父母說了之後才離開的,也就不再去想他。 魏頤會不時想要魏帆在家,完全是因為魏帆太能活躍氣氛,有他在家的時候,整個魏府都能夠有生氣不少。 知道白麟涵是中秋後就去入軍,魏頤因在病中,即使想去送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就寫了首送別詩,還把以前自己做的一根笛子,讓明鷺拿去偷偷找白麟涵,送給了他。 君欲遠行赴西北,病體不堪親相送。唯以竹笛贈知音,相約還時共詩酒。 白麟涵看了詩,知道魏頤又生了病,不由很是擔憂,但是臨行在即,也再不能去找他了,隻將那隻竹笛好好地帶在身上,以解相思。 第36章 探望 容琛去見魏頤時,魏頤因為病體難支,早早就睡下了。 還有魏歸真和他睡在一起,因他生病,魏歸真倒聽話,沒在床上亂動,還將他的胳膊抱著,臉靠著他的肩膀,睡得非常香甜酣沉。 容琛坐在床邊,看到魏頤和另外一人睡在一起,即使明知那個小孩兒是魏頤的侄兒,但他心裏依然不高興。 魏歸真這小孩兒,似乎就是在照著魏頤的模子長,越大越是和魏頤長得像。 照說他也是一個極漂亮的孩子,睡在魏頤旁邊粉嫩的臉頰如同三月桃花,微微嘟起來的水嫩唇瓣更是誘人去碰一碰,之前容琛覺得自己是喜歡魏頤的色相,現在有一個和他一樣的孩子,但是,看到他,他卻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因為魏歸真把魏頤的胳膊死死抱著,他心裏還很不爽快,想把他的胳膊給拉下來,然後讓人把他抱走。 魏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魏歸真這小孩兒纏得太狠而睡得不舒服,或者是生病了身體難受,他在睡夢裏也蹙著眉頭,臉上帶著一層病氣的蒼白,不時還會無意識地咳嗽一聲。 容琛看因為魏歸真的原因,魏頤身上的被子被往下拉,連肩膀都要遮不住了。他伸手去把被子往上攏一攏,拉好後,手指停在被沿上,又撫上魏頤消瘦了一些的臉頰。 看著魏頤此時的病容,想到他以前活潑又眉目生動的模樣,不由得心裏就生起了疼惜之意。 本是想能夠和魏頤說說話的,而且為上次兩人鬧下的不愉快做一下解釋,希望魏頤能夠不再生氣。 不過,此時看到魏頤的睡顏,他就又不想把他擾醒了,就打算這樣看他一陣就離開。 魏頤睡得很不安生,因為生病而頭痛讓他睡不沉,容琛輕撫他臉頰的時候,他便已經若有所感,隻是眼皮沉重沒有完全醒過來。 容琛已經準備離開了,俯下身在魏頤略帶霜色的唇上碰了一下,起身時魏頤已經睜開了眼,蹙著眉頭定定把容琛看著,似乎略帶疑惑,但又絲毫沒有驚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八月十六,外麵的月亮異常明亮,從窗口照進來,房間裏的一切被氤氳在一層薄薄的光華裏。 容琛背著光,魏頤看不清他的麵孔,但是,能夠感受到這個人是他。 魏頤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無意識地向他伸過來,似乎是想拉住他。 本要離開的容琛此時又在床邊坐了下來,他將魏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怕他冷到,又給他放進被子裏,道,“知道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魏頤輕輕動了動頭,把目光從容琛身上放到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上去,明亮的月光讓他頭腦清醒了些,似乎是不大在意容琛,說道,“不就是病了,能有什麽好看的。” 容琛即使這樣坐著,也帶著一股威嚴,他低笑了一聲,放柔了聲音,“怎麽,還在和我慪氣?” 魏頤微微生氣地望向容琛的臉,道,“我才沒有那個閑工夫和你慪氣。倒是你,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總是這樣往我家裏跑,你這是擅闖朝中官員府邸的罪,小心我去告你把你治罪。” 容琛因他這賭氣的話而笑意更深,混不在意他別扭抵觸,俯下身在魏頤的唇上親了一下,離開少許,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 魏頤能夠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臉頰上的溫熱的呼吸,他將容琛瞪著,眼睛也不眨一下,即使他是躺著的,也不願意在氣勢上輸給他。 容琛並不在意他的對抗,眼中含笑,深黑幽邃,聲音低沉蠱惑,“那你就去告我,把我治罪,到時候問起我為何要擅闖這朝中大員的府邸,我說是來偷會佳人的,誰讓他生病了,我擔心不已,不來看看,寢食難安。還有上次讓他生氣,還沒有讓他消氣,不擅闖這尚書府,來向他說明我的心意,不是也辜負了他的情深意重麽?” 魏頤以前實難相信一向不苟言笑威嚴雍容的容琛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但此時容琛卻說了。 魏頤的確是有生過容琛的氣,但是,想到本就是自己一門心思在追人家,容琛對自己沒有自己對他那樣的感情,他又有什麽理由來生氣,愛情本來就不是一種投資,即使投出,也不能指望能夠有回報的,更何況,容琛從某些方麵來說,也算是待他不錯了。 魏頤的那份氣憤,也早在這幾日裏消磨不見,孤影對月時,雖說想著容琛也是同共此時明月,但是思念並不會因為這種豁達的心境而變少。 容琛此時又這樣說,魏頤如何還能夠不原諒他。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想說自己對他的思念,想問容琛對他的心意到底是什麽,想說自己自從和容琛見麵以來的種種變化,全是因為他…… 但是,又說不出來。 最後,隻化為眼中深濃的纏綿愛意,但又隱隱悲傷。 魏頤的眼如同映著暖光的深潭,讓容琛沉迷其中,心中如同泛起汩汩溫泉水,暖洋洋的,柔軟而快活。他的手撫上魏頤的臉頰,道,“我不應承你能夠給你對等的感情,但是,我能保證,你是我至今最喜歡的一個人。” 魏頤喃喃重複,“至今最喜歡?” 容琛點點頭,“是啊。” 魏頤一笑,心想這樣也就夠了吧。至少容琛對他在感情上是坦誠的,沒有刻意要騙他。而以後的事情,誰又能夠說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心裏的呢。到時候會如此,還要等到那時候才知道啊。 魏頤直直看著容琛的眼睛,道,“你也是我至今最喜歡的一個人。” 容琛一愣,魏頤已經又說道,“容琛,我會很快成人,到時候,你要把我當成一個和你一樣的大人看待,我不是小孩兒,也不是你的附屬。行嗎?” 容琛笑了,心想他這樣如何不是個孩子了,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魏頤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攬住容琛的脖頸,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道,“上次和你吵架,我也有錯。我們現在是和好了吧!” 容琛道,“我又沒有應你要放開你,又哪裏有和好之說。”說著,把魏頤在懷裏摟得緊一些,又道,“你快躺下吧,已經病了,這樣著了寒,不是會病得更重。” 魏頤正想要對容琛撒點小嬌,發現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他回頭一看,睡在床裏麵的魏歸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此時正一臉懵懂,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和容琛望著。 魏歸真發現容琛是不認識的人,就把他盯著,又被他的威嚴所懾,往魏頤的身後躲了躲,道,“小叔,我怕。” 魏頤趕緊把容琛放開了,又從他懷裏退出來,將被子拉上來把魏歸真蓋好,道,“不怕,他是小叔的朋友,來看看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