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離不了人,顧青他們最晚明日也要走了,找不到玉佩可以留人繼續在這裏找。


    但要是想帶宋玨宋墨一起去,便隻有這個機會了。


    顧青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但此時也猶豫起來,他開口道:“阿玨,宋墨被你馴養的很好,若是在戰場上,它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顧將軍!”周明明出聲打斷他,“宋墨是阿玨的,除了阿玨,它不聽任何人的指令,你我站在這裏,也是因為有阿玨在它才如此安靜。”


    “我知道。”顧青說,“我沒有要單獨把宋墨帶走的意思。”


    顧青說完頓了頓,他看看顧易和周明明,最後看向宋玨,認真說道:“所以阿玨,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話音剛落,周明明就果斷拒絕道:“不行!太危險了。”


    顧青繼續道:“你既是我顧青的徒弟,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如今西麵邊疆不穩,敵國屢犯我國,我們這一次便是要去鎮守邊疆!”


    “顧將軍!”周明明不滿再一次打斷他,他是皇子,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但宋玨不一樣。


    她僥幸學到了一些功夫,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她該平安的活著,而不是去邊疆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宋玨卻是震驚的愣在原地,她上一世也曾在軍中,但那時是最低級的奴隸,隨便誰都可以使喚她。


    這一世,她是否還要再去......


    顧青垂首,對周明明說了聲抱歉,又道:“明日我們便要啟程,阿玨,你還有時間思考。”


    宋玨的思緒混亂,聽到還有時間思考便點了點頭,她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


    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周明明就是生氣也無法,又當著顧易和宋玨的麵,他需要給顧青留麵子。


    但他心裏生氣,“哼”了一聲甩手便往山下走。


    顧易連忙跟上,周明明走的很快,顧易小跑才能跟上他。


    顧青和宋玨落在了後麵,兩人走的不緊不慢,顧青看宋玨一言不發的模樣,忍不住說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學武也是一樣,我不強求你。”


    當初收她為徒的初心,也是因為惜才,她雖是女子,但確確實實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她若隻想留在這個小村子裏,學些武藝保護自己和家人,嫁一個郎君過平常日子,他做師父的肯定會祝福她。


    但她的武藝已經超過很多人,往後也不需要再學,她現在所學的足夠她用了。


    她的武藝和對宋墨的訓練,他看在眼裏,若她是男子,必定能有一番作為。


    顧青說完又笑了一下道:“我不強求你,但此去西麵不知何時能歸,我也要與你說清楚。”


    “你如今的武藝保護自己和家人足夠,往後更深層次的東西你也不用再學了,相夫教子用不到那些。”


    宋玨聞言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相夫教子?她真的從未想過這樣的事。


    顧青看她的模樣,決定給她一點時間,於是加快了步伐往山下走。


    宋玨牽著宋墨走在最後麵,她走的慢,一步一步好像在走她自己過往的人生。


    周明明因為顧青說了這樣的話,一直對他沒有好臉,顧易跟在他身邊也小心翼翼的,不敢提及自己爹一個字。


    花葉蓁和宋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院子裏的氛圍很奇怪。


    顧青獨自坐在一處,周明明和顧易坐在另一邊,離的很遠。


    宋玉一邊澆花一邊偷偷的瞄他們,而宋玨卻不見人影,高嬤嬤說她一個人去後院了。


    花葉蓁直覺發生了什麽事,但她隻是看了看這幾個人沒有多問,放下東西便和宋珍一起進了廚房忙碌。


    晚飯的氣氛也奇怪,饒是宋玉主動說些話,花葉蓁也主動做了新菜給他們品嚐,每個人的反應也是平平。


    直到晚飯結束,周明明說:“四娘,明日我們就要走了。”


    花葉蓁看著他褪去一絲稚嫩的小臉不舍道:“明日就走了?”


    周明明點點頭,“嗯,還要趕回去呢。”


    “好!”花葉蓁沒有多問,說:“那我給你們準備一些吃食在路上吃?”


    “太好了,四娘,我想多帶兩份麵走。”周明明說。


    “當然可以!”花葉蓁當即應下。


    當晚,花葉蓁便和宋珍在一起忙碌,準備第二天他們走要帶的東西,等準備的差不多才回房間睡覺。


    她的屋門口,宋玨正蹲在門口逗煤球等她。


    花葉蓁笑道:“怎麽?阿玨,睡不著?”


    宋玨點點頭,說:“四娘,我想和你聊一聊。”


    “好啊。”花葉蓁邀請她進屋,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然後拉著她在木質沙發上坐下道:“想聊什麽?”


    宋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最初學武的目的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四娘送她們去讀書也是希望她們能認字明理。


    今日顧青說到相夫教子她才發覺,自己其實從未想過嫁人這件事,即使她的年紀可以開始議親,四娘也沒有著急的給她找夫家。


    她在想了想問道:“女子...隻有嫁人一條路嗎?”


    花葉蓁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說:“對大多數女子來說,確實是如此。”


    “但並不絕對,女子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隻是會比男子更為艱難。”


    宋玨看著她,花葉蓁笑笑繼續說道:“你如今就超過大多數女子了,你學武,這在清水鎮也是極少見的,你還讀書,不僅僅是認幾個字這麽簡單。”


    “就光這兩樣,你就超過了清水鎮乃至周邊縣鎮大多數的女子。”


    “但讀書習武的苦你也都吃了,世人的偏見和非議你也見識過一點,這不就是比男子更艱難的地方嗎嘛?”


    花葉蓁撐著下巴,心裏也憤憤,男子讀書習武乃是光宗耀祖,女子便是離經叛道倒反天罡,憑什麽呢!


    “女子可以上戰場嗎?”宋珍又問道,她像是問花葉蓁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問自己。


    前世是為了一口飯,為了苟活於世,她去做了奴隸,今生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的內心隱隱有什麽想要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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