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雨幾乎要哭出來了,然而他連哭都不敢哭,生怕一哭眼睛就不小心睜開,然後……  誰知道他會看到誰呢?也許是隨便什麽人,也許是位已婚人士,也許是個地痞阿三……那他輝煌燦爛還未開始享受的美妙人生,不就全都毀了嗎?  安落雨越想越害怕,他終於摸到了餐巾,也不擦眼睛,直接把餐巾蒙在腦袋上,慌不擇路地跑了。第81章   安落雨跑路了, 陸銘時納悶地盯著他的背影, 莫名其妙道:“這背影怎麽這麽眼熟?”  顧奕新:“……那是女裝的安落雨, 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我喝這杯酒。”  兩個人盯著隻剩下淺淺一層的杯底, 陸銘時拿出一個小瓶子, 把剩下的液體倒進瓶子裏。  “拿回去給安喬化驗。”  顧奕新撓頭:“有必要嗎?”  陸銘時嚴肅道:“很有必要。如果這是毒藥, 我們就可以起訴他。”  顧奕新道:“證據恐怕不是很充分。”  陸銘時冷笑道:“我讓它充分,它就會充分。”  顧奕新感覺那個天涼王破的陸總好像又回來了,不過空氣中彌漫的酸味是怎麽回事?  顯然不止是他一人聞到,周遭的顧客都開始抽動鼻翼。  “是餐廳的醋打翻了嗎?”  “親愛的,你是不是點了蘋果醋?”  賓客們議論紛紛, 顧奕新正在迷惑,陸銘時也聞了聞,片刻後瞪大眼睛。  他二話不說,也拔足飛奔!  隨著陸銘時的離開,空氣中的味道也逐漸散去。  顧奕新這才恍然大悟, 買了單追上前。  *  安落雨頭上蒙著厚厚的餐巾, 緊緊閉著眼睛,在餐廳裏跌跌撞撞, 眼看就要發生事故。賭王的手下趕緊衝上去, 把安落雨扶回控製室。  賭王恨鐵不成鋼:“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  但好歹也是他兒子,賭王還是坐下來,命令手下一起想辦法。  人多力量大, 大家湊在一起,想出了很多主意。  “如果少爺本就心有所屬,也就無妨了。”  安落雨的眼淚忽然打濕了餐巾。  他曾經差一點就成功和魏浚杉上了本壘,可是那一天愣是因為種種原因錯過了。當他洗白白打扮美美上門道歉表達再續前緣的期望時,魏總卻義正言辭的告訴他  “本少已經愛上別人了。”  安落雨想起了自己那無數次失敗的相親,暗自垂淚。  “呃,如果你愛的人不愛你,那麽不妨選擇愛你的人?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少爺將來的生活不至於悲慘……”  “對哦,少爺畢竟是大明星,總不至於沒有粉絲吧。”  安落雨聞言,哭得更傷心了。  “可是,我的粉絲們,她們,她們都是女孩子啊。”  眾人陷入了沉默。  隻餘安落雨抽抽噎噎的聲音還在房間裏回蕩。  半晌,一名膽大的手下出聲征詢:“其實女孩子也……”  賭王陷入沉思。  安落雨聽到這裏,惶急不已:“萬萬不可,我對著女孩子,沒辦法的。”就算藥物能改變他的感情,也改變不了生理。如果他愛上一個女孩子,今後的人生豈不是等同於化學閹割?他們都不會幸福的!  賭王眼睛盯著監視器和營收額,手一揮:“快點出主意,不然把你們都開了。”  手下開始了頭腦風暴,列舉了各式各樣的方法。  “少爺,你追星嗎?看看你愛豆的照片怎麽樣?”  “俗話說得好,再好的男朋友也不能保證愛我一輩子,但是紙片人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不如給少爺找幾個優秀的攻略向遊戲立繪,這樣少爺就可以在手機裏談戀愛了,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眾人嘰嘰喳喳說了半天,安落雨越聽越是淒惶,自己的下半輩子,還能有性生活嗎?  萬念俱灰之際,一位手下大膽提出的想法,吸引了安落雨的注意。  “少爺,哈利波特裏有個大蛇怪,活人看它一眼就會死。但是四個目擊者都沒有死,因為他們都不是直接看見了蛇怪,而是分別通過鏡子、照相機、眼鏡以及地板上水的反光看見了它。”  手下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建議:“不如給少爺戴上一種顏色漆麻烏黑的阿炳墨鏡,或許它可以削弱少爺在看見第一個人時候會產生的狂熱愛戀,減弱為一種可以承受的普通好感。”  賭王擺手:“光是一副墨鏡,不夠。不如這樣。”  半個小時之後,行動力非常強的賭王手下們找齊了道具,並進行了係統而又細致的組裝。  最後,眼睛緊閉一點不敢動彈的安落雨戴著阿炳墨鏡,將帶長焦鏡頭的大炮取景框貼在墨鏡上,大炮的鏡頭前斜置一麵鏡子,鏡子呈俯傾角遠遠對準地麵上的一灘積水,積水上方是手下們緊急打印出來的傳說中現在最受歡迎的超美型紙片人的海報。  最好的情況就是經過削減之後,安落雨寄情於紙片人,但不會過分沉迷,還有清醒的那一天。  “準備好了嗎?”手下激情倒數三個數,“三!二!一!”  安落雨顫巍巍睜開一隻眼睛,按下了快門。  ……  按下快門的安落雨渾身大汗,好似虛脫一般怔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放空自我。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哪裏變了,但是又感覺不出來絲毫一樣。  “爹啊。”安落雨心存僥幸問,“這個藥有沒可能是假藥啊?”  賭王說不可能,讓手下把海報舉到安落雨麵前。  “你看著這紙上的卡通人物,有沒有什麽感覺?”  安落雨哆哆嗦嗦地定睛一看,確實畫得是個帥哥,畫得可以說是很好,幾乎人類美學的極限,又介於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線條輪廓誇張而不過分誇張,筆觸細膩,色彩逼真。  咦,不對。  安落雨想,我誇他這麽久,是不是因為我的大腦情感功能區域已經被控製了?  細思極恐的安落雨恍惚答:“手心有點疼。”  賭王向兒子手心瞥一眼:“那是你自己掐的。還有什麽別的感覺?”  安落雨迷惑地晃了晃腦袋,困惑道:“可能……有點眼熟?”  賭王向那紙片人看了一眼,居然也覺得有點眼熟。  “你們從哪裏找的排行?”  “報告老板,微博搜的。”手下拿起ipad,將人氣排行榜展示給老板。  這是一個同人畫手,出了一係列人氣超高的圖。  “我已經將係列套圖發到了少爺的手機裏,希望少爺能夠逐漸戒斷,最後完全脫敏。”  安落雨於是捧著這套圖看了一晚上。  一開始他覺得也就是好看,懷疑自己喝的真的是假藥,不過這個畫手確實畫得很不錯,越看越好看。  最後安落雨覺得有個紙片人男票也不錯,枕著手機睡著了。  *  陸銘時回到艙房,把空調的製冷係統開到最低,凍得顧奕新一回來就打了一個噴嚏。  陸銘時躲在浴室裏一直不出來,顧奕新好笑地守在門口,敲了敲門。  “沒事噠。”顧奕新勸道,“我已經習慣啦。和苦味比起來,這個酸還挺有新意。”  像是冰凍檸檬加了新鮮橘子皮,夏天嗅著蠻提神的。  陸銘時鬱悶的聲音隔著一道門:“我不喜歡這種不能自控的感覺。”  顧奕新道:“你出來我們把它變甜甜。”  陸銘時把門推開,整個人濕漉漉的,顯然剛衝了很久的澡。他身上的酸檸檬味已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橘子汽水的清新酸甜,有一點懊惱地擦著頭發。  “你不用管我。”陸銘時道,“晚上的舞會肯定很精彩,不要錯過。”  顧奕新搖頭:“我的舞伴跑了,我不要去舞會。”  陸銘時偏過頭,似乎不在意地看向窗外已經徹底黑下去的天空,還有天空中的一彎新月。  “你勾勾手指,就會有很多人想當你的舞伴啦。”  顧奕新道:“我不會跳舞。”  陸銘時向他伸出手。  隻穿著拖鞋的陸銘時和衣著整齊的顧奕新站在一起,已經沒有什麽身高上的優勢了。遊輪下層激烈的音樂聲已經奏響,陸銘時一把拉開陽台的門,夏夜滾熱的空氣滾了進來,伴隨著隱隱約約的舞曲聲,把寬大的套房填滿。  “我教你。”陸銘時說。  陸銘時攬著顧奕新的腰,向他演示男步。他身上隻鬆鬆裹著輕柔的浴袍,水滴從頭發上滴落,沒入背肌的溝壑。他目光深邃,雖然穿著一點也不正式,神情動作卻稱得上是成熟男性的教科書。仿佛他此刻不是在遊輪的艙房裏,而是在年會的舞池中,仿佛他身上不是一件浴袍,而是完整的晚禮服。  顧奕新被陸銘時帶著跟隨旋律轉動,不動聲色地欣賞著他的從容。一陣暴風驟雨的強音後,舞曲鼓點漸漸由急轉徐一曲終了,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陽台上。  夏夜的海風熏然獵獵吹拂著兩人的頭發,散亂的發絲遮住部分視線。陸銘時微微放開顧奕新的腰,剛要說點什麽,腰後已經頂到了硬邦邦的欄杆;顧奕新把獵物抵在漆成雪白的欄杆上,一點點俯下身。  陸銘時被迫向後仰去,這裏距離海平麵幾十米高,他能感覺到夏夜的熱風,眼睛裏背景是深藍色的天空。  新月朦朧,數顆星子點綴,匯聚到顧奕新淺色的眼眸中微微閃光。  有一點危險,陸銘時心想。他都能聽見欄杆不堪重負發出的嘎嘎聲了。  不過他卻不想要這一刻太快停止。真奇怪,陸銘時想,我竟然是個耽於浪漫的人……  “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麽嗎?”在顧奕新碰到他之前,陸銘時悄悄問。  顧奕新點頭,繼續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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