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湛澤和荊佑羲早已先黑火眠、白水如一步,迎上齊初:


    “齊先生。”


    “黑先生,黑夫人。”


    齊初結束握手禮與吻手禮,保持微笑,半玩笑半認真地接:


    “希望我這次的到來,會遠比初次拜訪,更受府上的歡迎。”


    荊佑羲不卑不亢,笑回:


    “我猜三界聯合委員會督查委員除了考察齊先生您卓絕的工作能力外,一定在您的幽默感上傾斜了很高的分數。”


    齊初隨即爽朗大笑,看向神情嚴肅而至的黑火眠,微笑接:


    “黑夫人的幽默感,似乎並沒有遺傳給小黑先生。”


    “是啊,我夫人偏心,”黑湛澤彎腰將跑到自己身邊抱緊自己小腿的黑火晚抱進懷裏,笑應:


    “這方麵的基因全部遺傳給幺子了。”


    “畢竟身為地府之主,並不需要幽默感。”


    黑湛澤夫婦循聲回頭看去的同時,也為長子讓出路;卻都沒有留意到一同而來的白水如,正以疑惑的目光凝向長子。


    黑火眠上前與齊初握手為禮,“齊先生再度光臨寒舍,總不會是要加班,繼續完成還未辦完的公事吧。”


    “小黑先生不是挺有幽默感的嗎?”齊初保持明朗的笑容凝向黑火眠,回:


    “如果我說我有邀請函,黑先生歡迎我嗎?”


    黑火眠淡淡應:“我點頭應允,便是邀請函。”


    兩人沉默對峙。


    半分鍾後,黑火眠抬手比向宴會廳方向,大度地發出邀請:


    “過門皆是客。齊先生請。”


    齊初在黑火眠攜白水如相陪下,不緊不慢步入宴會廳,環顧四周,微笑讚歎:


    “貴府宴會的節目果然很豐富呢!”


    “我應天地而生,才是這地底之主。”


    突然有男子半低沉且難掩活潑的嗓音,似回應般透過麥克風驟然傳遍整個溯從莊園,引得在場賓客紛紛矚目向他。


    舞台上,聚光燈下立著一個頎長身影,穿著最為傳統、經典的墨色燕尾服,將及肩的濃密中長發搭配墨鏡,氣質頗為浪蕩不羈。


    “我追求的,從來都不僅僅是財富和地位。”


    “fire whisper 是我與這個世界對話的記錄,與愛的箴言——這是我,從未透露給世人的隱秘心語。”


    白水如踮腳湊近黑火眠耳畔,低語:


    “看來他還真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你呢!”


    黑火眠緊了緊手肘,順勢將小姑娘愈加拉近自己身側。


    “我無需旁人了解我。”


    在場有熟悉舞台上男子嗓音的女子,早已雙手攏在唇邊,喊出對方的名字:


    “黎外~!!”


    “黎外,你這是在模仿某位知名人士嗎?”


    有賓客明知故問,回頭開始四顧、找尋著某人。


    “這位女士同時擁有聰慧與美貌,真是令人嫉妒~!”


    黎外有意壓低嗓音,朝台下那個追問的名媛比出一個飛吻。


    該名媛即時配合地做出按著胸口,迷醉將暈倒的模樣。


    “居然是黎外?!”


    白水如不免有些驚異,隨即又點頭。


    畢竟黎外曾經在采訪時自曝:


    就算是在家裏將去洗手間,他也會在等身鏡整理好一番儀容,進洗手間對鏡再整理一遍。


    所以即使他今晚刻意模仿黑火眠,衣飾極近低調奢華;然而在言行上,依舊難以擺脫他一直以來高調、奢華並且騷包的標簽形象。


    “不得不說,黎外他說第一句話時,模仿得還是有幾分像你的。”


    白水如瞟了一眼黑火眠,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即時又被男人夾了夾手肘。


    “有哪裏像了~!”


    黑火眠撇了撇嘴,捏了捏小姑娘手心。


    “不許笑。”


    “好,不笑。”白水如努力抿唇憋笑。“其實,關於fire whisper,我也是這麽猜想的。”


    兩人正悄聲細語間,又聽聞黎外在台上道:


    “黑夫人,祝您生辰快樂!芳華醉流年,何敢辭卿去!”


    “如果不是認識您多年,我今天真想問:您真的已經成年了嗎?”


    黎外成功逗笑荊佑羲,接過她拋上台的一束白色百合花,躬身致意後,又看向黑湛澤、黑火眠父子。


    “兩位黑先生晚上好!請允許我借貴府這個舞台,向喜歡我的朋友們以及才不認識我的朋友道聲‘晚上好’!”


    “如你們剛才猜想的,我的團隊最近的確在談一份合作,不過具體內容是什麽,等上映後,你們就知道了。”


    “好吧,看在你們十分迫切想知道的份上,我就透露那麽一丁點。”


    黎外比出手勢,結束賣關子:


    “我很榮幸獲得機會,將演繹我最為崇拜的男人!”


    他單膝跪下,舉起雙臂比向天空方向,呼:


    “我的神明!


    你身處那動蕩不安的疆域,親手將背叛譜成頌歌,將守舊封存為史書……”。


    “我怎麽感覺,黎外他說的人你呢,火眠?”


    白水如偏頭向黑火眠,於俯身附耳於自己唇邊的男人低語。


    黑火眠卻微微眯了眯桃花眼。“隻要他敢,我就封殺他。”


    我怎麽不知道有投資要拍攝與我有關的影視劇?誰批的?


    而且,到底是誰在今晚邀請了這個騷包?


    黑火眠微微偏頭向應召喚而出的李遊囑咐兩句,再回頭時,視線落於不遠處的齊初身上。


    男人察覺到目光,朝黑火眠微笑舉杯示意,隨後笑抿著酒液,繼續看向舞台上的表演。


    “別這樣嘛~!如果他真的有抹黑你,你再走法律程序也不遲,更不會出師無名。”


    “好,我聽你的。”黑火眠帶著些委屈,抱怨:“我是真的餓了。”


    “那我們趕快去吃點東西。”


    用餐區。


    白水如咬了一口黑火眠夾給自己的小巧糕點,笑眯眯地點頭,隨後環顧找尋。


    “晚晚去哪裏了?”


    “他們小朋友在小客廳裏自己開席,玩得更開心。”


    “說起來,我以為你們家族的親友今晚都會出席。”


    “我們家沒剩什麽親友了。”


    黑火眠微不可覺地輕歎,挖了一個巧克力冰淇淋球給小姑娘。


    “我唯一的叔叔和嬸嬸早年去世,他們唯一的女兒犯大錯後,一直隱居。哦,我還有位表弟,他還在上班。”


    兩人正耳鬢廝磨低語間,墨菲斯·楊語笑嫣然上前拉住白水如的手,笑道:


    “我終於又有機會再次近距離欣賞這個項圈了。”


    “設計真的很棒!火眠你能讓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工出來,也屬奇跡。”


    墨菲斯·楊忽然交握自己的手掌,醒悟般歎:


    “看我,隻顧著看項圈,都忘記正事了。”


    “水如,和我過去那邊與年輕女孩們聊一下吧,她們對你的飾品很感興趣。火眠,我可以借一下水如吧?”


    黑火眠放下手裏的餐盤,點頭並想一同去。


    墨菲斯就笑著打趣:“我們要進行女孩間的對話,你確定要加入?”


    黑火眠看了一眼小姑娘,隻得點頭:


    “水如她靦腆,請多照顧著點她。”


    “放心,誰舍得傷害這樣聰慧的可人兒。”


    墨菲斯·楊邊親熱地拉著白水如往名媛們走去,邊上下打量著她,讚:


    “我就說,這款項圈與禮服獨屬於今晚的你。”


    黑鑽石項圈,襯托著白水如若墨雙眸與一頭蓬鬆微蜷的青絲;更應合黑火眠所著的複古中世紀歐式黑色燕尾服;如信物般,象征著兩人屬於彼此。


    而黑火眠蕾絲壓花的墨色燕尾服下,香檳粉的襯衣與阿斯科特式紳士結,又暗合了白水如所著的晚禮服:


    香檳粉與淺青灰色相融合、漸變的衣料,於上身以皺褶刑事纏繞、攀上右肩,呈繁複荷葉肩帶樣式。


    真絲雪紡的裙身輕盈、飄逸,令白水如仿佛從蔥鬱茂密森林中所走出的精靈般俏皮又優雅。


    即便兩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不但能輕易看出他們穿的是情侶裝,還認定他們是處於才剛開始熱戀的小情侶。


    墨菲斯·楊才領著白水如走近名媛堆,就有自來熟的上前拉住小姑娘的手,誇:


    “你就是水如吧?果然也隻有如此靈巧的姑娘,才能設計出那麽靈動的飾品。”


    “我去你的小店逛了一圈,你的原創設計的確很不錯!可以定製是嗎?”


    “你們先聊,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就回來。”墨菲斯·楊輕輕拍了拍白水如肩膀,轉身隨助手走開。


    卻幾乎沒人留意到她與其中一位名媛快速對了對眼神。


    白水如正微笑簡單回答著關於定製方麵的問題,就聽到有名媛略拔高聲音厭棄道:“原來是你呀!”


    隨後,那名媛神色鄙夷地白了一眼白水如,抬手佯裝輕攏自己的發型。


    白水如認出,對方就是剛才第一個認出黎外的名媛。


    “我之前有在哪個直播平台上刷到過,你剽竊被網友揪出來,還厚著臉皮拉火眠替你擔保。”


    “黑家為什麽會留她這樣的人在溯從莊園做客?”


    星火燎原,是非開始在名媛群裏漫延:


    “我聽說她是被父母趕出來的。呐,那邊鍾鼎糧農的鍾稀初就是她老爸。也不知道是什麽狐媚手段把黑火眠一家給迷惑住了,才住得進這溯從莊園~!”


    “還能是什麽手段,這不明擺著嗎?我剛才聽女傭說,她大半夜地拉上火眠在花園裏那個,你們見她還養了狗嗎?”


    “天啊~!這麽不要臉,罵她是蕩婦,都侮辱‘蕩婦’這個詞好嗎?!”


    “我還聽說,她其實並不是鍾家親生的,不知道她親生母親買通了哪個當初接生的婦產科護士,又偽造了親子鑒定,這才一遭麻雀變鳳凰,得了這名門閨秀的身份!”


    白水如默然環顧將自己團團圍在包圍圈內,珠光寶氣衣香鬢影,卻如凶狠垂涎群狼環伺她的各府名媛。


    每個人都化著精致妝容,卻都難掩其眉眼中的譏諷、狠戾、鄙夷、嫉妒與旁觀看戲的鮮活神情,精彩如同身處戲台之上。


    不再是之前直播時被網暴謾罵,兩眼一閉就可以選擇性忽略的網暴;而是實打實站在自己麵前,夾著口水的語音與肢體語言疊加的傷害。


    白水如深深呼吸,終於啟唇、開腔: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隻說這麽一句。抱歉,話不投機半句多,失陪了。”


    白水如言畢,才提裙想離開,就迎麵遇到處理完事情回到這邊圈子的墨菲斯·楊。


    墨菲斯·楊麵露不虞之色,抬手將白水如護在身後,勸止:


    “大家都是來溯從莊園做客的,說起來,水如還算得上是半個主人。大家的態度可算不上做客之道吧。”


    那煽動拱火的名媛環抱雙臂,挑眉撇嘴:


    “你看,這不是連墨菲斯都被迷惑住了。果然手段了得!”


    白水如輕輕撥開墨菲斯·楊,環顧眾名媛,語氣平靜,道:


    “恕我眼拙,恐怕諸位名媛貴婦都未經過被誣蔑、欺騙、傷害等人生苦痛,所以才會輕易讓無辜旁人陷入其中。”


    “又或者,諸位的確在各自名門望族中,曾經或者至今仍在遭受諸位上述的各種屈辱,對此頗為了解——所以才恨不得遮掩著自己的傷口,品著美酒欣賞旁人,也遭一遭更甚於自己所經曆百倍的淩虐?”


    “人之所以高貴,不在於她家世幾何、職業身份高低、戴多少斤珠寶,著多少高級定製的昂貴禮服;而在於能思考並明辨是非,以最大的善意去麵對那個欺淩自己的世界。”


    “嫉妒與傲慢隻能是剪開一切奢華遮羞布的利剪。”


    墨菲斯·楊旁觀白水如“戰鬥”完畢,神情嚴肅地再度抬手護在小姑娘麵前。


    “夠了,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


    “墨菲斯,你別被她花言巧語給騙了!”


    “這就是所謂的‘女孩間的聊天’?真讓我大開耳界了!”


    眾人循冰冷如利劍的話音齊齊看去,隻見黑火眠手執酒杯鶴立,由眾人自動分開的通道步向白水如,並極自然地伸手攬向小姑娘腰肢。


    “白水如是我們黑家上下都愛護有加的貴客。議論她,就是議論黑家;誹謗她,就是誹謗黑家。”


    煽風點火的名媛早已後退三、四步,瑟縮著想逃,誰知道,還是被黑火眠的視線牢牢逮住。


    “康程集團的康宋詩小姐,你的手機響了。”


    康宋詩被黑火眠點名,身子不由得一抖,轉身就想逃。


    似乎是配合黑火眠的提醒,宴客廳裏的管弦樂隊恰好結束一曲,相對安靜很多的環境裏,黑火眠那句“手機響了。”格外清晰、壓迫。


    康宋詩僵硬地轉身,保持著低頭、不斷吞咽的姿態,顫抖著從手包裏拿出手機,接聽後湊近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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