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別擔心,我心裏有數。”黑火眠點頭寬慰,一手攬一個將父母半透明的身影送回對方臥室門前,“這種方式聊天耗費心神,早點睡,晚安。”


    “再有變動,一定告訴我們。”


    黑火眠安撫好雙親,回到自己臥室所在樓層,抬手看向於右手掌心緊緊燃燒的一團黑色火焰。


    黑火眠,穩住。


    工作室裏,白水如直到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才放鬆僵直的身板長長歎氣,不由自主地起身撲倒在地毯上那堆五顏六色、造型各異的綿軟抱枕上。


    她純淨的雙眸不由自主地看向門的方向,徐徐闔眸感受著。


    黑火眠一家似乎正在門外神秘地議論著什麽。


    在議論什麽呢?


    「你還是在懷疑。」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伴隨她眸中悄然浮現的猜疑,回蕩於仿佛僅有她的世界。


    「你在懷疑黑火眠。」聲音近在耳畔,卻莫名令人覺得其實就是自己的真正心聲。


    趴俯姿勢的白水如雙目迷離,終於在不遠處的全身鏡裏,找見說話的“人”——那個好整以暇偏頭看向自己的白水如。


    “我懷疑的是人性,不能被考驗的人性。”


    鏡中白水如冷笑:


    「黑火眠不就正是人嗎?你有事隱瞞著他,正如他同樣有事隱瞞著你。」


    “黑火眠有事情瞞著我……”,白水如不自覺喃喃重複,脫力地趴在抱枕堆上。


    鏡子前的那個高瘦男子滿意地彎唇微笑,徐徐後退間如同星屑飄散般消失於工作室內。


    白水如陡然一震,回過神來又看向鏡子裏那個與自己行動一致的男子身影,懵懂地坐起身,茫然環顧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工作室。


    地府,某自然保護區內。


    黑火眠和李遊正在研究員勞學究的介紹下,查看野生動物蹤跡分布圖。


    暗衛首領不自覺回頭望向身後山穀方向處。


    陡然間,一聲悶雷,本就終日處於陰暗狀態下的地府邊緣區域愈發顯得壓抑,令人內心有難抑的狂躁。


    東北角山穀上方有夾著紫黑色閃電的黑雲滾滾。


    很快就隱約間陰風呼嘯間,有數百黑色的不明飛行物夾雜著刺耳悲鳴鋪天蓋地極速飛來;遠處的茂密樹木或前後晃動,有的甚至直接倒塌,傳來的巨響也無法遮蓋獸類恐懼的吼叫。


    「冥帝小心!」


    暗衛首領話音未落,最先飛到的鳥琴已撲麵席卷而來。


    緊接著,參天巨樹倒塌後,蜂擁出巨大如猛獁、蛇頸龍,又有史前巨蜻蜓等大小的史前、現代飛行昆蟲或鳥禽帶著陰風如同利箭般呼嘯而至。


    六暗衛極速集結,以自身拚成一個半透明的保護罩將黑火眠護在其中。


    下一瞬,天地震動,雷電交加中夾著鳥鳴獸吼,野獸狂奔引起的震動借由地麵傳導入肺腑,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數十秒後,由暗衛半透明身軀所拚合而成的保護罩就已經開始逐漸出現裂紋,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幾分鍾時間猶如過了數年之久。


    直到最後一頭老弱獨角麋鹿氣喘籲籲地小跑而過,眾暗衛確定危機解除,這才恢複原身,卻仍團團圍在黑火眠身邊。


    勞學究從一個被踩踏得幾乎扁平的生鏽罐頭裏徐徐探出腦袋,“冥,冥帝,您沒事吧?”


    黑火眠朝眾護衛頷首,回眸看向將罐頭塞回衣服口袋的勞學究,“你沒事就好。”


    「誰?!」暗處的六暗衛陡然齊齊現身,喝問間早已將黑火眠團團圍在圈內。


    隻聽得有沉穩腳步踩踏落葉、枯枝的些微聲響傳來,隨後是年輕男人清朗話語,“冥帝陛下這個時間還微服私訪到此,宵衣旰食夙興夜寐,的確是三界神隻表率。”


    黑火眠抬手示意眾護衛退下,注視向閑適步向自己的那個頎長身影,“齊先生對環境保護也是鞠躬盡瘁。隻是我記得,環保並不是齊先生你負責的板塊。”


    “哪裏。我不過開車四處遊蕩,”齊初推了推眼鏡,近前半步低低接:


    “為約會踩點而已。”


    “喔~?”黑火眠難得勾了勾唇,露出興味的淺笑,“以人跡罕至的保護區作為約會地點,的確別致。看來改天,我很有必要向齊先生請教。”


    齊初微笑,徐徐轉動著右手拇指上一枚烏沉沉,不知是何石材的扳指,“冥帝突然這麽和我玩笑,我可是會當真的!”他隨後半調侃半試探:


    “您聰慧睿智,豈是我們能輕易置喙的。隻是,我最近也隱約聽到些風聲,說冥帝好事將近,看來不是謠傳。”


    黑火眠閑庭信步,引著齊初步至研究所高處俯瞰,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


    “碧落國政\/府這十年來尤其重視環境保護,並在保護生物多樣性方麵落實了很多有成效的措施。有些動物雖然已經在碧落國甚至全球絕跡,但在我們這裏依然繁盛。而我們這裏已經瀕危的物種在人間則是易危。有利於我們交流。所以我親自過問一下種群保護的研究心得,好和碧落國交流。”


    “既然和冥帝在這裏偶遇,那我們不如就明天的例會決議交流一下各自看法。”


    兩個同樣風度翩翩的男子漫步於霧氣森森的秘林之中,帶起緩緩流動的輕靄環繞周遭,仙氣十足。


    齊初揮手間,在兩人麵前隨即出現3d全息影像,展示著鄰國j國無時不刻對地球大氣無法逆轉的汙染事實。


    “你我都是炎黃子孫,護佑故土甚至這整片天地義不容辭。那邊島國既然執意要拖這天下的公眾一同赴死,而碧落那邊不方便動手,那就交於我們來辦。”


    “子孫守衛故土自然是責無旁貸。隻是,我雖是冥帝,可即為神隻就必須遵守天道輪回,待因果報應。”黑火眠語氣淡然中卻難隱堅定,“如果執意強行推進懲罰,隻怕有違天道。——雖然我有一票否決權,不過我還是想了解,這是委員會的決議,或是齊先生個人決定?”


    “有些決策雖然正確且勢在必行,但不見得所有人都會理解並認可。所以,我並不想令我的決議看起來隻不過是我個人的一時意氣。”


    黑火眠緩緩轉身,透過墨鏡的目光依舊犀利地審視於齊初麵上。


    齊初啟唇正欲回應,褲袋中卻傳來輕微的新消息提示音。


    “抱歉。”齊初歉意微笑,低眸快速瀏覽手機新消息,唇角蘊著難以抑製的甜蜜,“抱歉,我女朋友下班了,我要去買些宵夜去接她了。”


    黑火眠微微頷首,回:


    “是該對自己喜歡的人無微不至。”


    李遊待齊初離開、離遠,即時進言:


    “冥帝,齊初他剛才是在蓄意刺殺!”


    黑火眠通過平板查看剛才那批動物的實時位置監控,雲淡風輕地冷笑:


    “且不說為什麽剛才我們竟然沒有通過監控看到那批受驚鳥獸的行蹤,直到近在眼前才發覺。而且我們有證據嗎?”


    李遊語塞,“但是……”。


    “所以,我們剛才不過是恰好遭遇不明原因引起的鳥獸狂奔。隻不過,你還是去源頭調查一下這次的動物癲狂的原因。”


    李遊,“冥帝,如果齊初剛才的刺殺是蓄意,那必須抓緊措施。如果是臨時起意,你覺得他是否在懷疑我們?”


    黑火眠掃了一眼李遊,“你不如問,我會不會懷疑。你有沒有注意到他……”


    “什麽?是不是……”李遊躍躍欲試,才接話自己的推測,黑火眠早已瞬移離開。


    他淡淡的吩咐,也很快散落在墨色之中:


    “你去找皎澄,我要見她。”


    午飯時間,白水如候著一眾同事或去食堂,或拿著外賣去茶水間吃飯,悄悄乘電梯到達頂樓,徑自輸入密碼打開黑火眠辦公室。


    “眠眠,我好餓,吃的到了沒?”小姑娘毫無形象地叫嚷著,快步走到茶幾邊,“眠眠你吃過沒,我先吃了,我待會還要趕去修改圖。”


    今早白水如醒來就沒見黑火眠,顯然是半夜有要事連夜去處理。


    對於黑火眠一早上不但沒和自己提及此事,更沒有露麵,白水如明顯有些不悅,卻又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


    “慢點吃,”黑火眠見小姑娘突然頓住嚼咬,忙勺了一勺湯喂到她唇邊,“午休時間兩個小時,足夠你細嚼慢咽午飯,小睡一下午覺,再加十五分鍾班。”


    白水如半分顏色都沒分給對方,接過湯碗飲了一口潤喉,待徐徐咽下飯菜後灌下半碗湯,繼續狼吞虎咽。


    黑火眠見狀,斂起笑容,嚴肅道:


    “我以董事長的身份命令你慢慢吃午飯,然後去休息室裏睡四十五分鍾,才能去加班。”


    白水如立時起身恭敬直立,“是,董事長。”旋即重新坐下,肅正神色下潛藏著波瀾翻湧的心緒:


    這是第一次,黑火眠突然離開且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告知我他的去向,以及回來的時間。


    昨夜迷迷糊糊醒來,等我確認身邊人離開暫時不會回來時,我仿佛看見月光映落於屏風上呈現出那個“人”的身影,譏諷且打抱不平地點醒自己:


    「你還不相信嗎?黑火眠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不然為什麽他不告而別?你是他嘴上念叨著離不開,比性命還重要千倍萬倍的未婚妻,實際上卻有事情隱瞞……」


    黑火眠察覺到人兒唇角下耷,一雙明澈杏眼中已經悄然湧現氤氳水霧,忙雙手輕扶上她雙臂,專注對視於她,篤定道:


    “抱歉,一定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才惹你不開心的。”


    男人迅速反思後,徐徐問:


    “是因為……我昨晚”,他覷著她的神色變化,接續著解釋:


    “抱歉。因為如果當時我留言給你,或者中途聯係你,會將我的行蹤暴露給一直暗中窺探、監視我行蹤的勢力。如果讓他們知道我的軟肋是你……”,話到此處,已經不言而喻。


    黑火眠下意識將近在眼前的人兒緊擁入懷,“相信我,我也沒有半點不信任你的意思,或者即使不讓你知道我的行蹤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的想法。”


    白水如不免低眸輕輕一歎:


    一切解釋合情合理,甚至連白水如不曾聯想到的點,黑火眠也一一解釋。


    之前自己身邊潛伏不利自己,同時不利黑火眠的人不在少數;即便是暫時性失蹤的郝棉棉還有齊初,也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誰又敢保證現在在我們周圍的人就一定幹淨?


    的確,是自己有些患得患失了。


    我從前,從前不是這樣的!


    黑火眠見人兒神色趨於緩和,也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左手與她的右手貼合在一起,並攏右手食指、中指立於唇邊,念念有詞了幾句便指向自己左手。


    及時有一段墨色線段由他左手中指而出,迅疾纏繞上她右手中指,隨後消失不見。


    “這是以你我魂靈為介製成的,可以感知我的去向,並顯示出地圖。”


    黑火眠見小姑娘不以為然兼不理不睬,抬眸覷向兩人中指指間的墨線,“去吧。”


    那墨線立起來形成一杆胖乎乎的毛筆,蹭蹭白水如手側,又貼貼黑火眠手臂,然後才在男人眼神敦促之下趾高氣昂地雙手叉腰,扭著胖墩墩的身體走到兩人麵前的空地處,手舞足蹈地比劃了一陣,這才散成無數墨點列呈3d地球、碧落國、申塔市、冥·心大廈頂樓董事長辦公室,最後還形成一男一女兩個大頭娃娃親親的形象,不斷洗腦循環播放。


    “隻能感知你的去向並顯示出來,不包括我的?”白水如小性子起,有些不依不饒地斜眼向男人求證。


    “當然,我哪裏敢定位我家夫人~?”黑火眠乖覺地立即舉手作投降狀,同時眼神示意墨線證明。


    墨線早就會意,朝黑火眠吐舌頭又背轉身扭屁股,隨後蹦跳到吧白水如麵前90度鞠躬+立正敬禮,逗得白水如噗嗤笑出聲來。


    “你看,墨線不用你叫都對你宣誓效忠了,根本就不理會我。”黑火眠立即邀功又委屈地用肩膀輕輕撞了撞白水如,撅嘴“哼”了一聲,“你還以夫人之心度丈夫之腹……”。


    白水如本來氣也消了,早已左手筷子右手勺子大快朵頤,奈何每夾起一樣菜將送進嘴裏就被隔壁沒得被順毛的男人撞掉。


    “誒呀~,黑火眠~!”白水如嗔怪地一跺腳,放下筷子勺子抱著男人手臂不住搖晃,本就嬌軟的嗓音加上三分埋怨,央求:


    “眠眠、男朋友、未婚夫,你別鬧我,我真的很趕時間,我待會吃飽就去加班了,你乖乖待會自己慢慢吃飽了午休哈。”


    白水如敏銳捕捉到男人唇線略微一動,旋即“啾啾”在對方麵頰各落一吻,不忘又親上他唇瓣,這才見男人無奈歎氣,拿起筷子為自己布菜。


    黑火眠布菜後又拿起濕巾幫她擦拭唇邊的菜汁,“我之前和你說的,參賽作品你設計得差不多了吧?”


    “嗯嗯!”小姑娘繼續風卷殘雲,灌下餘下的半碗湯,點點頭,“我先在利用業餘時間忙的就是參賽作品。對了,”小姑娘拈起男人碗裏的一隻蝦又送進嘴裏,“你該不是和我說笑的吧?都半個月了,我都沒見公司宣布有比賽。你要騙我,我和你沒完。”


    黑火眠大手包握住粉拳,捧到唇邊落吻,反問:


    “我什麽時候……我這是給你更多時間設計作品。”


    白水如揪住黑火眠鬆開的領帶結,斜眼挑眉,“這樣不太好,待會上班你馬上宣布比賽。不然我就不參賽了。”隨後作勢把領帶結勒緊。


    “謀,謀殺親夫了~!”男人配合伸出舌頭、翻著白眼,借勢擁抱向小姑娘,“我隻是想給你提供更好的環境,助你設計出你覺得完美的作品。至於其他的任何事情你不需多想分毫,有我在。”


    白水如推開黑火眠,正想再度表明立場,就見男人舉手做投降手勢,“好好好,我下午上班就安排李遊去辦。”


    被順毛的白水如才堪堪點了半個頭,突然正色改口:


    “我還有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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