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今日便先到這裏吧。”


    韓霜錦看了看窗外,南朝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太晚回去也不合適,容易生出是非。


    “是,惟書告辭。”


    陳惟書拱手和韓霜錦行了個禮,這才轉身離開。


    越和大小姐接觸,陳惟書就越覺得她是個天生做生意的人,麵對如此豐盈的入賬,不僅沒有被衝昏頭腦,而是第一時間進行反思,實在是讓人自歎不如。


    陳惟書走在路上,莫名感慨著,如果老爺在的話就好了,他與大小姐一起,必定能夠將韓氏布莊推到一個更新更高的高度。


    “韓氏一定會越來越好!”


    陳惟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堅定,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這邊的韓霜錦送走了陳惟書之後便伸了個懶腰,明日還要去找花月嫵,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順利請到韓氏來做繡娘。


    “一步一步來吧。”


    韓霜錦深呼吸了一下,總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小姐,需要沐浴嗎?”


    守在門外的芍藥見韓霜錦出來,連忙問。


    “要的,稍微燙一點。”


    韓霜錦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問:“讓你去準備的可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


    芍藥點了點頭,接著說:“小姐,青黛回來了,在院子裏候著。”


    “好,我沐浴後讓她來見我。”


    韓霜錦腳上步伐加快,這青黛除了鋪子的事,她下午還交代了其他事去做,這會應該是處理完了。


    半個時辰後,沐浴後的韓霜錦接過青黛遞來的調查結果,小樓和她說了之後她並未盡信,而是讓青黛抽個時間去調查。


    青黛處理完鋪子活動的同時就順便八卦了一下這件事,要說八卦的主力軍,絕對是上街的大娘沒錯了。


    她一邊介紹著鋪子的布匹和成衣,一邊假裝好奇地問了一嘴,那些大媽自然就和她聊了起來。


    小樓說的大部分都沒錯,有個大娘正好就住在花月嫵隔壁,見青黛這麽好奇,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和她說了,聽說最近有人要向花月嫵提親哩。


    “說來也是奇怪,按道理來說,天煞孤星一般沒什麽人願意接近。”


    青黛也問過那個大娘,上門提親的是什麽人,大娘搖頭說不知道,隻不過看那提親架勢應當是家裏不缺銀子的,聘禮一箱一箱地搬。


    “她答應了?”


    韓霜錦聞言也有些好奇,聽小樓說,她這十八年來都是孤身一人,突然有人上門提親,怪哉怪哉!


    “並未。”


    青黛搖了搖頭,又說:“那大娘看著花月嫵拿著掃把直接把那些仆從掃地出門,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嗬斥他們不要再來打擾她。


    “這是遇到麻煩了。”


    韓霜錦挑了挑眉,輕輕敲了敲桌子,按照小樓和青黛所說,這花月嫵的繡藝確實高超,隻不過是礙於天煞孤星的名頭,不願去鋪子做繡娘罷了。


    而她繡的手帕雖然受夫人小姐的追捧,但是每月也隻繡五條,多了不繡。


    這麽聽下來,是一個有能力有脾氣的。


    “你去休息吧,明日隨我去瞧瞧。”


    韓霜錦對大概的情況知曉,看青黛有些疲意,就讓她先下去休息。


    “是。”


    青黛應了聲,轉身就出了門。


    她今日不僅要盯著鋪子裏的活動,而且還要挖花月嫵的消息,確實是挺累的。


    但如今的日子比起之前更讓青黛覺得快活與踏實,他不在,像個行屍走肉一般,每日無所事事。


    她能夠跟在小姐身邊,聽小姐教誨,為小姐做事,是一件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


    每每想到這裏,青黛都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大好人,這輩子才會遇到小姐這般好的人。


    “芍藥,你也去休息吧。”


    韓霜錦看著在給自己鋪床的芍藥,她今日跟了自己一整日,想必也是累到不行。


    “小姐,今夜…”


    芍藥稍稍愣了一下,她今夜應該守夜才是。


    “無礙,讓小棗守著就行。”


    韓霜錦院子裏其實不止兩個丫鬟,隻不過親近信任的隻有芍藥一人,如今加了個青黛。


    其餘兩個丫鬟主要是負責打掃院子和一些瑣碎的工作,因為女眷的院子裏不允許外男進入,所以很多事基本上都是丫鬟在做。


    韓霜錦那個時候知道自己後院有四個丫鬟的時候屬實有被震驚到,這罪惡的富賈生活啊,她已經在懷疑如果以後自己能回去的話會不會不適應現代了。


    “是。”


    芍藥應了一聲,幫韓霜錦鋪好床之後就離開了,順便幫她把門給關上了。


    慈寧宮,東側居安殿。


    “殿下,該喝藥了。”


    枳橘端來了一碗黑漆漆的藥,很是心疼,殿下兩年前身子骨便弱,時至今日還是沒養好。


    而且前兩日還被六公主推下了池子,又感染上了風寒!已經臥床兩日了。


    “放下吧。”


    唐清璃咳嗽了兩聲,靈芝趕忙扶起她,在她的手邊墊上了一個方枕,讓她能靠著起身。


    “是。”


    “皇上,太後娘娘到!”


    隨著殿外一道公鴨嗓通傳,太後沒一會就直接進了內殿,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唐清璃,緊隨其後的南安帝臉色也很不好看。


    “兒臣…”


    “不必行禮了!”


    太後看唐清璃還要起身行禮,心頭怒火更甚,她壓著自己的怒火,坐在了唐清璃身邊,把她摟進懷裏,拍著她的背說:“我可憐的璃兒。”


    “皇祖母…”


    唐清璃嗚咽了一聲,埋在她懷裏一言不發。


    太後心頭更疼了幾分,她和皇帝就兩日不在,便有人欺負到了她璃兒的頭上,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是怎麽回事!”


    南安帝站在一邊,太後已經坐在床上了,他沒地方坐,等劉福祿給他搬了把椅子這才坐了下來。


    “皇上息怒,太後娘娘息怒。”


    殿內的宮女和太監齊齊跪在地上,一個二個都不敢答話。


    “父皇,兒臣沒事的。”


    唐清璃看南安帝臉色不太好看,咳嗽著說:“是兒臣身子骨太弱了。”


    “與你無關!定是出了什麽事!”


    南安帝聽唐清璃的話,心頭怒火更甚,他的嫡長公主被人欺負了,竟一句話都不敢說!這人該是多囂張!


    “讓你父皇去處理!你別為他們求情!”


    太後抱著唐清璃,為她拉了拉被子,看到了放在一邊的藥,心疼地說:“皇祖母喂你喝藥。”


    “謝謝皇祖母。”


    唐清璃勉強笑了笑,喝下藥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落淚,讓太後握著湯匙的手在抖。


    “說!都給我說!”


    南安帝氣極,他不過是和太後一同去靜安寺禮佛,靜修了兩日佛法,結果一回來就聽到了唐清璃得了傷寒在修養的消息。


    若是普通傷寒也就罷了,偏偏宮裏風言風語盛極,說是六公主在賞荷的時候把長公主給推下池子的。


    他聽到這個傳言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瞎傳,大冬天賞什麽荷!但是細細想來,這件事應不是巧合,必定是在他離宮的這兩天出了什麽事。


    “啟稟陛下,殿下是被六公主推進池子的。”


    跪在最前麵的枳橘頭重重磕在地上,似乎是終於做出了決定,說:“那日殿下路過碧荷池,本是想去上書房交上這幾日的課業,順便散散心。”


    “沒想到六公主見到殿下便出言不遜,殿下本不想與其爭執,誰知道六公主說話越來越難聽,殿下沒忍住就反駁了幾句便要離開,誰知道轉身的時候就被推入了池中。”


    “冬日池水刺骨,幸而巡邏的侍衛來得及時,這才將殿下救了起來。”


    枳橘邊說邊磕頭,帶著哭腔說:“若不是侍衛來得及時,公主殿下怕是…”


    “好啊!真是好啊!”


    南安帝大怒,原本握於手中的佛珠把玩毫不猶豫砸到了地上。


    “皇帝,查清楚她究竟說了什麽。”


    太後雖然心疼唐清璃,卻也知道這些事不能夠聽信一方之言,否則如何服眾?


    “兒臣明白。”


    南安帝微微頷首,手一揮劉福祿就出去了。


    一柱香之後,劉福祿帶著消息回來了,他彎著腰在南安帝身邊默默說了一句:“陛下,情況屬實。”


    “你確定?”


    南安帝手握成拳,他沒想到自己一向寵愛的女兒唐清雅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方才聽了確實生氣,但是在劉福祿出去的這一柱香時間裏,南安帝也在想其中是否會有隱情。


    但若是真的,謀害長姐的罪名她逃不了!


    “確是真的,那日在碧荷池當值的宮女可作證,奴才把人給帶來了。”


    劉福祿福身,手一揮,身後的小太監就帶上來了一位宮女,一見到南安帝和太後她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在害怕什麽。


    “哀家問你,那日你都看到了什麽!”


    太後輕輕拍了拍唐清璃的背,而後盯著那個宮女,似乎要從她說的話中分辨出是非真假。


    “那日…”


    宮女有些哆嗦,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又或者說在猶豫說什麽。


    “說!”


    南安帝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他盯著這個宮女,心裏不斷盤算著什麽。


    “那日六公主對長公主出言不遜,攔住了長公主的去路,長公主並未多說什麽,許久不見六公主讓路之後方才與她起了口角。”


    宮女的頭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然後…然後奴婢就看到了六公主氣急敗壞,趁著長公主轉身離開的時候,把她推入了碧荷池中。”


    “放肆!”


    南安帝雷霆大怒,冷聲道:“去把那個目無尊長的不孝女給我抓過來!”


    “是。”


    劉福祿應了一聲,當即便帶著小太監出了門。


    “璃兒,你別怕,此事父皇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南安帝看著臉色蒼白的唐清璃,心頭的愧疚和憐惜更甚,對著靈芝她們怒斥道:“長公主落水之後,你們就這麽放任著!也不知道去找賢妃娘娘嗎!”


    南安帝和太後出宮之前把協理六宮的權力交給了賢妃,按道理來說唐清璃出事可以直接去找她,因為協理六宮不僅代表著要好好看管後宮的妃嬪,皇帝的子嗣也同樣需要她照顧看管。


    更別說這是欽天監測出來的搖光星,南朝的福星!就是出了什麽意外的話,那南朝的氣運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南安帝心頭的怒火便更加大了。


    “父皇,是兒臣不讓他們去麻煩賢妃娘娘的。”


    唐清璃聽了南安帝的話,忍不住開口:“賢妃娘娘協理六宮已是辛苦,何必再為兒臣…”


    “這是她應該做的!怎會麻煩!”


    南安帝打斷了唐清璃的話,他的嫡長公主受欺負了一句話都不敢說,還擔心這擔心那,一想到這裏,他就懊悔之前對她的忽視。


    不該是這樣的,他和華兒的女兒是這南朝最尊貴的公主!應當肆意妄為!不應這麽小心謹慎!終究是這十幾年他的錯啊!


    南安帝在心中自責不已,但在麵上並不顯露,是他的錯,他忽視唐清璃的成長,但是這並不能成為別人隨意欺辱她的借口!


    “靜妃娘娘,六公主到!”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靜妃和唐清雅一同趕來。


    小小的內殿擠滿了人,南安帝皺了皺眉,第一次覺得這居安殿也不符合唐清璃的身份。


    “臣妾見過陛下,太後。”


    “兒臣見過父皇,皇祖母。”


    靜妃和唐清雅一同行禮,在來之前她們已經知道南安帝如此著急叫她們過來是什麽事。


    心下雖然忐忑不已,麵上卻未曾顯露。


    唐清雅久久未聽到南安帝說平身的話,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南安帝臉色鐵青地盯著自己。


    “你知道朕為什麽叫你來嗎?”


    南安帝隻叫了唐清雅一人,自然當下的問題也是隻針對她。


    “兒臣…兒臣…”


    唐清雅福著身子,被南安帝這麽一問差點沒站穩,強撐著說說:“兒臣不知。”


    “你不知?你豈會不知?”


    南安帝的語氣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冷聲斥道:“兩日前你在碧河池做了什麽?難不成你已經忘記了?記性如此之差?”


    “父皇!兒臣沒有!”


    唐清雅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反駁著:“父皇!是不是別人說了什麽!”


    “你若是什麽都沒做,又何懼別人說什麽?”


    南安帝看著麵前這個自小便寵愛的女兒,他怎會看不出唐清雅的心虛和緊張。


    “陛下…”


    靜妃有心為自己的女兒說話,剛開口便被太後冷冷打斷:“此事與你也脫不了幹係!靜妃!你是怎麽教的公主!就是這般肆意妄為嗎!”


    “臣妾知錯!”


    靜妃聽了這話,也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地上,在兩日前她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便知唐清雅是犯了大錯,本想著趁南安帝和太後這兩日不在,先給唐清璃道歉,把這件事壓下來。


    萬萬沒想到她這兩日臥病在床,不管是誰過來都被拒之門外。


    在今日南安帝和太後回來的時候,靜妃就已經猜到必然會被追責,怪隻怪唐清雅太衝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做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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