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東側居安殿。


    “公主殿下可在?”


    令妃入了殿內便習慣性地要朝內殿走,想看看唐清璃現在的情況。


    “多謝令妃娘娘牽掛,但公主殿下這會才喝了藥睡下,恐不能見娘娘了。”


    靈芝恭敬地回了令妃的話,身子卻不露痕跡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倒是本宮心急了。”


    令妃斂下心頭的不愉,在外殿的茶桌旁坐下,輕聲問:“公主如今如何?”


    “公主殿下,不好。”


    靈芝似是猶豫了一會,這才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


    “不好?”


    令妃一聽這話就趕忙追問:“如何不好?可是身子不爽利?太醫是怎麽說的?這兩日可有用藥?”


    “殿下身子骨本來就弱,如今寒冬臘月又...”


    靈芝的話沒有講完,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來,唐清璃這次確實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身子本就不好還受了寒。


    “讓璃兒受苦了。”


    令妃聽了這話,怒氣難免外露。


    在她看來就不應該那麽簡單地放過靜妃和唐清雅,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就應該重重處罰,隻禁足算什麽!


    靈芝沒有接話,有些事點到即止即可,說多了會讓人誤會她的用意。


    “罷了,既然璃兒還在休息,我也就不待了。”


    令妃歎了口氣,知道這會說這話也沒有意義,隻讓憐星把禮盒放下,輕聲說:“這是我之前得的百年野人參,有時可給公主做參茶喝。”


    “娘娘…這…”


    “太貴重了,娘娘。”


    唐清璃從內殿出來,她隻披了件大氅,靈芝見狀趕緊上前去扶她。


    “璃兒,你怎麽起了?可是本宮吵著你了?”


    令妃看到她有些驚喜,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滿滿的心疼。


    “娘娘沒有吵著孤。”


    唐清璃笑著搖搖頭,坐在了令妃身側,說:“隻是孤睡得有些久了,不太爽利,想著起來走走。”


    “把公主的湯婆子拿來。”


    令妃看著她衣著單薄,忍不住說:“這麽冷的天你就穿這麽薄,這怎麽能行?內務府是怎麽做事的,公主的厚衣袍都未備好嗎!”


    “不怪他們。”


    唐清璃把打開的禮盒關上了,然後推到令妃麵前,輕聲說:“娘娘,太貴重了。”


    “與你的身子比起來,這不過就是俗物罷了。”


    令妃止住了唐清璃繼續推禮盒,歎了口氣說:“你是千金之軀,這區區人參算什麽,拿著便是。”


    “那孤便卻之不恭了。”


    唐清璃笑了笑,沒有再拒絕,而是讓靈芝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取了過來。


    “年節快到了,感念娘娘對孤的照顧。”


    靈芝從庫房過來後打開了盒子,上麵赫然是一條成色極好的玉如意。


    不僅做工極佳,且看得出成色極好,乃是上上乘。


    “太貴重了璃兒。”


    令妃這些年見過不少玉如意,自然知道眼前這個玉如意的貴重程度,推辭之人就變成她了。


    “如此,孤便要用剛剛娘娘勸孤的話來勸娘娘了。”


    唐清璃輕笑,又說:“否則孤便不收娘娘送來的人參了。”


    “你這孩子,好好好,本宮收著便是。”


    令妃聽她這麽說,也沒再多說什麽,隻讓憐星好好收著。


    “娘娘別客氣。”


    唐清璃笑了笑,輕輕咳嗽了兩聲。


    “你這般定然難受得緊,太醫可曾怎麽說?”


    令妃看她這個樣子便止不住心疼,問:“藥可都有按時喝著?”


    “都有的,隻不過這身子確實不中用。”


    唐清璃有些無奈,歎了口氣說:“太醫說也就隻能將養著,或許慢慢會好。”


    “定會好的,若是太醫不中用便換個新的。”


    令妃重重點頭,看著她這樣也不忍再影響她休息,便提出要離開了。


    “那孤送送娘娘。”


    唐清璃跟著令妃起身,令妃便趕緊說:“不用,你好好歇著便是,外頭風大,別出門了。”


    “好。”


    唐清璃應下,擺了擺手讓靈芝送令妃和憐星一起出去了。


    等靈芝回來後,唐清璃敲了敲這個桌上的禮盒,輕聲說:“送去主殿。”


    “殿下,不留一點嗎?”


    百年人參可不是有銀子便能夠買到的,這還要有機遇才行,這令妃娘娘還真是出手闊綽。


    “不留。”


    唐清璃搖了搖頭,這東西留在她這裏很明顯是弊大於利,她留著對她沒有半分好處,而且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用不上這個。


    “是。”


    靈芝雖然覺得此物甚好,但殿下既然不要,那必定有她的道理,她便收下往主殿去了。


    “璃兒的宮女?”


    太後原本已經洗漱打算睡下了,聽到是唐清璃派人來,害怕有什麽事,便讓人通傳。


    “奴婢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靈芝跪在地上,將手中的禮盒高高舉起:“這是公主方才得的百年人參,特讓奴婢送來給太後娘娘。”


    “百年人參?”


    太後有些驚訝,此物用處不僅極大,而且還頗難獲取,沒想到唐清璃不僅得到了,還毫不猶豫送來給她。


    她的璃兒果然孝順,心裏有她。


    “是。”


    靈芝應了一聲,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李嬤嬤,恭敬地跪著。


    “你起來回話。”


    太後看著盒子裏的人參,成色確實極好,她揮了揮手讓靈芝走近幾分,輕聲說:“從何得來?”


    “是令妃娘娘送來的。”


    靈芝半彎腰恭敬地回了太後的話:“殿下收下之後便念著太後娘娘的身子就缺這一味人參滋補,讓我趕忙送來了。”


    “這孩子…”


    太後摸了摸盒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令妃這陣子一直往居安殿跑,她也是個苦命人,入宮這麽久膝下也沒有子嗣,若唐清璃有個母妃照料,或許也還不錯。


    可惜太後早早就從唐清璃那裏知道了她的想法,她沒那個意思,令妃可為長輩,但定然不是母妃。


    她如此堅定的想法倒是讓太後不好再繼續說什麽,隻應了一聲便隨了她。


    令妃對她上心,時不時便回準備些珍貴的玩物送到居安殿,隻不過唐清璃除了一些節禮,其餘沒有收過一次,這都被太後看在眼裏。


    這次唐清璃為了她收下這百年人參,確實是讓她心頭很是感慨。


    “你去吧。”


    太後讓李嬤嬤把人送了回去,順便帶上了她早就給唐清璃挑好的錦緞,是她從今年的貢品中挑出來的,全天下僅此一件。


    靈芝回來的時候帶上了錦緞,唐清璃看著眼前的錦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好好收著,年節的時候裁成宮衣穿。”


    “是。”


    韓府,書房。


    “小姐,夜深了。”


    芍藥如今肩負重任,隻要韓霜錦一看賬本入迷她就過來提醒她該休息了。


    “如今是什麽時辰了?”


    韓霜錦揉了揉太陽穴,原本想著鋪子重開後第二日便去會會花月嫵。


    沒想到相隔三條街的鋪子又遇上了事,她處理完之後已經是五日之後了。


    其實也不是什麽麽大事,不過是那個鋪子的管事看著陳惟書的鋪子掙錢,心生不滿,來找韓霜錦發了兩句牢騷罷了。


    說句實在話,韓霜錦對此還挺開心的,手底下的人有進取心是好事,總比那些對鋪子生意不聞不問的聾子要好得多。


    她針對那個鋪子的情況做出分析,而後又專門給那個鋪子的管事上了兩天的培訓課,開業那天算是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如今三十六間鋪子又兩間算是走上正軌,韓霜錦也能鬆口氣,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麽走。


    “已是亥時了,小姐。”


    芍藥有些擔心韓霜錦的身子,這連續三天怎麽熬,可怎麽受的住啊。


    “好,為我備水沐浴吧。”


    韓霜錦點了點頭,明天一定要給自己放個假!不能再這麽熬下去了!


    “是。”


    芍藥應了一聲就下去準備了,韓霜錦看她離開,伸了個懶腰然後晃了晃手順便做了個伸展運動,一直坐著實在是有點難受。


    稍微解放了一下天性,韓霜錦深呼吸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已經逐漸適應古人的生活了,本來還以為自己適應不了,畢竟沒有網絡沒有手機。


    現在想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網絡和手機是解乏的工具,而在這裏,她有很多事要做,而且樂子還挺多,一點都不無聊。


    也或許是韓霜錦網癮不重吧,上一輩子她就是個拚命三娘,一直忙著賺錢接銷售單,每天不是鑽研這個就是研究那個,手機對她來說也隻是一個通訊工具罷了。


    “小姐。”


    “來了。”


    韓霜錦收回思緒,今天還挺快的,她跟著芍藥回了房間,正打算去沐浴,突然想到了什麽,說:“我讓你備著的布匹可都備著了?”


    “小姐放心,都備好了。”


    芍藥將換洗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看韓霜錦沒有其他吩咐便準備退出去了。


    她知曉韓霜錦明日要去尋花月嫵,這話都反反複複提了好幾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要去會情郎呢。


    ”好,去吧。”


    韓霜錦應了聲就讓她退下了,她還是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在身邊待著,怪不舒服的。


    “啊!要不說這麽多人想當地主呢!”


    韓霜錦默默感慨了一聲,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誰不喜歡啊!


    約莫半個時辰後,韓霜錦洗完澡換好衣裳讓芍藥安排人把浴桶撤走。


    一夜好夢,次日,韓霜錦美美地起了個大早。


    早睡早起的日子讓她整個人覺得無比精神,不得不說早睡早起身體好確實是有一定道理。


    “小姐,您醒了。”


    昨天守夜的是芍藥,今天她去休息了,跟著韓霜錦出去的自然是青黛。


    “起了,為我束發吧。”


    韓霜錦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梳妝台前。


    青黛和另一個外套給韓霜錦梳了一個比較簡單又端莊的發髻,然後為她挑了首飾。


    “不戴首飾了。”


    韓霜錦搖了搖頭,她嫌麻煩,還是稍微素雅一點比較好,畢竟韓升平的喪禮剛結束。


    幾日前的喪禮由韓氏宗祠的長老做主,韓慶年和韓慶豐本來想做點什麽,結果一看到長老就發現事情超出了他們預料。


    韓升平喪禮的話事人居然不是韓霜錦,這讓他們的發難之詞準備好了都沒用上,憋著憋著怪難受的。


    偏偏韓霜錦還義正言辭,說韓升平不僅是自己的父親,而且還是韓家的家主,這喪禮就應該由長老來做話事人,而不僅僅是自己。


    她的這番話不僅讓長老格外讚賞,還讓她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韓慶年和韓慶豐真的恨得牙癢癢。


    “小姐,這樣可以嗎?”


    “挺好的,我們走吧。”


    韓霜錦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發髻,今天自己也是漂亮的不行!


    十八歲的年紀真的好啊,她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就開心。


    她開開心心吃了早食,讓丫鬟和韓老夫人還有柳棠打了招呼之後就帶著人出門了。


    城東,渡尾巷,不知名小宅子。


    “誒,小娘子,今日考慮得怎麽樣啊?”


    一個穿著錦袍的少年站在宅子前,大大咧咧地喊著,絲毫不在意來來往往的目光。


    “你走,別來煩我!”


    宅子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的聲音極其好聽,清冷如月帶著疏離感。


    “花月嫵!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少年聽了她的話,惡狠狠地踢了一下門,熟門熟路又肆無忌憚的樣子看起來是經常做這樣的事。


    “滾!”


    宅子內傳來了一聲低喝聲,聽起來惱怒無比。


    “給我砸!”


    少年揮了揮手,跟在他身後的幾個護衛麵麵相覷,這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


    “你敢!”


    “我有何不敢?”


    少年嗤笑了一聲,還從來沒有人這麽不給他麵子!


    “砸!”


    “嘖嘖嘖…”


    一道咋舌聲從旁邊響起,少年往旁邊看去,入眸的絕色讓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看什麽?再看挖了你眼睛。”


    韓霜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仿佛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挖我眼睛?好辣的小娘子啊!”


    少年聽了她說的話直接哈哈大笑,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護衛,笑著說:“你要挖我眼睛,你是看不起我護衛還是看不起我?”


    “都看不起。”


    韓霜錦看著眼前的少年,身上的錦緞看起來雖然不俗,在韓氏布莊中也隻能算是中等的存在。


    腰間的玉牌不差,但也不夠純粹,周身的裝束就透露出純純的暴發戶形象,韓霜錦在心裏有了個打量之後便絲毫不慌。


    剛剛她看到有人想要砸花月嫵家門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直接便出言阻止了。


    這會觀察少年之後心頭有了底,說話自然也就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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