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錫打開水龍頭,溫度適宜的熱水從淋浴頭灑下來,而他本人則是慢吞吞的回憶著夢裏的每一個情景。從水霧裏的裴回,到將他壓在地磚上時,對方臉上似是痛苦似是愉悅的表情,猶如品味一道美味珍饈,細細剝開,一點點的品嚐。  回憶結束的時候,謝錫饜足的舔了舔唇角,雖然無法控製的感覺不太好,但如果對象是裴回那就另當別論。  洗完澡後,謝錫站在窗戶口望著側院閣樓,也就是裴回所居住的地方,靜靜地凝望許久。於寒夜中低低呢喃:“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跑不掉的話,就不要怪我了。”  假惺惺的,根本沒有給裴回選擇機會的所謂大度。其實還不是在心裏謀劃著怎麽弄個大網,好把裴回給捕進懷裏。  謝錫低低笑著,承認自己心黑得無藥可醫。  。。  裴回上次把二十幾個人都打進醫院,鬧出不小的事兒。那二十幾個人裏麵有好幾個家世背景不差的,自家兒子被打得骨折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就這麽過了。他們率先調查過裴回的身世,確定沒有背景,於是就想著出手教訓他。  劉洋和高強的父母第一時間動身來到海城大附屬高中找校方要個交代,劉洋的父母在單位機關上的關係人脈很廣,倒是讓校方有些忌憚,當然也是因為裴回不值得他們為此得罪劉洋父母。至於高強,他就是當初除了劉洋之外第一個想要掐斷裴回手臂的體育生,家裏開武館,父母是普通人,但性格跋扈。  這次,劉洋和高強也在校長室。裴回剛到校長室就聽到裏頭劉洋父母威脅校方,讓校方別多管閑事,他們這虧是必然要討回的。狠話倒是沒有放,但言下之意確實要整治裴回,以往得罪他們的人都被整治得離開海城。  至於高強父母,直言要裴回也斷一隻腳。自己家兒子以後是要考進國家武術隊,奪得全國乃至世界武術冠軍,以方便接任武館。所以高強父母對自己兒子寄以厚望,然而裴回竟敢打斷兒子的腿,自然叫他們恨上了。  班長和學習委員攔下裴回:“我回家跟我爸媽他們說一聲,雖然不一定能讓你繼續在海城待下去,但至少可以安全離開。”  裴回拒絕並表示:“回去學習。”  學習委員痛心疾首:“都到這地步了還跟我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幹啥?”美人要是受苦,她得多心痛啊。“裴老師,您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不會讓那兩個人渣欺負你!”  她說得義憤填膺,內心打著小九九:如果裴老師要報恩,她也會拒絕的,她不是挾恩圖報的人。但是如果裴老師堅持要報恩,她推拒不過隻好接受裴老師以身相許那也是沒辦法。她已經拒絕過了,再拒絕就傷了裴老師的心。畢竟她真的不是覬覦裴老師肉體的那種人。  裴回:“我明白你的心意,一定不會報恩。”  學習委員花容失色:“我說出心裏話了嗎?”  班長心情很複雜,果然是心裏話。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同學竟然是這種人!  學習委員:好扼腕哦。  班長:……心裏話就放心裏別說出來了禽獸。  裴回推門進去,劉洋和高強見到她,被打斷的骨頭還隱隱作痛,立刻喊自己家長:“爸媽,他就是裴回。”  劉父還沒有動作,劉母率先站起來,踩著恨天高趾高氣昂的衝到裴回麵前,揚起手掌就要打下去。裴回矮身閃過去,未料身後那高父眼中閃過一道狠辣的光芒,竟趁他不注意偷襲。手段陰狠無恥,直接朝著他後背脊骨的寰樞關節踢過去。  裴回險險躲過去,立刻沉下臉來,對上高父狠辣的目光,心中難得起了怒意以及一抹殺意。難怪高強當初在誤以為他是學鋼琴的喬宣時竟還惡毒的要捏斷他整隻胳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對父子一脈相承,手段狠辣至極。兒子想打斷人家胳膊,父親則是直接偷襲,朝別人脊柱上的寰樞關節踢。要知道,脊柱是人體很重要的支柱,哪怕是摔傷都可能導致全身癱瘓。而脊柱上的寰樞關節更是脆弱,一旦被踢碎,以現如今醫學水平根本無法修複。  如果下手再重點,當場斃命都有可能。不過高父那一腳無論是出力還是角度都很有分寸,應該頂多是讓他半身癱瘓而不會喪命。他也沒有蠢到當著其他人的麵兒殺人,畢竟殺人犯法,但若是打斷脊柱就另當別論。  隻要操作得當,隻需要賠點錢就可以了。尤其是對裴回這種山溝溝裏出來的,或許連錢都不用賠。果然是手段陰毒,這般熟練,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高父那一腳落空,卻將椅子踢碎,陰沉說道:“躲得了一次,第二次就不一定了。你打斷我兒子的腳,毀了我高家一個國家級別的武術冠軍,我就要你一雙腿!”  裴回麵無表情:“我躲得了一次,就能躲第二次。但你第二次要是沒能打斷我的腿,我就會要你兒子一雙腿。”  比狠而已,誰怕誰?  高父怒:“你!”  劉父:“好大口氣。裴回,你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無權無勢,膽量卻不小。可惜,有勇無謀。”他冷下臉說道:“我聽說你想考進海城大學體育係?不——已經考上了吧?可惜,你進不去了。”  裴回:“什麽意思?”  劉父得意:“弄掉一個學籍而已,對我來說不難。”  正巧裴回接到一個電話,電話就是海城大學體育係係主任打過來的,通知他當初的錄取通知書作廢。裴回詢問原因,卻隻被搪塞一句‘人品問題’,因為有人將他打斷二十多個人的手腳的事情舉報到學校裏去,尤其那二十幾個人還是海城大新生。所以,對於裴回這種有問題的學生,他們是絕對不會招收的。  來電雖然不是外放,但看裴回臉色難看,劉洋、高強以及各自父母都猜到是怎麽回事,頗為快意。然後劉母還不肯放過裴回:“現在你工作丟了、學位也丟了,滋味怎麽樣?我告訴你,海城你是別想再繼續待下去,滾回你的山溝溝裏去。”  裴回看向校長,校長歎口氣,表示很無奈。他同意裴回教任高三重點班同學是因為學校裏的特級老師的請求,但裴回得罪劉洋這些人,他也沒辦法。因為有些人把裴回打群架的事情舉報到教育局,還說他帶著學生打群架,有暴力傾向,更可怕的是他沒有教師資格證。  好在裴回還沒有編製,隻是來帶班了一節課,學校隻是被批評了而已。倒是學生家長對此非常不滿,就差沒有聯名舉報了。  裴回陷入沉默,這在其他人看來就是無奈的妥協,劉洋等人得意洋洋。殊不知裴回是在思考是否要找關係了,他雖然在大山裏長大,但關係還是挺多的。譬如幾位年紀比他大很多的師弟、師妹們,隻是一旦開口,他的行蹤就會被知道,自力更生就不太容易了。  高父走到裴回麵前,小聲威脅:“我保證你不能全須全尾的離開海城!”說到底,他就沒想過要放過裴回,勢必要將他打斷雙腿才罷休。  高父此人年輕時逞凶鬥狠,還曾經上過格鬥場,打過黑拳。年輕時在國外酒吧裏因為跟別人鬧矛盾而一腳踢死人,因為當時是個較為混亂的酒吧,所以踢死人之後趁亂逃走回國,至今無人知道。他打黑拳的時候也總愛朝別人關節上打,輸在他手上的,大半致殘。  高強身為他唯一的兒子,其狠性完全是家庭教育的緣故。  裴回眼眸覆上一抹冷光,他不想深究,也是因為這是個法製社會,私刑總歸是犯法。既然高父不把律法放在眼裏,那就讓他嚐嚐社會主義鐵拳的厲害吧。  裴回:“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校長,我就先走了。”  校長還未回應,高母‘蹭’地一聲站起,聲音尖利地大喊:“不準走!你必須跟我兒子賠禮道歉。”  裴回感到好笑,這對奇葩父母既然沒有打算要放過他,竟然還想要他道歉?什麽樣的腦回路啊。然而這提議得到劉父劉母的點頭同意。  劉母抬著下巴,好似紆尊降貴般勉強說道:“你就下跪道歉,必須我兒子原諒才行。”  學習委員開始擼袖子:“我日她個仙人板板,有這麽欺負人的?啊?敢這麽欺負我裴老師?真是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  班長:“……這種時候就別用歇後語了。”  學習委員:“這種時候就別跟我較真了。趕緊進去,我罵死他們,再不濟還有我爸呢。我軟磨硬泡的,非把我爸磨得同意幫忙才行。”  班長沉默片刻:“還有我,我找我叔幫忙。”  學習委員感動:“班長仗義,我代替我家裴老師感謝你。”  班長:……能不能收斂點?  “同學,糾正一點,回回不是你家的。”  班長很滿意,哪位英雄好漢說出他的心聲?二人猛然回頭,卻見身後站著一個儒雅且氣度不凡的男人,而他身旁還跟著位出色的老管家。  學習委員愣愣地問:“你是誰?”話音剛落,班長就把她拉到一旁,讓開道來並衝著男人討好的笑笑。  男人——正是謝錫,他瞟了眼班長和學習委員二人,然後推開門進去:“劉主任好威風,欺負我們家小朋友不會告家長?”  小朋友?學習委員張大嘴巴,心裏浮現不好的預感。  老管家朝著兩個小孩露出友好和藹的笑意:“原來是傅大隊家的千金,沈上校的侄兒,多謝你們對我們家小先生的關照。”  老管家老奸巨猾,特意強調‘我們家’幾個字,明顯在跟學習委員強調裴回的歸屬權。學習委員當即挎下臉,心中不詳預感果然應驗。  至於班長,在被喊出名字的那刻起就知道不必他們出手,裴老師自有靠山,而且還是座天大的靠山。學習委員充滿怨念:“那個跟我搶裴老師的老男人是誰?”  班長:“海城,謝先生。”  海城謝先生,除了謝氏企業的那位還有誰被尊稱先生就能確定其身份的呢?學習委員表情一肅,隨即更傷心了。沒有辦法英雄救美,等不到以身相許的機會,好難過哦。  高強的父母尚且不認識謝錫,而以劉洋夫婦的身份其實也應該是不認識的,但他們懂鑽研、也會經營人脈。曾經靠著七拐八彎的關係進入一次晚會,在那次晚會裏,遠遠瞧見人群擁躉中的謝錫,因此至今也還記得。  劉洋夫婦愣怔原地,高強夫婦把謝錫當成是來替裴回撐腰的人,雖因對方氣勢而謹慎,但也沒多放在心上。  高父:“你是什麽人?”  謝錫走到裴回身側,後者仰頭,有些不好意思:“謝先生,我耽誤您時間了嗎?”  謝錫拍拍他的腦袋,輕聲道了句:“不是。”然後把他拉到身後,直麵高父,卻是越過他看向劉洋夫婦:“劉太太剛才的話怎麽說?讓我家小朋友下跪道歉?”  劉父不停抹著冷汗,趕緊賠笑道:“不是……她不是那個意思,怎麽、怎麽會——這都是誤會、誤會。我們真不知道小、小少爺跟謝先生您的關係……要是我們知道,肯定不會為難裴先生。劉洋,快過來跟裴少爺道歉。”  劉洋驚恐於裴回跟謝錫的關係,他自然知道謝家在海城的勢力,更知道傳聞中謝家家主的可怕,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厭惡謝其烽的情況下還不敢真的得罪他。即便是當初想要教訓喬宣也是誤以為謝其烽隻是玩玩而已,再者還有顧書相助,他才敢明目張膽得罪謝其烽。  但這不代表他敢真的得罪謝錫!  要是早點知道裴回跟謝先生的關係,他就是被打斷雙腿也得當隻縮頭烏龜。同時心裏也埋怨裴回,既然能勞動謝先生出麵護他,為什麽還真的把自己當山溝溝裏出來的窮酸?狗屁的山溝溝裏的窮酸!  “謝先生,我真不知道裴少跟您的關係,這都是一場誤會、誤會。裴少,對不起,求您原諒我無知愚蠢。我給您道歉下跪磕頭——”言罷,劉洋還真的下跪磕頭。  裴回震驚於他的能屈能伸,然後一腳跳開並不接受其道歉磕頭。他搖著頭說道:“本來我以為你做過最壞的事情也就是勒索威脅,所以給個小小教訓。現在看來,不盡然。”  劉洋這人其實還算聰明,能屈能伸,明明被打折手可是說跪下磕頭就跪下磕頭,半點含糊也沒有。但他之前還打算將他輪了、還想整得他滾回山溝溝裏,這樣陰狠惡毒、欺軟怕硬,恐怕幹過不少壞事。  “你不用向我磕頭道歉,有沒有錯,法律會判斷。”反正他也是有人脈的,追查劉洋一家有沒有犯法也不是件難事。  劉洋被其父母拽起來,看向謝錫,後者看不出深淺,從其平靜的表情上也看不出讚同或反對。他們手裏並不幹淨,如果謝錫真的要整他們不是沒辦法,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劉父朝謝錫說道:“謝先生,您知道我人脈廣。說句不好聽的,靠這些人脈,我就是塊牛皮糖,要真想把我撕下來,恐怕得扯掉您一層皮。”  聞言,謝錫似笑非笑地睨了劉父一眼:“劉主任大概是聽多外界傳言,以為我吃素就信佛,心慈手軟了。”  劉父勉強一笑:“謝先生誤會了,我隻是想大家能和氣生財。”  謝錫淡淡地笑了聲,左手向後,像是長了眼睛般掐住裴回的後脖子。倒也不令人難受,更像是對待個寵溺的小輩那般。  他說道:“所以我說劉主任是聽信謠言了。”才會蠢得跟他談和氣生財。謝錫冷眼直視劉父,語氣溫和:“我的小朋友,寵都來不及。在外麵被人欺負成這樣,我要是不給他撐腰,那以後不是所有人都能欺負他?對了,”他看向盡力減少存在感的高強夫婦,“你們還想要我家小朋友的兩條腿?而劉太太是要把我家小朋友趕出海城?”  謝錫歎口氣,更是溫和地說道:“你們看,要是今天我不替我家小朋友撐腰,以後不得出現更多像你們這樣的,來欺負他?那我可得心疼了。”  劉洋夫婦和高強夫婦臉色極其難看,他們都知道自己踢到鐵板。更可怕的是這鐵板沒有要輕拿輕放的意思,擺明要深究。  小朋友?我家小朋友?  裴回訥訥地,忽然兩手捧頰,第一次被這麽親昵地喊,感覺好特別。他抬眸望著謝先生可靠的背影,突然福至心靈,不由感歎:這就是‘有爸的孩子像個寶’的幸福感嗎?  觀望這一幕的學習委員用自己的大腦門哐哐撞大牆:“嗚嗚嗚老賤人好手段,把我裴老師的魂兒都勾沒了嗚嗚嗚……”  ——‘老’?這種時候還要摳字眼打擊情敵真是夠了!  班長表情冷漠甚至想抓住學習委員的頭發用她的大腦門哐哐撞大牆。  裴回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掛著乖巧又幸福的笑容,時不時瞥一眼謝錫的小眼神裏,都充滿了敬仰孺慕之情。謝錫不知,隻當他嚇壞了,安慰他幾句並說道:“不管是繼續留在這裏任教,還是到海城大體育係都隨你。”  裴回乖巧:“我知道了。”  謝錫笑了笑:“欺負你的人,本身就不幹淨。如你所說,法律會教他們做人。”說完,他抬頭看了眼裴回身後的一男一女:“去跟他們說句話。”  “好。”裴回應下後便轉身去見班長和學習委員:“我沒事兒,謝謝你們。”  學習委員嚶嚀一聲,不勝柔弱的想要倒在裴回懷裏:“人家嚇死了。”中途被班長一拐子順了出去,但還是堅強的爬了回來。  裴回失笑:“替我跟你們爸爸和叔叔問聲好。”  班長一頓,看向裴回:“裴老師認識我叔叔和傅大隊?”此時,連學習委員也收起玩鬧的心思。  裴回爽朗一笑:“當然認識,我是他們師兄。”  此言一出,如投下炸彈炸得班長和學習委員好陣頭暈眼花,紛紛張大嘴巴瞪著裴回——山溝溝裏跑出來的無權無勢的小子。  ——狗屁啊!  先是名揚海城的謝先生,然後是傅大隊和沈上校,這是商、政、軍都有關係了好嗎?區區一個劉主任算個屁,隻要他說句話,紛紛能把他搞死。可笑那劉主任和高強夫婦居然還想讓裴回在海城混不下去。  說起來,班長和學習委員都知道他們的小叔\爸爸曾經到某個山林裏拜了某個隱世高人為師,聽說各自的師兄弟都是很優秀的人。而他們共同的大師兄,聽說成熟穩重、端莊嚴肅。  然而,裴回目前二十歲。而他們的小叔\爸爸拜師學藝到下山的時候,是在十幾年前,那時候的裴回似乎才六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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