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這一波不到晌午就回到了老君廟,林秋緣有些納悶,為何她外婆幾人那麽快就回來了,義診難道不應該人擠人嗎?跟在何氏身後,就進了帳篷去。


    許是她臉上困惑的表情太過於明顯,何氏嚴厲的臉上都掛上了一抹笑。


    “乖乖,莫不是納悶我們為何那麽快就回來了?”何氏幫林秋緣捋了捋額角的碎發,把她摟進懷裏問道。


    林秋緣愣了愣,靠在舅婆懷裏,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


    “約摸著是很多人不知道城外有女醫義診,我們去的時候,人並不多,大抵是有些婦人羞於去看病,我們都看完取完藥了,才見有婦孺扭扭捏捏地來。”何氏把頭靠在林秋緣的肩上,額頭的碎發鑽進了林秋緣的鼻子,有些發癢。


    “阿嚏!”


    “怎地了?乖乖你也著涼了?”何氏抬起頭,伸手摸了摸林秋緣的額頭,有些著急。


    “舅婆,我沒著涼,是你的頭發鑽進我鼻子裏了,好癢,哈哈哈哈哈阿嚏。”林秋緣揉了揉鼻子,又連著打了幾個噴嚏,直把鼻頭都揉紅了。


    “舅婆,大舅母是什麽病呀?嚴不嚴重?”林秋緣看見掀開帳篷進來的朱氏,想到昨日大舅母神色古怪,連忙貼著舅婆的耳朵小聲問道。


    “她呀,她是五穀輪回遲滯,腹中兵馬不動!”何氏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秋緣低頭跟著默念了兩遍,抬頭看見臉憋得通紅的大舅母,突然就悟了……原來是便秘啊!但是臉上還是裝作i don''t understand的樣子。


    “娘!你跟孩子說這些作甚?您又打趣我!”朱氏雙手捏住衣角,來回扭捏著,圓圓的臉龐上滿是尷尬之色。


    “什麽什麽不動呀?聽不懂呢,舅婆,那二舅母呢?”林秋緣連忙解圍,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你二舅母她著涼了,在大慈寺已經喝了一貼藥,我讓她歇著去了,唉,可惜這個義診就隻這一天,也不知下旬這個時候我們在何處呢!”何氏鬆開摟住林秋緣的胳膊,站起身來,捋了捋頭發,往帳篷外走去。


    見朱氏臉上的紅暈已經下去,林秋緣連忙狗腿地貼過去,以示關心。


    朱氏看著狗腿的外甥女,沒忍住噗嗤笑了,這才牽起她的手,往二門院走去。


    “哎呦,還真有女醫啊?怎地厲害?”


    又是熟悉的諂媚聲,林秋緣腳步一頓,跨過二門院的門檻,抬頭就看見錢婆子蹲在她舅婆麵前問東問西,忍不住抬頭看了看自家大舅母的臉色。


    “忒煩人,老虔婆,成天就來打聽,昨日就告知她了,也沒說帶阿九去看看。”朱氏小聲嘟囔了兩句,矮豆丁林秋緣沒聽太清,依稀聽見她大舅母是在罵人。


    “是嘞,你還不帶你兒媳婦去看看,就這一天,下回義診又得等一旬呢!”何氏有些不耐煩,背過身不去看錢婆子,悶悶地答道。


    錢婆子打聽到可靠消息,也不擋在那了,起身跟眾人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忙忙趕回帳篷去了。


    柳芸娘已經做好了午食,朱氏幫忙端陶鍋。


    柳芸娘一手牽過女兒,又喚了兒子,就先回院子去了。


    一旬了,每天中午一頓野菜疙瘩,晚上一頓野菜疙瘩……林秋緣感覺臉都快成野菜綠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比先前趕路時一天兩頓的各種芋頭、紅薯等幹物要好的多,至少粥不噎人,還有鹽有味


    一行人見去城外義診的男人們還未歸,給幾人留了午飯。


    吃了午食,朱氏這才帶著一雙兒女出門放羊去。


    剩下幾個孩子則被帶去睡午覺。


    林秋緣睡前又去空間一番操作,這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


    “果真?知縣大人有安排了?”


    “是嘞,公差在街上敲鑼通知呢,我估摸著一會兒就到老君廟了!”


    “具體什麽安排有聽清嗎?”


    “沒呢……我聽見敲鑼聲,就抓了旁邊一個兄弟問了問,得了話我就跑回來了。”


    “那你沒找著你爹他們?”


    “我……我忘了,哎呦!疼疼疼,娘,您鬆手呀!”


    林秋緣迷迷糊糊中就被這驚呼求饒聲吵醒了,混沌的意識也逐漸清醒!捕捉到對話中的關鍵字眼,林秋緣立馬從獨輪車上坐起身,鞋子還沒套上就聽見身旁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林秋緣一時有些愣住,扭頭一看,那是冬至在睡夢中發出的笑聲,悠然自得、無憂無慮的笑聲,仿佛是夢境中的小小幸福化作了最純粹的旋律。


    此時的冬至小臉蛋上,即使是在沉睡之中,也似乎被一抹淡淡的笑意點亮:眼瞼微微顫動,透出一種夢幻般的恬靜;嘴角上揚,流露出一彎甜蜜的弧度。


    這份由內而發的快樂,在安靜的帳篷裏顯得尤為動人,讓林秋緣這個旁觀者也不禁為之微笑,心生暖意與愛憐。


    林秋緣給冬至掖了掖被子,在她臉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輕聲說道,“小東西,你也夢到好消息了對不對?”


    林秋緣把頭伸出帳篷外,想看看有什麽動靜。


    敲鑼的聲音從遠處蕩漾過來,院子裏的人紛紛駐足。


    “哎呦,別擋著公差大人了,知縣大人有通知啦!知州大人有通知啦!”


    老君廟的大門外湧入幾個滿臉欣喜的人,遠遠地就激動地喊著,紛紛給院裏的人傳遞著喜悅,林秋緣清楚地看著她爹和外公舅公一同跑了進來。


    帳篷裏的人聽見聲音,也紛紛鑽出帳篷,踮起腳往門外翹首以盼。


    “duangduangduang……”


    鑼聲在老君廟前的街上乍然炸開,震耳欲聾,尖銳刺耳,林秋緣的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試圖抵擋那直鑽腦門的鑼聲。


    這鑼聲尖銳如箭,瞬間穿透了安靜的氛圍,像是挑戰著每個人的聽覺極限。


    然而,這本應讓人皺眉、捂耳的噪聲,在此刻的人群中卻激起了別樣的情感波瀾。


    人群中,柳芸娘先是微微一愣,那雙明亮的眼睛因鑼聲而瞪大,眉毛如同兩彎月牙短暫地擰在一起,隨後卻又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驚喜的笑容,仿佛她從這刺耳的鑼聲中聽出了與眾不同的韻味和喜悅。


    何氏則滿臉通紅,皺紋密布的臉龐因為鑼聲的衝擊顯得生動起來,她的眉頭起初緊鎖,但很快便舒展開來,眼底閃爍著歡愉的光芒。


    周圍的流民們,盡管在刺耳的鑼聲下紛紛皺眉、側目,但卻都掩飾不住內心的歡喜。


    他們或驚訝、或忍俊不禁的表情,形成了一幅鮮明的畫麵,映襯出鑼聲雖刺耳,卻也承載著無盡的歡樂與期待,成為前門院中最獨特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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